“沒事，我也覺得這樣的我很可怕，沒關係的浸月，你可以...”

  李宗煜怕自己的失落太過明顯，連忙解釋說道：“我們慢慢來，我對父皇的感情複雜，但是他終究是我的父親...”

  李宗煜說的有些難堪，連他自己這會都不知道該怎麽說接下來的話。

  天氣沒有清朗，天光偶爾落在了雪地裏，腳下的雪花晶瑩剔透，此刻後院裏又美又冰冷。

  半晌，李宗煜終於調節回了原本的模樣，垂著眼睛不鹹不淡的問江浸月：“待在這樣冷血的我身邊，你害怕了？”

  他話還沒說完，懷裏突然一暖。

  江浸月手裏的小壺和毛刷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整齊的放在另一邊的雪地裏，她穿著白色滾毛邊的披風，今日因為有些風，所以披風的帽子還戴在頭上，江浸月就跟一隻兔子一般，毛茸茸的撞在懷裏。

  李宗煜愣住。

  “李宗煜。”

  江浸月頭埋在李宗煜的懷裏，說話的聲音都悶悶的，甕聲甕氣如同一隻小貓，她在叫他。

  “不害怕，也不是想走，我和你說過，不走就會走了，我就是想抱抱你。”

  老皇帝對李宗煜的態度，江浸月比李宗煜看的還要透徹，對於老皇帝來說，自己的每一個兒子，都是為了六王成皇之路的墊腳石，甚至可以說是棋子，哪裏需要就擺在哪裏，從來不會給自己這些兒子任何關於一個父親的責任。

  偏心是人之常情，可一個位高權重的人同時也是一個父親的偏心，把全世界都偏向了一個人，就太可怕了。

  李宗煜哭不出來多正常，若是江浸月，甚至會趁著人不注意的時候，把屍體拖出來好好的鞭屍，讓他隻知道生不知道養也要付出代價的。

  推心置腹換個角度，江浸月又想到了江有才。

  這世界上死多容易啊，比死都難受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李宗煜相對於她，已經知道拿著蔥頭哭一場了。

  所以她哪裏來的害怕？

  隻不過是因為李宗煜心疼她，愛護她，所以自然的就把她想成了那種比較嬌弱的女孩子。

  江浸月臉頰靠在李宗煜的胸膛上，慢慢的暖了。

  李宗煜沉默著，一時間沒說話，任由江浸月抱著。

  江浸月緊緊的扣著李宗煜的腰，雙手藏在他身後的披風裏，特別的暖和。

  “我不擅長同你說這些話，因為沒說過，所以總覺得別扭。”

  江浸月很是平靜，聲音很是平靜：“但是我想讓你知道，我不會走了，李宗煜，你這樣對我，我還隻想著自己，那就太混賬了，我明白了你的心意，也...明白自己的心意。”

  江浸月終於看透了自己，她沒有任何心動的過去，大概兩輩子加起來所有的心動都在李宗煜一個人身上。

  可她越是明白自己的心動，就越擔心被辜負，所以對待李宗煜的態度都是逃避，大概真的是極端自私自利的人，才會這樣一次次的傷了李宗煜的心。

  “我說過的話，是算數的，即使你身邊都是危險，我不會走，我會好好保護自己，保護孩子，不會讓你有負擔，我還想告訴你，除非你辜負了我，否則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因為我喜歡你。”

  天氣太冷了，李宗煜的懷抱又太溫柔了，江浸月說著說著，眼眶就有些紅了。

  “李宗煜，我是喜歡你的，所以你要保證，這一輩子不會再看別的女子一眼，你隻能看我，隻能跟我生孩子，隻能有我一個妻子，如果你辜負了我...”

  江浸月頓住了話。

  她有很多的狠話可以放給李宗煜聽，可是到了嘴邊，她又不知道哪句話應該說，她都舍不得。

  最後，她隻是說道。

  “李宗煜，我喜歡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喜歡。”

  具體多喜歡，江浸月也說不出來，她從來沒這樣喜歡過一個人，不同於溫潤如水的親情，對李宗煜滿是怦然心動的愛情，她也描述不出來自己心裏的感覺是多喜歡，總之，她此時此刻隻是想抱著李宗煜。

  她是什麽樣的人，也是最近才明白，總以為自己對待感情有多勇敢，到頭來她一直在躲躲藏藏，感受到李宗煜的疼愛卻遲遲不敢回應，因為世俗，因為環境，因為自己，更是因為怕被辜負，因為怕傷心，所以避免了一切的開始。

  她甚至覺得，自己一點也配不上李宗煜的喜歡。

  李宗煜沉默的回抱著她。

  兩人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喜歡。

  到了最後，江浸月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隻變成了一句：“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

  所以你一定不能辜負我啊。

  “對不起，我那時候想帶著孩子走，卻從來沒有想過你的感受，誤會你想當皇帝完全不顧我們的死活，李宗煜，我那時候為什麽會有那種想法？我真的，是個特別混賬，特別不值得愛的人。”

  讓別人這樣付出，她卻是說走就要走，一點不顧及李宗煜的感受。

  江浸月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她從來沒有相信過李宗煜。

  她是個混賬，回想過去，李宗煜從來沒有辜負她一絲一毫，都是她自己，因為怕有牽絆，因為怕費力氣，所以從來沒有把李宗煜放在一個自己家人愛人的位置。

  “以後不會了，除非你趕我走...”

  江浸月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羞愧又激動，難過又心疼，萬千情緒湧了上來，一時間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消化這樣的情緒。

  “沒關係，沒關係。”

  李宗煜攬著江浸月的後腦勺，一直順著她的頭發給她安撫，到了最後反而手足無措了起來。

  他也有好多的情緒，但到了現在，隻剩下了激動。

  這是江浸月第一次對他敞開心扉。

  她說她喜歡他。

  李宗煜捧起江浸月哭的小兔子一般的臉，沉聲確認問了一句。

  “你，喜歡我。”

  “嗯，喜歡，其實很喜歡。

  江浸月淚眼朦朧，隔著水光看李宗煜。

  李宗煜看了看她還在撇著哭的嘴唇，對著她的臉，狠狠的壓了下去...

  “啪！”

  還沒碰到。

  一個雪球砸在他的後腦勺上。

  白子荔笑著的聲音說了一半：“爹爹，你被我砸到了！哈哈哈你輸了....誒哥哥你拖走我幹什麽？我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