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站在李宗煜身後，反握住了李宗煜的手指頭。

  她其實在捆著江清歌代替她進宮之時，就預料過這個場景。

  八王這麽急切的想要抓江浸月進宮，無非就是為了威脅李宗煜，李宗煜疼自己的王妃幾乎是滿京城皆知的事情，兩人又是相識於微患難有真情，表麵上來看，李宗煜一定是對江浸月有著很深厚的感情。

  一旦有了感情，那便是軟肋，八王想要利用江浸月，李宗煜若是不拿皇位來換，那父子父女離心，就連麾下的將士們也能看明白李宗煜拋妻棄子隻會坐上皇帝的真實麵目，到時候有忠烈剛直的，看不慣李宗煜的作風，臨陣倒戈都有可能。

  再說，真刀實槍的拚，誰也不知道誰會贏，畢竟皇宮處處都是八王的人。

  但若是李宗煜接受了拿江山換美人的事情，八王真的能完璧歸趙？

  他又不傻，就算自己不上手，也要讓別人上手，至少要汙了江浸月的名聲，讓李宗煜接了回去就是笑柄，不接回去就是無情，左右為難。

  隻不過江浸月沒想到，八王竟然這麽心狠，直接是讓人輪著上江清歌，導致她肚子的胎兒直接滑落，弄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這也是為什麽剛剛那兩個參與進這次奸汙的侍衛立馬自殺的原因，八王側妃，這是正宗皇家的血統，八王今日就算敗了，李宗煜未來等上大典，還是會問責，現在死了，至少不會落的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側妃！你不要胡言亂語！”

  慧皇後著急了起來，害怕江清歌再要說出來什麽，立馬反應了過來，先聲奪人打斷了江清歌的話。

  如今勝負未定，李宗煜那邊雖然看起來黑壓壓的人一直延伸到了門口，但是她布置的人也不少，這麽多年苦心經營的心腹全聚集在了這裏，還能搏一搏！

  江清歌被假扮成江浸月的模樣進宮受辱，這是什麽概念？偷雞不成蝕把米！八王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去對付李宗煜的王妃，就算今日是八王贏了，以後做了皇帝也不光彩。

  一個女人而已，既然能懷上一個孩子，就說明八王的能力，別的女人也有第二個的可能性，慧皇後不能讓江清歌在這種時候壞事情！

  “來人啊，側王妃已經瘋到胡言亂語了！趕緊拖下去！”

  “你們不準碰我！”

  江清歌驚叫了一聲，整個人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好一段距離，原本揮刀砍向腿邊屍體的姿勢順便變成了揮向上來要抓她的那個人。

  人在絕境無望裏，往往能爆發出常人想象不到的力量，那兩個人被慧皇後指揮著，也想著江清歌這模樣應該已經是奄奄一息的狀態了，按道理來說應該是沒什麽力氣了，沒想到江清歌手起刀落，其中一人瞬間慘叫了起來。

  一個耳朵落到了白色的雪地裏。

  其中一個侍衛捂著耳朵，慘叫聲在這平日裏寂靜如同死水一般的養心殿院內格外突兀。

  另一個侍衛沒想到江清歌還有這樣的力氣，頓時被嚇住了，遲疑不敢上前。

  江清歌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雙手拿著刀，指向了站在養心殿門檻內的慧皇後，一邊哭著，一邊開口就罵。

  “死老太婆！”

  “...”

  這算是江浸月生平第一次聽見江清歌罵人了，還是這麽粗俗的字眼，她愣了一下。

  不止江浸月，八王連著慧皇後本人都愣住了。

  “瘋了！瘋了！”

  慧皇後鐵青著臉，估摸從小到大都被這麽被人指著鼻子罵過這樣難聽的話，氣的嘴唇都顫抖了起來。

  “還不快給我把人拿下！”

  慧皇後咬著牙，抬著手指，滿手鑲滿寶石與琺琅的指套，珠光寶氣裏映襯著臉都失了色。

  一個侍衛耳朵剛掉，捂著臉頰慘叫著半晌都沒動彈，還有一個侍衛就站在江清歌的正對麵，遲疑著不敢上前去捉拿人，隻能愣愣的站在後麵比劃。

  江清歌慘笑了一下，刀還指著慧皇後，大聲的說道：“你這個死老太婆，到底是生兒子還是生工具？八王明明這麽愛我，你卻嫌我沒有家世沒有能力，抵死不讓他扶正我！老虔婆為什麽不早點死！你要是早點死了！會是今時今日這樣的場麵嗎？”

  “...”

  慧皇後手指顫顫的指著江清歌，半晌沒憋出一個回罵的話。

  江清歌嘴裏碎碎念的全是咒罵話，江浸月聽過的，沒聽過的，估摸著江清歌是把前十九年聽到的髒話都罵了出來，越來越辣耳朵了。

  “清歌！”

  一直到八王也聽不下去了，叫了一聲江清歌的名字。

  江清歌正罵在興頭上，所有人都沒動她，被八王一下子打斷，心裏頓時憋住了一口氣，轉過頭對著八王委屈的說道。

  “王爺！若不是母後一直阻攔，我早就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我這種時候為什麽不能罵罵她？”

  “...清歌，你瘋了。”

  八王坐在凳子上，看著江清歌，半天下了這麽一個論斷。

  江清歌捧著刀一直在搖頭，對著八王說道。

  “王爺，我沒瘋，我清醒的很。”

  “就是因為清醒，才明白自己是誰，活著的這十幾年，都在追逐什麽東西。”

  江清歌說著，看了一眼被李宗煜護在身後的江浸月，慘淡的說道：“可惜，到了最後，我還是輸了。”

  “你想要什麽江清歌？就那麽在乎那一個正妃之位？本王說了，隻要你不亂來，你有本王的第一個孩子，你的位置永遠也沒人越過你去！”

  “不，我要的不是正妃。”

  江清歌淡淡的搖頭，捧著一把刀，雙手上麵滿是血跡。

  “王爺，清歌從小就在別人那種名不正言不順的目光看法裏長大，王爺應該懂清歌要什麽，清歌要的是誰也不能比我強，誰也不能比我高...”

  而這個所謂的誰人，最大的概率就是江浸月。

  江浸月撇了撇嘴，這話隻當是說給她聽的，但是說的過分一點，她是不知道原主如何想的，但是自從她來了這榮坤，她就從來沒有把江清歌視為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最多是夏姨娘那種，需要小心防備點的蠢貨。

  “好了！清歌，這裏不是讓你說這話的地方，你若是有什麽話，先下去，等今天之後，我再跟你解釋！”

  八王在江清歌還沒說完的時候，有些不耐煩的出聲打斷了她的碎叨。

  江清歌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