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聽懂了白子荔的話，對著楚晴晴眯了眯眼睛。

  楚晴晴還在哭，緊緊的拉著江浸月的手臂，不讓她們就這樣走。

  白子昂看著楚晴晴的目光，越來越涼，涼的如同此刻呼嘯的夜風。

  不能再拖了，再拖了梅大人就回來了，梅大人跟著老皇帝多少年，最是忠心護主，江浸月可沒有把握能讓梅大人臨場倒戈。

  “楚晴晴。”

  江浸月冷冷的看著楚晴晴，把白子昂蠢蠢欲動的手摁了下去。

  楚晴晴一愣，淚珠還掛在臉頰上麵，倉惶的抬眼，看著江浸月。

  江浸月掰開了楚晴晴的手指頭，一字一句的說道：“楚晴晴，我希望你明白，此時此刻，你對我們來說，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也就是說，你就算死在了武德殿，也沒有人會去注意會去追查，大不了到時候我們就一句你下毒殺害了皇上，最後畏罪自殺，我們為此洗脫的借口，我可以想出來一百個。”

  “...”

  楚晴晴一愣，猛的反應了過來，再聯想剛剛白子昂說的那些話，立馬收回了手。

  “你...你們...”

  她不像其他的貴人妃子，背後盤桓著一個巨大的家族勢力，她被自己祖母算計著送進了後宮，隻有一個鄉下的父親，甚至被李宗煜安排人看管了起來，能依仗的不過是宗王府，現下她沒有了利用價值，宗王府看她的眼神，自然也可有可無。

  她剛剛，甚至想要用白子昂與江浸月的對話來威脅她們...

  楚晴晴往後退了兩步，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對著江浸月不住的磕頭。

  “我不走了我不走了，你們的秘密我也不會說，求你們快走吧，我留在這裏，我保證我什麽都不知道...”

  說著，又不住的磕頭起來，生怕江浸月想起來，提刀再回過頭殺了她。

  剛剛白子昂和白子荔的神色，她不是沒看見。

  養心殿那邊吵吵嚷嚷的，顯然已經請來了禦醫，或者更快一些的，要診斷出結果，那老皇帝中毒即將死了的消息很快就要掩蓋不住了。

  江浸月眯了眯眼睛，把懷裏的白子昂放了下來，看向了楚晴晴。

  “楚晴晴，我給你個選擇。”

  楚晴晴一愣，白子昂也愣住，都看向了江浸月。

  江浸月示意薛媽媽從屋內拿杯水出來，然後垂頭跟楚晴晴說道：“要麽，我帶你出宮，從此不入京城，要麽，我給你一半解藥，你現在去救皇上，讓皇上晚幾天死，衣帶不解的照顧皇上，還能落得一個重情重義的名聲，日後在宮內，不管誰當了皇上，你這個太妃，總歸活的相對容易些。”

  “娘親？”

  白子昂不解。

  江浸月接過薛媽媽手裏的那半杯溫水，對白子昂說道：“你讓皇上今天死，我們如何再拖延一天看你我賭局成敗？”

  “...”下藥的時候，白子昂隻想著老皇帝對江浸月的模樣，貌似是下的多了些，當時也沒想到這一點的時間差。

  江浸月又轉臉看向了楚晴晴，輕聲說道，“你不是剛剛還在跟我要法子嗎？我給你選擇了，你選吧。”

  是出宮去過普通人的生活，相夫教子，與丈夫夫妻相對平等，隱姓埋名一輩子，還是留在宮內，做一個情深義重好名聲的太妃...

  “嫂子...”

  楚晴晴愣在了原地，眼中情緒複雜，很明顯的在天人交戰。

  江浸月又看了一眼養心殿的方向，並沒有多大的耐心等著楚晴晴糾結。

  “楚晴晴？”

  “我去..我去救皇上。”

  楚晴晴滿臉的眼淚，再抬頭時候，發髻散亂，額頭上因為剛剛磕地，微微發紅甚至有些青紫，活像個瘋婆子。

  事實上，楚晴晴確實有些瘋，是選擇平凡，還是仍然在這權利中心享受險之又險的富貴，她選擇了後者。

  江浸月勾了勾唇角，把溫水舉到了白子昂的麵前。

  白子昂抿了抿嘴，抬起了手在杯口敲了敲，從食指的指甲縫裏飛出了解藥粉末，融進了溫水裏。

  老皇帝已經連著被白子昂下了兩天的藥，就算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了，白子昂如今給的解藥，最多能讓老皇帝再睡十來天，最後再看看他一手打下的山河，之後還是得去見閻王。

  有了十來天耗著，江浸月該有的準備，該下的決心，怎麽都是已經準備好了。

  杯子遞到了楚晴晴的手裏，江浸月幽幽的說道，“楚晴晴，你要端好了，這可能是你後半輩子富貴的所有保障。”

  慧皇後或許現在還在養心殿，可禦醫們一旦給老皇帝判了死刑，就等於是要真正開始明著搶皇位的局勢了，慧皇後肯定沒空理睡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家夥。

  這時候楚晴晴出現了，衣帶不解全心全意的伺候老皇帝，一天兩天的或許沒效果，等到伺候躺著的老皇帝十天八天的，這後半輩子的名聲，就全了。

  楚晴晴緊緊的握著手裏的溫水，生怕自己一個趔趄就把裏麵的富貴打翻，連氣都不敢大喘一聲。

  江浸月不再看她，帶著薛媽媽和孩子，就往宮外跑。

  她們手裏如今有手諭，又在這一團亂的時間裏，根本沒人去注意他們，這一路幾乎是暢通無阻的走出了朝堂，往宣武門方向走。

  隻要出了宮，天高皇帝遠。

  想到這一局局的死局淌過來了，江浸月手心都有了微微的汗濕。

  過了宣武門，再有不遠便是宮門！

  宣武門門口，兩個帶刀侍衛站的筆挺，絲毫不知道如今養心殿亂成了什麽模樣。

  江浸月放慢了步子，深呼吸了一口氣，拿過了白子昂手裏的手諭。

  “站住，是何人？”

  此刻已經是淩晨，光線昏暗的厲害，侍衛們看見了江浸月一行人，當即一聲厲喝，大概也是沒遇見過哪個貴人在這個時候要出宮的。

  江浸月聲音平靜，把手裏的手諭遞了過去。

  “耽誤了本宮三哥的婚宴，你們擔待得起嗎？”

  “原來是宗王妃娘娘。”

  那侍衛看清楚了手諭，立馬恭恭敬敬的把手諭送還給了江浸月，快速的說道：“娘娘還請稍等片刻，屬下這就去開門。”

  江浸月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把手諭收了回去。

  這邊剛要開門，那邊從宮牆上麵突然飄落了一個人影，落到了宮門口，對著那幾個侍衛便問。

  “我師父回來了嗎？”

  江浸月心裏一咯噔。

  是青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