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在這一刻凝結。

  江清歌手上的那把短劍，好巧不巧的停留在即將刺到她喉嚨口的位置，退出一分嫌假不夠真誠，進去一分，又會真的傷到自己。

  江浸月眯著眼睛笑，純良又無辜。

  “怎麽樣？姐姐？你選什麽？”

  江浸月自認為自己很公平，不管是麵對江有才或是其他人，多數時候，她都會給對方選擇的權利，就比如，當時江有才選擇江老太太還是蘇若水，或者是如今的江清歌，選擇蘇若水還是選擇側王妃。

  “.....”

  江清歌呆呆的看著江浸月，嘴唇蠕動了兩下，清麗又高傲的臉上，第一次出現如此狼狽的神色。

  頓了一下，她才說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過到底是，把手裏的短劍拉著離自己遠了一些。

  江浸月坐在門檻上，動了動捆綁利落的雙腳，笑著嘲諷。

  “姐姐知道我在說什麽，若是不知道的話，這會大概已經是個死人了。”

  “你！”

  江清歌一口氣堵在心口，差點沒上來。

  江浸月挑了挑眉頭，收起了手裏的玉佩，跟江清歌說道。

  “也就我們兩個人，明人不說暗話，姐姐若是覺得，我們還能聊下去，就繼續往下聊，若是姐姐覺得，我說的都是錯的，那麽，姐姐大可在這地方自刎，看看我們那縮頭烏龜爹爹，會不會出來看你一眼。”

  雖然，江浸月和江清歌都不算什麽明人，但是看著天色，江浸月覺得，再不聊清楚，今晚這事情是完不了。

  “.....你要說什麽？”

  江清歌恨恨的盯著江浸月，卻表示可以溝通。

  江浸月點了點頭，強調說道。

  “就是想問問姐姐如何選，八王側妃，或者是大夫人的命，二選一，當然，姐姐若是反抗的話，可能這兩個一個也沒有了！”

  太陽已經落了山，天地間緩慢升起了一種讓人覺得寧靜藍色，可偏偏是這樣美好的顏色，總讓人明白，越是這樣的藍色，其中越會蟄伏著什麽洪水猛獸。

  江浸月眼睛很亮，幾乎是流淌著光一般。

  就是這樣的明豔姿色，壓過江清歌這清高孤傲的所有姿容，自小到大，無論是哪家的宴會，江家的三個女兒當中，都是江浸月這樣的長相最引人注目，無論她江清歌如何努力如何有修養，別人嘴裏談論的，都還是江浸月的臉。

  世人多膚淺，即便是明白這樣的美色下麵全是稻草，也趨之若鴻。

  “姐姐能考慮的時間，不多了。”

  江浸月指了指天色，又縮回手，托著腮，好奇的看向江清歌。

  不過還是不得不感歎了一句。

  “趁著姐姐考慮的時間，妹妹還是得說一句，姐姐中了如此強勁的藥效，八王卻那麽早就完事了，顯然年紀大了，有些地方力不從心了麽？”

  “你！”

  江清歌氣結！

  同時卻又冒出了一身冷汗。

  江浸月果然知道，下午的時候，睡了她的人是八王！

  可是八王睡完之後就走了，什麽話都沒有留，江清歌根本就摸不準，八王有沒有娶她的意思，江浸月又如何知曉？

  “我憑什麽相信你？”

  江清歌死死的盯著江浸月。

  江浸月聳了聳肩，反問江清歌。

  “你現在，除了信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當然有選擇！八王若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對她負責任話的，八王側妃的位置她既可得，就算八王睡完就跑，是個沒有擔當的，那她江清歌也能平安無事的嫁給伯爵府殷家的小兒子！

  就算新婚之夜被發現不是純淨之身，她也有把握，讓殷家的小兒子身敗名裂，反咬他睡了不認！最後她還能從伯爵府全身而退重新嫁人！

  可若是江浸月知曉了這件事，從中作梗...

  江浸月仿佛能看透江清歌心思一般，笑眯眯的對著江清歌說道。

  “對，你想的沒錯，我要是不想讓你嫁給八王，辦法多的是，八王也有自己的衡量，要是娶了你，也就得罪了伯爵府殷家，殷家雖算不上什麽國之棟梁，但是到底也算中規中矩，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江浸月還在笑，江清歌看著江浸月的笑容，卻覺得從頭冷到了腳。

  “你覺得，為了一個有名無實的定國候府庶長女，八王願意犧牲了伯爵府，來娶你？再換句話說，就算八王被你迷住了，覺得你嬌媚可人國色天香，睡一次徹底上癮，那八王正妃呢？八王妃若是知道你一個大家小姐，隻學著勾欄瓦舍的做派，成親前就勾引的八王睡了你，不說你進王府之後的日子，你能不能進王府，還是未知。”

  江浸月笑。

  江清歌卻滿麵漲紅，心內滔天慌亂！

  這些事情，江浸月能想到，說明八王也能想到！

  難怪，八王要她的時候還一副寵愛有加，可抽身離開之後卻再無感情！原來是八王自己也在衡量，娶她與不娶她的算計，到底哪個劃算。

  “那你...那你又如何保證，八王會娶我？”

  江清歌聽見自己的聲音都帶上了顫抖。

  江浸月挑了挑眉，然後指了指自己。

  “未來的十二王妃，是你江清歌的妹妹，十二王府裏的風吹草動，還難打聽嗎？”

  隻這一個條件，就足夠抵消那些所有的弊端。

  江清歌深吸了一口氣，瞳孔不禁有些放大，無力的撐在了地麵上。

  江浸月，可怕如斯。

  她說的每一點，每一句話，都仿佛踩著人的心尖上，江清歌曾經自認為自己擅於察言觀色，捉摸人心，卻沒想到，在江浸月麵前，竟然是險險落敗！

  “你...你....”

  江清歌大腦一片空白，隻無意識的發出還想講話的聲音。

  江浸月勾了勾唇角，她已經猜到江清歌要選擇什麽了，從頭到尾，江清歌甚至都沒來得及關心一下屋內蘇若水的死活。

  江清歌這人，就是貪心，人一旦貪心了，就有弱點了。

  “我隻讓姐姐自己選擇，是要八王側妃的位置，還是想要今晚救了你的生母蘇若水，全在姐姐的一念之間。”

  江浸月站了起來，平靜的拍了拍屁股，讓開了門口。

  “是進屋，還是回自己的院子，姐姐選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