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小七聽見江浸月這獅子大開口，半天都沒反應得過來。

  但是為了兩人後半生的幸福，咬牙湊！

  李宗煜的暗衛不多，除去外派執行任務的，兩人一路從大哥敲詐到還在貪吃麥芽糖的二十，總算湊得了差不多的銀兩。

  小六小心翼翼的收好了即將要上供的錢，感覺掉肉般的疼。

  兩人自以為做事做的天衣無縫，結果這麽大的陣仗，一點都沒有瞞過李宗煜，當夜，李宗煜就把兩人叫了出來，聲若寒冰。

  “宮內俸祿不夠？”

  小六小七緊抿嘴巴，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

  李宗煜背著手，臉上寒意更重。

  “你們兩人，去賭了？還是染了惡習？”

  小六小七抬頭挺胸，站的僵硬，很有默契的又搖了搖頭。

  李宗煜這些天心情一直不太妙，加上為了拖延時間，背後的傷口總在要好的時候再撕扯開一些，半死不活的臉色也很難看，如今鷹隼一般的目光掠過小六小七，兩人嚇的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那你們湊錢幹什麽？”

  小六小七都是孤兒，上無雙親下無子嗣，平日裏吃喝都從公中扣，按道理說，這些年的俸祿，兩人不說攢了點，但也絕對不至於要借錢度日。

  李宗煜坐了下來，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眼神卻冷銳的厲害。

  小六快要扛不住了，手肘小心翼翼的抵了抵小七。

  小七眨眨眼，腦子快速的轉了下，對李宗煜說道。

  “爺，是綠蘿。”

  “綠蘿？”

  李宗煜眯了眯眼睛，想起來了綠蘿是誰。

  “她找你們要錢幹什麽？還是，浸月缺錢了？”

  小七早就摸清了自家主子口嫌體正直的本性，斟酌了一下說道。

  “是這樣的，爺，綠蘿老家父母親上京來投靠，可是綠蘿又知道，江小姐並沒有多餘的銀錢救濟，所以就沒有告訴江小姐，這事情無意被小六知道，我們這才商議著，幫襯下綠蘿。”

  頓了下，小七又補充道。

  “這件事情，就算日後被江小姐知道，江小姐也會覺得爺是自己人，爺是個樂於助人的人。”

  搬出了江浸月，整件事情似乎就多了無數的可靠性。

  李宗煜的暗衛們不會撒謊。

  事實上，他們說的也確實是實話，隻不過沒有說出來，這個錢有一半是要進江浸月的口袋，也沒有說出來，這是江浸月口中的尊嚴錢。

  李宗煜放下了茶杯，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就說道。

  “把湊來的錢還了，去我那邊支過去。”

  小六立馬放鬆了下來，笑嘻嘻的對著李宗煜行禮。

  “多謝爺，爺心裏果然把江小姐放在了第一位，就連江小姐身邊的小丫頭事情都上心...”

  他奉承話還未說完，李宗煜就已經轉過了頭。

  他的眼神涼颼颼的，吹的小六後脊灌冰一般，從頭涼到了尾。

  “什麽叫，我把江小姐放在了第一位？”

  “就...爺不是喜歡江小姐嗎？”

  小六傻愣愣的回答了一句，轉頭征求性的看向了小七。

  小七隻覺得眼前發花，小六這個豬隊友，實在是帶不動。

  爺喜歡江浸月的事情，所有人都不敢說，就連爺自己都不敢承認，結果小六偏偏直接挑明了，這得是作多大的死？

  李宗煜皺了下眉頭，看向了小七。

  “你也這麽覺得？”

  小七神色一整，垂下眼睛恭敬的回答。

  “爺恕罪，爺心裏的感覺隻有爺自己知道，屬下不敢妄加揣測。”

  學霸與吊車尾學渣的區別就是，小七已經大氣不敢喘一聲了，小六仍然絲毫不知這事情的嚴重性。

  小六勾著腦袋，抵了抵小七，小聲的說道。

  “誒？不對啊，爺喜歡江小姐的這事情誰看不出來？你上午還跟我聊江小姐日後成為了王妃，一定能製住王爺的這個話題。”

  “小六，你還不想死的話，就閉嘴。”

  小七咬著牙，話從牙縫裏一個一個的蹦出來。

  兩人竊竊私語的功夫，李宗煜已經走到了麵前。

  小七機靈，立馬把小六身上的銀票搶了過來，捧到了李宗煜的麵前。

  “爺，這事情是我們的錯，我們隻是看著綠蘿那妹子可憐，這才動了惻隱之心想幫一幫她。”

  小六還看著小七，不過總算覺察出不對了來，及時閉嘴止損。

  李宗煜站在原地盯著兩人看，月色灼心。

  他從未喜歡過女人，自然也不能確定，自己對江浸月的感覺是什麽。

  與其說是不能確定，倒不如說是不敢確定，江浸月有孩子，孩子並不是他的，江浸月自己說過，若是她喜歡一個男人，便會全心全意再無二心，若是不喜歡，應該也不會有白子昂和白子荔吧？

  江浸月不喜歡他。

  也不會喜歡他這樣危險的身份和複雜背景。

  想到這裏，李宗煜抿了抿嘴，卻是又問了小六。

  “小六，你覺得，江浸月對我如何？”

  這是一道送命題。

  小七心內警鈴大作，迅速的捂住了小六的嘴巴，急忙回答。

  “爺，江小姐對您，與別人不同。”

  李宗煜心裏熨帖了下來，即使知道這不算真話，但也心頭莫名平靜。

  他這些年歲混在軍營裏，與兵痞們混的風生水起，自小葷段子聽了不少，那時候，女人對於他來說，不過是男人們的附屬品。

  到後來他回宮，在皇宮裏韜光養晦，見多了宮內女人們的明爭暗鬥，那些陰損的手段更是多到眼花繚亂，女人對於他來說，又是外表華麗，內心血腥的致命花。

  可是江浸月不同。

  她太過不同了，李宗煜能記得，她仰頭對著老夫人撒嬌的明朗，也能清楚，她得理不饒人的狡黠模樣，時而是一隻小狐狸，時而又是一隻小白兔。

  與所有人不同的是，她重情重義，心存善良。

  李宗煜不知道自己對江浸月的感覺算不算喜歡，但是他很明確了一件事情。

  江浸月不喜歡他，所以他不該放縱自己這樣的感覺。

  “行了，看樣子最近你們太閑了，吩咐下去，這幾日收拾東西，我們很快就要去會會突厥了。”

  李宗煜幾乎是泄氣一般，轉身背過手，往回走。

  小六好不容易從小七的手裏掙脫開來，苦哈哈的問小七。

  “小七，爺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小七搖了搖頭，想了下說道。

  “爺，應該是自己讓自己失戀了，因噎廢食。”

  “......那，我們這一百兩還送去江小姐那邊嗎？”

  小七瞥了一眼小六，半晌，也拿不定主意。

  爺是個說一不二的人，若是下定決心了要離江小姐遠一點，那這一百兩買主動和好的錢，似乎真的沒什麽必要了，畢竟也是真金白銀。

  小六難得看小七糾結的神色，當即咬了咬牙，噔噔的就跟著李宗煜的背影去了，決心要找當事人求知求真相。

  小七站在原地，還沒來得及叫住小六，就聽見李宗煜幾乎是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說什麽？我在她心裏竟然隻值一百兩？”

  完了呦，小六，今夜的六百根梅花樁，你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