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你不要臉我這張老臉今天我也不要了，你今天就給我說清楚，陳家老三是怎麽回事兒？你說啊，要臉你就給我說！”林父被林母氣的老臉漲紅咬牙切齒的咆哮。

  “什麽陳家老三，哪來的陳家老三！你胡說八道汙蔑我你！哎嗨嗨大家快來看啊，他為了把我們母子趕出家門他什麽喪盡天良的事兒都敢幹啊，他不要老臉的汙蔑我啊，我活不了了啊哎嗨嗨！我沒法活了啊！”林母矢口否認大聲哭鬧道。

  “你特麽當我瞎是嗎？我告訴你，今天有你就沒我！”林父老臉漲紅的咆哮道：“林靈我也不怕實話跟你說，從來我就沒想過讓你救人！我跟你說，今天你敢把他們再撈出去我就一頭撞死你麵前！”林父一副都快氣瘋了的模樣。

  說實話，什麽對不起閨女，什麽被人戳脊梁骨，對林父來說他是都能當沒看見或者說不在意的，因為反正他能說服自己那不是他幹的，哪怕騙他也能騙住自己，隻有這個，這是他作為一個正常男人，一個傳統的中國老農民絕難忍受的，臨老臨老了，腦袋上的帽子顏色變了，什麽時候想起來他都有種恨不能殺人的衝動。

  “哎嗨嗨，大家快來看啊，他個老不正經的胡說八道汙蔑我要把我們母子趕出家門啊！他老不要臉了啊，為了個小狐狸精什麽都敢幹啊！我們母子沒活路了啊！哎嗨嗨，大家快來看啊！”林母哭天搶地的也不解釋那個什麽陳老三的事情，就是一口咬定林父對不起她了要把她趕出家門了。

  “爸你怎麽能這樣汙蔑媽，你為了…”林老大聞言也一副哭雞尿嚎的模樣道。

  “我為了你祖宗！你特他媽了隔壁的我就沒你這個兒子！”林父不聽林老大的話還好，一聽當場情緒就失控了，因為他聽到的那閑言碎語傳出來的是，林老大帶著林母和陳老三以及陳老三他閨女，當真是讓他每次想到這些閑話都恨不能當初生林老大的時候就把林老大給淹死在尿盆裏！

  一地雞毛，雞飛狗跳。

  遠離老林家的林靈第一次知道老林家原來已經支離破碎成了這樣，這已經不其是個家了，這是一家仇人，仇恨已經完全淹沒了本來就對林靈完全沒有溫情的那個家。

  強行說服自己的林靈突然有種心累了的感覺，因為到這時她突然明白，即便她有通天之能，她也救不回那個家了，因為即便她把人都給撈了出去，那個家也已經破碎的如同渣滓，就是粘她都粘不回去了。

  而現在對她來說追究真相也沒有必要了，她也不想再去追究什麽真相，因為無論林母說得對還是林父說的是真相，對現在的她來說都毫無意義了。

  本來她以為那個家就算沒有她，好歹還是個家，好歹他們幾個在一起是相親相愛的，現在看來，他們幾個相互之間的仇恨，甚至比對她都更要大無數倍。

  歎了口氣。

  林靈收拾了一下自己帶來的一些東西，推到林母等人麵前道：“我來看你們也沒帶什麽好東西，你們將就一下吧，以後你們自己…保重。”說著把一些營養品什麽的就推了過去。

  然後站起來，既沒再跟林母等人串口供，也沒再招呼林父，轉身向門外走去，單薄的背影頗有些蕭索。

  因為此時的林靈明白，她所有的癡心妄想，都在今天這雞飛狗跳滿臉狗血的一地雞毛中煙消雲散，這個家裏相互仇恨的種子已經根植在每個人的心底，藤蔓已經布滿了整個家庭，就算她把人撈出來，那個家也已經碎成了一片一片，她已經把它粘不回去，更找不到任何她想要的溫情。

  沒了，都沒了。

  林靈步履有些踉蹌。

  “林靈，你幹什麽去？你給我回來！你…靈靈你不能丟下媽不管啊！你回來，媽…媽錯了還不行嗎？你快回來！”林母看著林靈蕭索的背影踉蹌的步履，急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大叫，因為她突然意識到，可能這次，她是真的要失去這個能給她提供錦衣玉食能讓她胡作非為的閨女了。

  “林靈…”

  “二姐…”

  ……

  老林家一家人看著林靈蕭索的背影，似乎都意識到了什麽，一個個的都是大急，衝著林靈離去的背影著急的大聲呼喊。

  幾個看熱鬧的警察看著踉蹌離去背影蕭索的林靈，神情頗有些憐憫。

  隻見林靈一步步走出門去，沿著走廊向警察局的大門外走去，步履越來越沉重。

  眼看著要走出警察局大門，突然一個踉蹌，雙手扶住警察局的大門，突然感覺頭暈目眩沉悶的胸口一陣惡心，張嘴，噗的一大口鮮血吐在了門框上。

  “二姐，你怎麽了？”追出來的林老二的媳婦兒正看到這一幕，頓時大驚失色的跑過來扶住林靈。

  林靈用手背隨便擦了一下唇上的鮮血，隨手推開了林老二媳婦兒的攙扶，自顧自的走出了警察局的大門。

  “林靈你…”林父也跟了出來，看到警察局門口的那一大口鮮血，張嘴想說點什麽，卻又並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喊了個林靈就再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

  林靈聞言茫然的轉頭看了看林父，無意識的模樣笑了笑，仿佛沒有認出林父是誰的樣子。

  就繼續走了。

  林父和林老二的媳婦兒呆呆的看著遠去的林靈，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等到林靈走到路口，他們來時的車駕裏司機下來，把踉蹌的林靈攙進了車裏。

  然後就走了，就好像林靈已經把林父和林老二的媳婦兒給忘了一樣。

  “爸，二姐走了咱怎麽辦啊？”林老二的媳婦兒看著林靈的車駕遠去，擔心的問林父道。

  林父呆呆的看著林靈離去的車駕，仿佛有些明白了，從今天開始，他可能真的失去了那個他沒怎麽放在心上過的女兒，突然有股錐心刺骨的疼從心底浮了上來，疼的他心裏是那般的難受，仿佛心頭有一塊兒肉被人給剜了下來一樣，也就在這時候他才明白，那個他覺得無足輕重的女兒，在他心裏似乎也並不是那麽的無足輕重。

  隻是，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這次，不是撂狠話，也不是因愛生恨的咬牙切齒，這次，是訣別了。

  “回家。”林父喃喃的道。

  “回家…回…回哪個家啊？”林老二的媳婦兒問道。

  “老家！”林父道。

  “那…那…”林老二的媳婦兒有點不想就這麽離開，因為錢還沒要到呢，好處還沒要呢！

  正在倆人說話的時候，突然那輛載著林靈離開的車駕又開了回來。

  倆人看到這一幕頓時眼睛一亮，趕忙迎上前去。

  卻隻見車裏下來一個陌生的年輕人，年輕人一身黑西裝十分英俊的樣子。

  年輕人從車裏下來，迎上兩人，說道：“您好二位，這是我們林總讓我帶給你們的東西，她說從此以後天涯路遠各自珍重。”黑西裝說著，各自遞給林父和林老二媳婦兒一張卡，上麵寫著密碼。

  “這…這是多少啊？”林老二媳婦兒拿到卡頓時喜不自勝的模樣問道。

  “兩位，保重。”黑西裝雙手合十，對倆人點了一下頭，轉身回車裏，車子再次遠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倆人的視線裏。

  “爸，你那有…”林老二媳婦兒見黑西裝走了，就轉頭想問問林父那張卡裏邊有多少，隻是剛一開口，就看到林父死死攥著那張卡的樣子，粗糙的手背上猙獰的青筋畢露。

  啪嗒。

  林父一滴濁淚滴在了那張卡上，這是他此生第一次為他閨女流淚，因為他知道，這是他從沒關心放在心上的那個女兒，此生留給他的最後的念想，而此後，大概就像她說的，天涯路遠，各自珍重，此生，不複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