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為難嗎？”林靈問道。

  “太為難了。”白重山道。

  “我有一個解決辦法。”林靈道。

  “你說。”白重山道。

  “就是怕董事長您不舍得。”林靈道。

  “你先說。”白重山道。

  “把白氏礦泉水和白氏分割，我來執掌白氏礦泉水。”林靈道。

  “就這樣？”白重山問道。

  “我要白氏礦泉水二十的股份。”林靈道。

  白重山聞言沉默，這確實是一個解決辦法，林靈在白氏建立威信就是源於白氏礦泉水這個產業，如果把白氏礦泉水和白氏分割開來由林靈來執掌那確實沒人能說出什麽來，因為林靈那就等同於裂土封王，如果分割，那麽即便是白重山輕易也不能再幹涉林靈對於礦泉水經營的決定，而且如果林靈做得好，比他這個白氏總裁的威信絕不會差，隻是這個代價也確實不小，白氏礦泉水每年的銷售在三十五億上下，也就是說，每年那三十五億銷售收入之中有七億是屬於林靈的。

  林靈二十歲進入白氏，前三年一邊工作一邊攻讀碩士，其後三年帶領白氏在礦泉水市場殺出一片天，最近三年更是給白氏帶來了很多意想不到的選擇，從而成就了今天的白氏，但白氏大發展的這九年時間裏白氏也不過付出了十一億的代價而已，平均一年一億二不到三，現在卻要在這個基礎上每年憑空多付出將近六倍的代價，這個代價對白重山來說，不可謂不高。

  林靈看白重山沉默也並不催促，而是安靜的等待。

  白重山沉默了半響，終於點頭道：“好，我同意了。”林靈為白氏做的貢獻並不小，如果沒有林靈，白氏想走到今天這一步可並不容易，按說他給予林靈這份待遇也並不過分。

  “或許當初我應該讓別人去做好聲音。”林靈坐在白重山對麵並沒有因為得到重權和財富而興奮，對她來說，白重山有著不一樣的意義，可以這麽說，她的人生因為白重山而發生了幾乎可以稱之為顛覆的改變，如果有選擇，她不想要這個結果。

  “如果知道今天會這樣，我說什麽也不會讓你去管好聲音的。”白重山道，在他長久的規劃裏，林靈都是白氏的未來，可是現在，他需要重新給白氏尋找一個未來，這個損失對他來說可比礦泉水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要慘重的多。

  “可惜沒有如果。”林靈歎息道。

  “可惜沒有。”白重山也歎息道，曾經他們的配合是企業總裁與高管的典範，他們的關係是無數企業總裁羨慕而不可複製的，可是現在，灰飛煙滅，因為他們都清楚，嫌隙已經生出，兩人都是聰明人，知道雖然這份嫌隙在當前可能並不能影響什麽，但在未來，這份嫌隙很可能給白氏帶來致命的結局，所以他們隻能在當前就做出了結，把影響降到最低。

  “我想休息幾天再去上任。”林靈道。

  “可以，公告我會下發，你想什麽時候上任就什麽時候去。”白重山道。

  林靈聞言沉默半響，幽幽開口道：“有時候我就想，如果您是我的父親該多好。”對於林靈來說，她的出身和家庭她並不想抹去，她很清楚那就是她人生的烙印與經曆，抹去那些，就等於否定她自己前半生的一切努力，她並不是個怨天尤人或者喜歡粉飾自己人生的人，無論窮困還是潦倒，那都是她的人生，因為她很清楚，對她來說重要的不是出身，而是選擇，選擇過怎樣的一生，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會為前半生家庭帶來的各種痛苦而高興，因為，痛苦畢竟就是痛苦。

  “我也想過，如果我有你這麽一個女兒，或許我這一生就真的圓滿了。”白重山道，很顯然，對於親生兒子白楠他雖然理解支持白楠的夢想，但那不代表著他真的喜歡，不過他也很明白，以白楠的性情來說就算他強迫白楠放棄演藝事業來經商，帶給白氏的也一定是一場災難，因為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商人這個角色的，強迫改造強加責任或許可以讓一個人熟練商業運作，但心中沒有那份熱愛就算背負再多的責任總有一天也會厭倦的，而那時，就是災難的來臨。

  “可惜沒有如果。”林靈第二次說出這句話。

  “可惜沒有。”白重山歎息，大概他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沒有一個像林靈這樣的兒子或者女兒，白重山並沒有什麽重男輕女的想法，對他來說男女並不重要，隻要是他的骨血就行，無論誰隻要能執掌白氏就行，可惜沒有。

  這也是白重山執著於想要讓林靈當她兒媳婦的原因，因為隻要他在有生之年能看到林靈和白楠生出一男半女，就夠了，那麽林靈就成了他白家的人，至於兩人有沒有情誼並不重要，那時林靈就可以執掌白氏大權了，因為未來她的孩子也會是白氏的接班人，那麽白氏就不會旁落，而林靈呢，也有足夠的理由為白氏傾盡一生了。

  當然，那是在贖金事件沒有發生以前，那時白重山可以很確定林靈和他是一樣的人，他的想法一定可以替代林靈的想法，可是在贖金事件發生後，白重山不能百分百確定林靈還是不是那樣的人，雖然林靈回來了，可是白重山想象得到，當時的林靈肯定是經曆過生死抉擇的，在生死抉擇之間人心會有什麽樣的變化誰都不知道，所以林靈還是不是和他一樣的人，他不清楚，那麽未來的林靈會是怎樣，他也無從判斷，因為他並不知道當時的林靈經曆了什麽，所以，此時的林靈對他來說充滿未知，一個充滿未知的人，他怎麽敢還把白氏交給對方？

  “我走了，董事長。”林靈站起來道。

  “嗯，好好休息。”白重山站起來就像是送別一樣，這是白重山第一次起身送他的員工，在白氏除了林靈從沒有哪個員工能讓白重山站著送他。

  因為兩人都清楚，今天走出這個門，兩人再見，便再也回不到從前的無間，因為人心已變。

  林靈離開，一步步走出白重山的辦公室，卻一步比一步沉重，回頭，看到白重山站在那裏微笑看著她。

  而今天她才發現，即便強勢如白重山，也強勢不過時間，原來白重山鬢邊已經花白。

  “董事長保重。”兩人分別，仿佛一場生死離別。

  “保重。”白重山微笑。

  倆人的關係很奇特，像是父女，又像是朋友，卻又是老板與員工，很多情緒摻雜在一起，形成了他們之間的關係，而現在，他們的分別，卻像是在對這種種關係做一個切割。

  有種難言的疼痛在林靈心裏蔓延，這種感覺，她對任何人都沒有過，哪怕是他的至親都沒有，因為即便她的至親對她來說也隻有恩，沒有情，沒有情的人分別，不會有疼痛產生。

  走出白重山的辦公室，林靈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白氏雙子大樓，一路上無數人跟他打招呼問好，她麵無表情的走過，引起無數人的猜測。

  幾乎兩天兩夜沒睡的林靈此時沒有一點困意，因為這場關係的切割對林靈來說實在是一場很痛苦的切割，因為白重山對林靈來說，並不止於老板那麽簡單，從事業上來說，白重山是她的伯樂，是她進入商業人生的導師，教會了她太多太多，幾乎算是手把手的把她從剛畢業的商場小白教導成了商界精英，而從私人關係來說，白重山像她的朋友，對她關懷備至，給予她在自己家庭都沒有得到的親情，從心底裏她就不知何時把白重山當成了良師益友甚至父親，很多時候她都為自己能遇到白重山這樣一個人生導師一樣的老板而慶幸。

  可是今天，她卻不得不對這些做出切割，這對她來說跟親手把自己的肉給一片片割下來也沒多少區別，那種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

  走出白氏的林靈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行走。

  不知不覺間來到一家叫開心的酒吧。

  “酒。”林靈坐在櫃台邊對調酒師道。

  “什麽酒？”調酒師問道。

  “隨便。”林靈道。

  “好的。”調酒師聞言高興，多明顯啊，來酒吧喝隨便的酒，那不就是奔著挨宰來了嗎？

  二話不說調酒師就把店裏幾乎無人問津的人頭馬XO給拎了出來，調好一杯，推到林靈麵前。

  林靈端起來看都不看就仰頭幹了，推回給調酒師。

  “一杯一千八。”調酒師並沒有急著調第二杯而是微笑對林靈道。

  “廢什麽話，酒！”林靈冷冷的看了調酒師一眼。

  “我們店實行的酒到錢到原則。”調酒師並沒有被林靈嚇著，而是繼續微笑道。

  “把你們經理叫來。”林靈漠然的看了調酒師一眼。

  “保安。”調酒師把林靈當成了鬧事兒的了，聞言頓時向保安招手。

  “什麽事兒？”頓時店裏幾個看場子的保安過來了。

  “喲，美女沒錢喝酒啊？我請你啊。”有跟街麵上混的家夥一看這架勢頓時興趣大起，再看當事人林靈還是一落單美女頓時興趣盎然，溜達過來一副哥是有錢人的模樣手搭在了林靈的肩膀上。

  “滾！”林靈冷冷的道，說著一把甩開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

  “哎喲，脾氣還挺烈。”想裝有錢人占便宜的貨染了頭黃毛，聞言嬉笑，手很是不老實的又搭在了林靈的肩膀上，說著對調酒師道：“你們對美女要溫柔點嘛，就一杯酒而已，我買單了。”

  “小強哥您要買單的話那就沒事兒了。”調酒師貌似跟黃毛挺熟的，聞言頓時跟黃毛擠眉弄眼了一下，一副很通情達理的模樣，說著就對保安揮揮手讓人走開了，顯得黃毛可牛逼的模樣。

  “美女，沒什麽大事兒，想喝酒我陪你啊。”黃毛老實不客氣的手就摟在了林靈的肩膀上。

  林靈這回並沒有直接把黃毛的手甩開，而是衝著黃毛一笑，然後大怒的咆哮道：“劉成你給我滾出來！”

  “哎呦，誰喊我？”一個胖圓胖圓的家夥聞言從二樓跑了出來，從樓梯口探頭往下看了一眼就跟被開水燙了似的急急忙忙的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