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彌漫天際大地的煙塵漸斂，現出了場間的畫麵。

  放眼看去，天帝帝俊依舊立在場中，好似從未異動過一般。不僅如此，他腰間懸著的長劍，依舊沒有出鞘，還是安靜的躺在當中。

  隻是，他那一襲白色素衣的左襟上麵，卻是出現了一道極細的裂口。

  那裂口很淺，就像是帝俊在天界逗貓，不小心被貓爪子抓了一下一樣。

  但……

  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裂口，卻是讓天帝帝俊麵色變得有點蒼白，此刻更是怔怔的望著前方。

  在他視線落下的地方，地麵之上，有一個大坑。

  大坑很深，裏麵都是石礫，或者說是被震碎得幾乎全是粉末狀的石塊。

  姬發就站在坑底，筆直的站在坑底，就像是一麵從不會倒下的王旗。

  隻是，此刻的姬發，臉色異常蒼白，一身長袍更是盡數被崩碎，露出了白皙但卻是無比有力的肌肉。

  而肌肉之上，橫七豎八全是傷口，便像是一道道惡心的蚯蚓，爬滿了姬發的身軀，正在隨著流出的人皇鮮血，而‘扭曲’不停。

  “噗！！！”

  片刻之後，姬發噴出了一道鮮血。

  血落到地上，頓時燃燒了起來。

  金黃色的火焰，將地麵的石礫輕而易舉的燒融。

  那是人皇鮮血，是人不服天，人不懼天，人定勝天的意誌，才可以匯聚而出的人皇之血。

  因此，這樣的鮮血，可以說是天生和一切蒼天之物排斥，故而剛剛接觸到天界的地麵，便是燃燒起來了火焰，就好似驕傲的人皇之血，即便是自己焚燒成虛無，也不會落到這天界大地之上。

  吐血之後，姬發突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極為暢快，許是在為自己硬接了天帝天道一劍而不死自豪。

  但帝俊卻是知道，姬發的笑，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果然，片刻之後，姬發的笑意突止，麵龐之上再度湧現出來了溫和的表情，隻是，這樣的溫和神情，和他嘴角那一抹尚未完全隱去的笑意結合，竟是形成了某種讓人驚悚萬分的感覺。

  笑聲斂去之後，帝天有點詫然的低頭看著坑中的青年。

  這個修習人皇之氣，已經達到了化外成龍的人間之人，有著一雙人族特有的、惡心到極點的眼睛。

  這樣的眼睛都是看不到底的，猶如一口萬年寒淵一般，黑暗、靜謐，透出寒氣，也湧動著種種欲望，竟完全不似一個青年該有的眼神。

  反而像是一個老謀深算，一個因殘廢枯坐密室數百年，一門心思想著報複仇人的老者。

  這一刻，強如帝俊，也不得不承認姬發是個人才。

  可那又如何？

  他連自己一劍都接不下來，又豈能撼動偌大天庭？

  正在這樣想著，突然的，一聲極為輕微的聲音，從帝俊身上傳出，從那白袍上麵的那個細微的裂口當中傳出。

  下一瞬，一道雪亮的光華從那個缺口裏麵湧出。

  那是……血！

  那是……天帝之血！！！

  方才，灌注了姬發龐大人皇之氣的軒轅劍，在硬接帝俊天道一劍之後，脫手從帝俊身側飛出。

  軒轅劍為人間聖道之劍，淩厲無比的劍氣，轉瞬之劍便是可以將諸多神寶絞碎。

  這樣的劍氣，再加上可破天下萬法的人皇之氣，雖然不至於重創到強大的天帝帝俊，但是……卻是可以在帝俊身上，留下一個……很小很小，小到連帝俊第一時間都無法察覺到了傷口。

  看到帝俊白衣破裂，微微一滴天帝之血湧出，打濕了丁點白袍，姬發嘴角那一絲隱約的笑意，終究泛了起來。

  “這又如何？”

  帝俊蹙眉，第一次開口，然後饒有興趣的看著血流如注的姬發。

  然後，他寂寥的眼神當中，陡然彌漫起了多年未見的殺氣和鬥誌，手指下滑，按在了腰間的長劍劍柄之上。

  劍為屠巫劍，一劍出，萬物皆屠！！！

  此刻，輕微的傷勢，已經讓帝俊心中起了怒意。

  既然麵前這個來自於人間的男子，讓自己流了一滴天帝之血，那麽，自己不介意斬下他的四肢，放盡他的鮮血。

  很快，隻是輕輕一握，帝俊強大的神力已經透入了屠巫劍當中，沿著劍脊傳遞而下之時，那把尚在劍鞘當中的神劍，已經陡然發出了一連串的爆裂之音。

  似渴望，似饑渴，似要飛起痛飲敵人之血。

  “這又如何？”

  不料，麵對狂怒的帝俊和屠巫劍，姬發卻依舊淡然，輕聲開口，把方才那句話還給了帝天。

  好膽量！！！

  這一瞬間，帝俊微微動容，止不住便要喝采一聲。

  然而，他看到了姬發臉上那種平淡、那種一切都在他掌控當中的自信，這種表情，轉眼就讓帝俊眼中那一點激賞被殺氣凍結。

  小小年紀，如此城府，如此修為……留不得！

  於是，眼中霍然閃出殺意的同時，帝俊……拔劍！

  “蹭！”

  劍出的瞬間，虛空直接被碾為粉碎，多年未出的屠巫劍驟然光華一盛，令人不敢直視。

  然後……

  “噗！”

  姬發的身軀之上，再度發出破裂的撕響，隨即胸腹間傳來涼意，微微一低頭，便是看到了自己胸腹間霍然裂開了一道血口。

  隻是，即便如此，姬發臉上的笑意仍在。

  回應他笑意的，是一記天道之劍。

  滾滾天道之力注入屠巫劍之後，使得那把長劍好似要裂開了這片虛空，然後一劍將一切斬為兩端。

  隻是瞬息，屠巫劍已經觸及到了姬發的眉心，但突然的，帝俊的身軀陡然一震，長劍停在了距離姬發眉心零點零三公分的位置。

  然後，帝俊身軀一抖，麵色掠過了種種表情，仿佛痛極。

  下一刻，他麵色突然蒼白至極，連續倒退了三步，震驚的看了一眼姬發之後，然後低頭，看向了自己那隻流出了一小滴鮮血的傷口。

  按理來說，他雖不是肉身成聖，但身為妖族，肉身也是無雙之輩，更是有天道之力在體，方才那細微的傷口應該瞬息便會愈合。

  但詭異的是，傷口之上好似有某種可以腐蝕一切，甚至可以腐蝕天道之力的東西存在，讓他傷口不能愈合的同時，還在繼續朝著身軀侵襲。

  那……那是讓所有聖人都懼怕的人皇之氣！！！

  ps：劇透一下吧……目前的發展是帝天受傷，相當於中毒了。而要解毒，接觸這種人皇之氣的毒，就需要吃解藥。而偌大天庭，或者說是茫茫天地，能夠接觸人皇之毒的東西太少太少。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