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悟空也在呀，這麽巧！”

  唐僧嘻嘻一笑，一雙清目看了看遠處被困在哈迪斯目光當中的老猴，雙手一合什，竟是有一道無比純正的氣息撩過，竟是截斷了哈迪斯的目光。

  “嗯？”

  哈迪斯驚咦一聲，身軀上麵的暗金光芒，竟是隨著唐僧氣息的湧出，一陣波動，像水一樣泛著光芒。

  隻是因為，唐僧身上的氣息，無比安樂祥和，絕無半點刀兵之念。強如哈迪斯，心中竟也是騰起了不想打架的念頭。

  如此唐僧，如此不戰而屈人之兵，實在是太過於厲害！

  隻是，如此神威，卻不是唐僧戰力太過於強悍，而是他天生如此，天生便是擁有這種意念。就好似清純可口的小姑娘一樣，讓色狼大叔們，都不忍心對他下手。

  感應到唐僧的古怪，哈迪斯眉頭微皺，微微退後了半步，沉聲道：“你又是誰？”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也不曾記得佛門當中竟有如此高手？細細思考，擁有這等境界，單是一道氣息，便能讓自己提不起戰意的和尚，佛門當中不過阿彌陀佛、藥師佛，和那新晉佛祖……無天。

  除了這三人，便是那已經故去的如來佛祖。

  可是，這幾號人物，自己都有過接觸，都不是麵前這看著就惡心的大光頭！

  “貧僧法號……玄奘！”

  唐僧微微一笑，頗為禮貌的朝著哈迪斯行禮，隨機不再搭理他，而是看向了老猴。

  被他目光一掃，再沒有受到壓製的老猴，卻是猛然站起，一身戰袍似是要飛了起來，獵獵作響，拳頭當中，更是‘哢哢’一片！

  唐僧倒是沒有在意徒兒殺人一樣的目光，也許是他早已經習慣了，朝著老猴咧嘴一笑，輕輕喚到。

  “悟空！！！”

  一句‘悟空’，唐僧滿臉微笑，看著那千年未見的猴子，清澈無比的雙目，好似是回到了當初初見這毛猴的那一刻。

  在唐僧麵前，毛猴好似突然年輕了不少，亦是回到了昔年青蔥歲月，臉上的肌肉微微動著，好似是在竭力壓製心中的情緒。

  不過，強如我猴，高傲如我猴，卻是沒有哭，反是是咧著嘴，似笑非笑，露出了滿口小米似的碎牙齒，盯著不遠處的唐僧，唇邊的褐毛在風輕擺，滲出一絲陰冷的寒意來。

  “悟空！”

  “悟空！”

  “悟空！”

  這兩個字，許久，許久，許久沒有聽到了。

  以至於，此刻竟是在毛猴耳邊回蕩，恰似千年之前，那縈繞不散，惡心至極，卻又溫軟如春的語調。

  在這一瞬間，毛猴心中有些惘然，似乎自己依舊是是那個提著棍子，走在馬前，看誰不爽就一棍子落下的頑劣猴頭。

  而麵前這人，依然是那個溫順的無比迂腐，絮絮叨叨，但心中卻是疼愛自己三個徒兒，隻不過隻會用一些愚蠢的方式來表達的……師傅！！！

  隻是，這一聲‘師傅’，湧到嘴邊，毛猴卻是無論如何，也是叫不出口。

  這一刻，強如猴頭，強如這天不怕，地不怕，敢和玉帝來打架的潑猴，臉上的表情極為複雜。

  他本就是天地純生之猴，最不會掩飾心中情緒。

  因此，此刻重逢的絲絲喜悅，看見師傅的欣慰，千年之情師徒的情義，還有那被壓千年的怨氣，心中的不甘，胸中的恨意，盡數湧出，全部集中在了那張毛茸茸的臉上。

  “砰砰砰！”

  虛空接連破碎，猴毛壓製不住的乍起，右手手腕上麵的緊箍咒，被巨力勾動，立即騰起幽光。

  這一切，無不將老猴此刻心中的矛盾，體現到了極點。

  隻是，這種矛盾，這種虛空的破碎，卻是在唐僧那張笑臉之下，一一停頓。

  猴頭抬眼，看著那笑臉，終於是放下了心中那海水一般的驕傲，微微低頭，拜在了地上，忍住了自己剛才那刹那間騰起的無比殺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師傅！！！”

  一聲師傅，很輕，很淡，但卻已經是憋在了猴頭心中……千年。

  不過，喊一聲‘師傅’，是猴頭不願失禮。而喊完之後，猴頭站了起來，站得很直，很驕傲，就像他用的那根鐵棍一樣。

  聽聞這一句遲到了千年的呼喊，唐僧的麵上，並沒有表情。

  隻是，他的身軀，卻是在抖著。而且，那抖動先是壓抑，後來卻是變成了不受控製。顯然，千年之後，再次見著自己內心深處，最為疼愛的猴兒，不管唐僧怎樣，也始終是心情激蕩無比。

  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b僧話多，最容易招人記恨的特點，立即彰顯。

  “悟空，若你答應師傅，解開你身上緊箍之後，不會大開殺戒，師傅……便與你解咒！”

  千年了，千年了，千年之後的第一句話，他竟是……威脅自己？

  聽聞如此言語，猴頭怒上心頭，一咬碎牙，握緊拳頭，陰冷無比，寒氣森森的厲喝：“你這禿驢，好生可惡。千年之前，幫那如來關俺千年，俺不與你計較，算是還你人情。

  今日，重逢不來與俺家敘舊關懷，卻當頭來這一句威脅之語。哈哈，莫非在你心，俺家便隻是個殺神！”

  說到此處，猴頭雙眼血紅，暴戾無比：“好，好，好！你若如此看俺，俺便做給你看看！”

  猴頭不服，頑劣天下。

  當初，如來壓他千年，他為了氣如來，就是要脫困而出。

  今日，唐僧說他亂殺無辜，他指定為了氣死唐僧，就是要濫殺無辜。

  此為……潑猴！

  看到猴頭心傷，雙目充血卻又是強行而為，唐僧不由得心頭一軟，複又一痛，幽幽開口：“當年，佛祖囚你，是為了天下蒼生。

  他知道他輪回之後，須彌山淨土必然大亂。怕他不在，天下無人能夠管你，東西方也將大戰，因此才將你鎮壓，成了那天地屏障。

  而為師，卻是了解於你。知道以你的性子，怕是被壓之後，日日要和那五行大陣廝鬥。所以，為師騙你再度戴上了那緊箍兒，隻求為你蔽褪邪氣相擾，讓你靜心修法，早日成佛！”

  以唐僧的道德修養，自然是不會說謊。的確，他騙猴頭戴上緊箍咒，是為了他好。

  隻是，這種表達愛的方式，卻是太過於愚蠢，和太沒有……說服力！

  因此，猴頭不信，他眯著雙眼，當中早早已經寒芒大作，尖聲喝道：“這佛，誰稀罕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