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此刻，隨著忘川之河的翻騰遊走，整個冥宮周遭的死氣，竟是在瞬間濃鬱到了極致，幾乎液化！！！

  放眼看去，滾滾迷霧閃電般侵襲周遭，大範圍的擴散而起，將忘川河四周繚繞之時，也將偌大一個冥宮團團包裹了起來。

  如此一幕，使得河道當中的河水，若隱若現，仿若……鬼境！！！

  而偌大的冥宮，也好似一隻正在迷霧當中蟄伏狩獵的異獸，在黝黑的環境當中，詭異萬分。

  要知道，忘川之河，起源於人間，縱橫三界，掌控世間輪回，但凡是三界當中死亡的生命，隻要不是魂飛魄散，都會被融入這條長河之內，然後歸於原點。

  因此，在這不知道長度幾何的長河當中，有太多的、難以估算其數量的亡魂。

  這些亡魂，大都睜開著雙眼，仰天咆哮，但卻隻能發出無聲的淒厲嘶吼。

  更有甚者，一些明顯氣息強大無比的亡魂，更是掙紮著試圖從這忘川河當中逃走，但卻無法得逞，任憑它們如何掙紮，都無法飛身而起。

  在這河水當中，萬物好似平等，不分貴賤，不論高低，隻有……亡者，不管你身前是王者也好，乞丐也罷，都隻能老老實實的待著，直至輪回。

  的卻，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萬物出生也許不會平等，但是死亡之後，魂魄落入忘川河水當中，又何來高下之說？

  此時，眼前這一幕，看得姬發心神震動，內心好似和河水一樣，翻騰不休，甚至於就連身軀，都微微抖動了起來。

  這樣的舉動，倒不是說姬發膽小，而是眼前這一幕，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任憑世間任何人類看到如此數量的魂魄，估計都會和姬發一樣。

  可也僅僅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姬發就立刻恢複，清醒之後，他看到的，是一旁十二位老者，那不可思議的目光。

  要知道，十二個老者常年鎮守此處，供奉過西岐曆代大王，他們每一個進入此地，看到這一幕之後，都會發懵，需要很長時間才可恢複清醒，就連文王姬昌，都是一樣！

  而姬發，居然隻是幾個呼吸，就已然恢複正常，如此心性，果真是萬裏挑一。

  就在此時，為首老者淡淡開口，聲音不再像是之前那般毫無情緒，而是多出了一絲絲自豪，看向姬發的眼神當中，也是多出了不少欣賞之意。

  “少王，忘川盡頭，則是九幽！眼前所見河流，不過區區忘川河分支而已。”

  略微頓了頓之後，為首老者突然沉聲，言語鄭重，再度開口：“少王，為王之戰，天下之戰，禍及蒼生無數。遙想當年，人皇伏羲和蚩尤一戰，累計亡魂，何止千萬、百億？而世人隻記得人皇之威，蚩尤險惡，又有誰記得這些慘死亡魂？”

  說到這裏，為首老者深深看了姬發一眼，話語一轉，開口問道：“少王，今日得見忘川之河，眼見無數亡魂，不知少王心中，作何感想？”

  聽聞老者言語，姬發定了定神，苦笑一聲，淡淡開口。

  “一將功成……萬骨枯！”

  “嘶！”

  聽聞姬發言語，十二個老者齊齊倒吸冷氣，呼吸急促了起來，饒是為首老者，也是臉色大變。

  他們沒有想到，姬發小小年紀，竟有如此領悟。而且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雖是苦笑，但是話語、神情淡然，這就說明，為了霸業，他可以……不惜一切！

  遙想當年，姬昌也回答過自己等人的這個問題。

  當時，姬昌的回答是……成王者，一切皆可殺！

  ‘一切皆可殺’，殺的卻是至親，卻是朋友，卻是對手，卻是敵人。

  而姬發這句‘一將功成萬骨枯’，殺得卻是一切，包括那些崇拜信仰他的子民，想著跟著他過上幸福生活的百姓。

  兩句話，兩個回答，在‘狠毒’二字之上，卻是姬發遠遠勝過了姬昌。

  此時，十二位老者麵色齊變，盡管他們之前就已判斷姬發不凡，可在如今，他們卻是忽然發現，自己等人之前對姬發的判斷，居然還是……低估了。

  “他的答案，代表了他的心。若他能一直存在下去，那麽，或許走到最後，陪伴在他身邊的，都是他的奴隸，都是他的傀儡，而沒有一個朋友和親人。

  但是，如若他隻是需要為王、為霸，那麽他將一步步走下去，讓所有存在，隻能看著他，越來越遠！”

  須臾，十二位老者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點頭。

  為王之道，他們不懂，他們隻知……忠心二字！

  又過片刻，十二個老者當中，再無一人說話，但是猛然間，當中卻有六人突然起身，身軀一動，再度出現之時，已經是到了忘川河岸邊。

  盤旋坐下之後，這六名白發蒼蒼、形如枯槁的老者，背對著姬發，開始……垂釣！

  就在此時，滾滾忘川河水當中，突有無數猙獰之獸，快速從他們麵前流淌而過。

  其中一隻凶獸，全身長滿利刺，身軀足有千丈大小，麵目很是猙獰，模樣和山羊差不多，正張開巨口，發出無聲的怒吼。

  遠遠看去，這隻魂獸大半個身軀浸在河水當中，雙眼之內充滿了嗜血和瘋狂，仿若有刻骨銘心的仇恨，支撐著它，讓它在死亡化作魂獸之後，都不甘心閉上雙眼。

  隻是，忘川河河道周遭，都有天地禁製屏障，對於亡魂傷害極高，它無法逃脫。

  但就在此時，六名老者當中的一人，突然手持魚竿，甩動鋒利無比的魚鉤，直接刺破了屏障，閃爍著幽幽寒光的魚鉤，仿若洞穿了虛空，竟是出現在了那巨獸的麵前。

  被魚鉤洞穿的屏障，雖然極小，但卻也是使得那巨獸的咆哮之音傳了出來。

  與此同時，那巨獸發現竟有人如此羞辱自己，想要把自己當成低賤的小魚一樣釣起來，立即狂怒。

  “吾乃魔王蚩尤欽定四方山山神怒羊是也，何方宵小之輩，膽敢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