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法，法因果。小子，你我有緣呀！”

  低語當中，申公豹的因果法術頓時使出，按在李元霸頭顱的雙手之上，立即騰起了一道道若有若無的絲線，這些絲線或明或暗，正是……因果線。

  正所謂‘歲月無盡，因果無痕，萬物皆有過去’，這因果線詭異無比，可以說是相當於記錄了一個人的過往，記載著這個人在以往的歲月當中，發生了什麽事情。

  通俗一點來說，就是……記憶。

  當然，這些記憶一般人是看不到的，而申公豹，卻是可以。

  雙目一凝當中，申公豹抬手抓住了一根紅色的因果線，仔細去看的時候，這因果線仿若放大了幾萬倍，當中竟然出現了一幕幕畫卷一般的虛影。

  虛影當中，李元霸從高空落下，龐大的體重直接壓塌了一隻五色神牛。那神牛哀嚎恐懼，然後被李元霸扛在肩膀之上，直接帶走了。

  “我靠，這小子太猛了吧！”

  申公豹渾身一抖，放開了這條因果線，繼續在無窮無盡的絲線當中，尋找下一根。他要找到一根因果線，勾動李元霸心中最黑暗的一麵，讓他徹底發狂。

  尋找當中，申公豹通過因果線，看到了李元霸破城，看到了李元霸殺人，也看到了李元霸老是抱著一頭可憐兮兮的五色神牛，去找別人看牛逼，等等一係列的畫麵。

  這種詭異的法術，如果放在平常，對一些修為不是很高的人出手，申公豹是手到擒來。但是對於李元霸這種驚天強者，除非對方願意，不設一點防備，主動讓申公豹去找尋。如若不然，申公豹必當被因果反噬。

  但……

  李元霸太傻了，姬考等人又沒有注意到他跑了出來，這就給了申公豹一個絕佳的機會。

  此刻的李元霸，絲毫不知道申公豹在做什麽，也沒有感應到半點申公豹要對自己不利的氣息。他傻乎乎的背對著申公豹，玩弄著複活過來的毛驢，自得其樂。

  “樂吧，樂吧，待會以後，你就樂不出來了！”

  申公豹冷笑，雙眼如電，繼續翻看李元霸的因果記憶，突然……他渾身一抖，看到了一根漆黑得仿若要流出墨水一般的因果線。

  下意識的，申公豹就伸出手，握住了這根因果線，然後利用法術去看。

  這一看，強者如他，也是直接被震驚，腦海當中空白一片。

  畫麵當中，是一處莽荒之地，大地是血紅的，天空是昏暗的，就連天上的太陽，也紅得仿佛要滴下血水來。

  在這大地當中，有著淒厲的尖叫，憤怒的咆哮，猙獰的狂笑，還有……無窮無盡的妖獸。

  那些妖獸猙獰無比，數量何止百萬？一個個嘴中發出陣陣淒厲的嘶吼，正不顧一切衝鋒向某處，仿佛要將麵前的一切摧毀。

  畫麵當中的妖獸，太多太多了，無論是大地上，還是天空上，近乎無數，看不到盡頭，幾乎組成了妖獸。

  而它們衝向的目標，申公豹看不見，因為這根黑色的因果線，竟然被人……封印了。

  黑乎乎的線條之上，有一個禁製，是道家禁製，活生生將這條因果線的後半截封印了起來，仿佛是曾經有高手，強行斬斷了李元霸有關於這條因果線當中的記憶。

  申公豹能夠看出，布下這禁製的人，修為極高，也是一心為了李元霸，想要讓他忘記這一段傷心的記憶。

  而，這個禁製，反而又說明了一點，說明了這記憶對李元霸來說很重要，也很……殘酷。殘酷到要被封印，李元霸才不會想起來。

  一想之下，申公豹起身，輕飄飄的笑道：“小兄弟，我要教你法術了哈，你坐著別動。”

  “好，元霸不動！”李元霸點頭，美滋滋的。

  申公豹眼中閃過狠毒，抬手之間，活生生將這黑色的因果線抽了出來，然後一抖，上麵的禁製頓時破碎。

  破碎的那一刹那，一股幾乎無窮無盡的巨力，直接在申公豹體內炸響，力量之大，震得他內髒破碎，一口鮮血就要飛出。

  但是，申公豹強行忍了下來。

  強提一口氣，雙手掐訣，因果線頓時扭曲，刹那間凝聚成一個閃爍著無窮殺意和瘋狂的符文。

  “去吧！去殺人吧！”

  申公豹操控著那符文，輕飄飄的在李元霸耳邊說下了一句話之後，直接將符文摁在了李元霸的太陽穴上麵。

  “咻！”

  符文入體，化作晶光炸開，無窮無盡，直接匯聚進了李元霸的腦海當中。

  這一刻，塵封了多年的記憶，無盡的黑暗，被申公豹放了出來。

  “不！不！不！”

  隻是一瞬，李元霸突然站了起來，雙眼開始泛紅，手中抓著的毛驢，竟然被他活生生捏爆了腦袋，屍體掉在了地上。

  “不！不！不！”

  剛剛站起來的李元霸，又跪在了地上，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使勁摳挖著，想要把那段記憶，挖出自己的腦袋，就好似他的潛意識裏麵，也是不願意回想起這段記憶。

  “哞！”

  “哞！”

  “哞！”

  可就在此時，李元霸的腦海當中，突然掀起了無盡的回音，這聲音是……牛叫聲。

  很悲涼，很淒慘，聞者幾乎落淚。

  “哞哞哞！”

  很快，這些牛叫之音，繚繞在李元霸的腦海當中，轉眼間就彼此迅速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聲聲淒厲到了極點的嘶吼。

  “牛牛，我的牛牛，你在哪裏？”

  李元霸仿佛沒有看到旁邊的申公豹，整個人像是失神了一般，在地上抓來抓去。

  隨即，他笑了，難得的溫柔的抱起了那頭毛驢的屍體，貼到了自己的臉上，溫柔的給毛驢屍體抓癢癢。

  “牛牛，你是神牛，它們想吃你，但是我不會讓它們吃你的。”

  柔聲當中，李元霸陷入了自己的記憶當中。這是他最寶貴的記憶，有關於很久之前一頭牛的記憶。

  但……

  這也是他最不願意去想起的記憶，可如今，這記憶在申公豹的法術之下，再度真實的浮現在了他的麵前。

  因為，在這記憶中，他失去了他的牛，他兒時的同伴。

  記憶當中，無數妖獸攻擊他和神牛所在的小山，小山坍塌，他和神牛一起被埋在了地底，神牛被巨石砸中，在他的麵前淒慘悲涼的叫著。

  他和最好的朋友神牛，被困了七天，最後，神牛流淚，在他的麵前死去。臨死之前，神牛還伸出舌頭，舔著李元霸的那個時候還很小的小手。

  他跪在神牛的屍體麵前，沉默了數日後，他的眼睛成為了紅色，一股滔天的煞氣在他的身上彌漫，他的雙眼當中，沒有了絲毫情感，有的隻是嗜血與瘋狂。

  隨後，在本能之下，李元霸一口一口……將神牛的屍體，吃了下去。

  他一口一口，將這個陪伴了自己兒時多年，對自己幾乎猶如是母親、是兄弟、是家人一樣的神牛，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骨頭在他嘴裏被咬碎，內髒被他摳出啃食，他滿嘴鮮血，他流著淚，把自己的家人……吃了。

  “牛牛，你在我肚子裏麵，我帶你出去報仇！”

  記憶當中，李元霸吞食了神牛之後，渾身起了金光，他雙眼血紅，渾身上下帶著無盡的煞氣和瘋狂，還有心底無盡的痛楚，破開小山，殺向那無窮的妖獸。

  “去吧，去吧，去殺光你看見的人吧，他們都是壞人，他們都是把你害成這樣的人。”

  此刻，申公豹的聲音傳來，落入了李元霸的耳朵當中。

  李元霸渾身一震，雙眼當中已然沒有了絲毫靈智，有的隻是無窮的痛楚。這一刻的他，已然發狂，被心底塵封的記憶喚醒，成為了……魔頭。

  痛到極點，即是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