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叫部隊上的人打死幾個，剩下幾個也被抓住了。跑了一兩個。”那阿姨抹淚：“真是一夥畜生，隻要見了人，你就是給他東西他們也要殺你。後來部隊上的人說，這群人一路從省城那來，殺了幾十號甚至上百號人了。”

  這話聽得真是後怕，有熱武器……

  那身手再好的人也抵不住啊。

  他們安慰了半天，阿姨又道：“如今政府還管，我家裏還有幾口人，還能過，你們就在村裏住著吧，比這裏安全多了。”

  離開之後，王琴在車裏道：“她應該是還有個孫女呢，就不知道她兒媳婦在不在。死了男人，怕是要走。”

  “不一定，這世道，她又不是本地人。”周寧搖頭。

  這家的媳婦是外地的，這情況下，未必能走。

  “倒也是，哎。”

  一行人往縣中心去，十字街停車下來，就見兩邊擺地攤的東西也不多。

  有些賣調料的，有些賣衣服的，有些是賣工具的。

  他們暫時倒是沒什麽缺的，不過還是過去看了看。

  看著看著，就見一個攤子上，擺著的是書，都是名著之類的。

  看得出，養護的很好，並且很多名著都是比較珍貴的版本。

  這放以前，都很貴。

  還有些市麵上買不到的書。

  擺攤的是一老一小，老的是個約莫六十歲的老頭，穿的還算幹淨，看得出是個文化人。

  小的是個小姑娘，估計七八歲，看起來瘦巴巴的，不過皮膚白，也不像個淘氣的。

  “買書嗎？”老頭問了一句。

  看得出，他不太擅長這些。

  “這些都要出嗎？”柳芽問。

  “哎……”老頭長歎一聲：“我是舍不得，可吃飯要緊。家裏就剩我們一老一小了。”

  “聽起來，您不像本地人？”蕭宸忽然問。

  他是標準普通話，老頭一聽就愣了：“啊，不是本地人也差不多了，戶口也在。我來了四十年了。哎……”

  “這些書……您打算換什麽？”錢是肯定不用說了，沒用。

  “你都要？”老頭激動起來。

  “嗯。都要。”柳芽笑了笑。

  老頭看柳芽這一行人，都是正常的體重，精神也好，穿的也不錯。

  顯然沒受罪的樣子，自然也就有多餘的東西換書，要知道，現在書可不值錢。吃不上飯，誰有空看書？

  “不瞞你說，我沒別的本事，家裏沒有值錢的。就這些書。如今就我們爺倆過日子，你們看著給，我們倆好歹活幾個月。”老頭道。

  “這是可以的，但是……你以後怎麽辦？你也不小了，你的孫女還小吧，就算是熬過兩個月呢？”蕭宸問。

  “小哥你是有啥想法？”老頭聰明。

  “是這樣，我們是長興村的。不知道你是不是聽過？”蕭宸問。

  “哦，聽過，山根底下的。”老頭點頭。

  “是這樣，我們村裏孩子也有一些，如今學校是沒有了。不過孩子們不能做睜眼瞎，依著您這個學問，教個語文和數學不成問題吧？”

  老頭激動起來：“哎呀！我做了多少年老師了！我之前是教中學的！”

  “那正好。這些書，我看您也是舍不得出手。不如先回去，給我們一個地址，我們回去跟村裏人商量一下，如果可以，就來接你。要是不行，我們再來買你的書。隻是村裏不富裕，您去了也未必能有很好的待遇，頂多是吃飽飯。”蕭宸道。

  “小哥，能吃飽飯，我就不求啥了。隻要叫我這孫女能活下去。”老頭激動道。

  “那好，你給我們寫個地址，我們還要去看看別的。”

  老頭忙從兜裏掏出紙筆寫了地址遞過去：“放心，我肯定能教的了孩子們！”

  “好。”蕭宸點頭。

  走遠了，王琴問：“這事，村裏能答應？”

  “應該會答應，孩子不少，難不成以後都不念書了？如今人的思想還是不一樣的。”柳芽道。

  “倒也是，要是咱家有個七八歲十來歲的，估計也是要叫念書的。”王琴道。

  大家又走了走，用一桶色拉油換了不少調料，心滿意足回家了。

  回來的早午飯也能吃上，說了這位張老先生的事，周誌高說下午去跟村長說。

  村長聽了沒意見，他家是沒小孩，但是親戚家好幾個呢。

  村裏確實不少蘿卜頭。

  後來跟村裏人一說，大多數是同意的，一聽是個孤老頭帶個小女娃，大家沒什麽防備心。

  又說隻管了這倆人吃喝就行了，那還有啥，孤老頭和小姑娘能吃幾口飯？

  村裏本來就有個學校呢，隻是隻有小學也沒幾個孩子就是了。

  不同意的多半是家裏沒有孩子的，不過少數服從多數，不同意也不行。

  任何一件事都是一樣的，不可能大家都讚同。

  主要是眼下養這一老一小的糧食不用村裏出，是部隊來送物資的時候扣下一部分就可以。

  還有一點是，老頭雖然老，但是是個文化人啊，村裏多少還是需要的。

  這也是村長沒猶豫就點頭的原因。

  晚上蕭宸給自己剪指甲笑道：“咱們村長雖然沒讀多少書，不過是個有遠見的人。”

  柳芽點頭：“以前我不在家，沒怎麽留意過，確實。村長眼光長遠呢。”

  “嗨，要是沒本事，能這麽服人？你倆都服了，村裏人還能不服？”馬芬笑道。

  “我倆也沒多厲害。”蕭宸謙虛。

  “你倆還是厲害的，就這麽幹吧，想幹啥幹啥，地裏活不用你們愁，這不是，都種上了。長不長就看老天爺吧。”周誌高喝著水笑嗬嗬的。

  守著那幾畝地有啥出息，就算是世道亂了，有本事的人也有出路。

  他眼裏，閨女女婿就是有本事的人。

  “對了，咱家小雞孵了十一隻。”周靜道。

  “怎麽才十一隻？”柳芽道：“不是十五個蛋？”

  “畢竟是冷成那樣，沒保存好吧。一窩裏有三個死蛋。一窩一個。”馬芬道。

  這就不是小母雞沒孵好，人家一窩能壓十來個呢，這就是蛋有問題了。所以沒孵出來。

  “十一個也不錯了，三十七隻呢，陸續殺陸續孵吧。”柳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