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很快文陽把電筒別在腰間，就出發了。

  關上院門，騎上自行車，朝著同香路36號騎行。

  大概20多分鍾的路程。

  過了一小會兒，他看見路邊有一個夜宵攤，就停下車，走過去問：“老板，請問現在多少時間呢？”

  文陽之前的手表不小心掉了。

  老板正在給旁邊的另一個顧客煮著混沌，似乎沒有聽見，並沒有回答。

  倒是旁邊的那位顧客看了看時間，說：“現在是晚上九點十分。”

  文陽對他表達了感謝。

  唉~，沒手表真不方便，找時間得再買一個。

  距離接頭還有五十分鍾，時間還來得及，先吃點東西再去找老喬吧。

  於是文陽也點了一碗混沌，然後來到旁邊的桌子前，坐在了那位顧客的對麵。

  那位顧客開始吃起了混沌。

  文陽看了看老板，發現他正在為自己煮混沌。就剛才來看，應該很快就煮好了，也就沒有催促他。

  果然很快文陽就吃上混沌，味道還挺不錯的。

  晚餐吃完後，文陽又騎上自行車，朝著老喬那裏駛去。一邊行駛，一邊留意著身後，並沒有發現有人在跟蹤自己。

  過了一小會兒，到達了同香路，打著電筒，慢慢地又找到了36號。

  那是在一條巷子深處的民宅，兩層的木屋，裏邊還亮著燈光。

  之前成建大哥說的是，在晚上十點按照一定的方法敲門，然後老喬會來說接頭暗語。

  可現在有十點了嗎？

  唉~，看來沒有手表，真是很壞事的。很多事情，隨時都要關注時間的。

  看了看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想問時間都找不到地方。

  就在有點焦急的時候，從附近屋裏傳來了時鍾報時的聲音，是那麽得動聽。

  真是天助我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幸事，現在應該就剛好晚上十點了。

  文陽先走到門前，稍微用力地敲了兩下。

  估計過了兩分鍾，沒有人回應，於是又敲了三下。

  又等了兩分鍾，還是沒有人回應，就又敲了二下。

  終於從門內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蜀道之難。”

  這是接頭暗語的第一句。

  文陽說：“先生，你說什麽？我隻是行路累了，想討口水喝。”

  老喬一聽那聲音，感覺很陌生。

  本來之前和王成建見麵，是用不著說暗語的。可為了應對某些特殊的情況，比如發生危險的時候，讓可靠的人來傳遞什麽重要信息，第一次見麵時就需要在這個時間點來對暗語，以確定彼此是自己人。

  相信王成建寧死也不會叛變的，既然他把暗語告訴了外邊這個人，那說明這個人是自己人，應該值得信任。

  可還是要謹慎一些。

  王成建現在怎麽樣了呢？門外這個人又會有什麽重要的情報呢？

  得好好問問才知道，於是老喬接著說下一句暗語：“這裏巷深，為何到此討水喝？”

  “可能是緣分吧。”

  “那你知道‘蜀道之難’的下一句是什麽嗎？”

  “知道，是難於上青天。”

  文陽說的暗語一字不差。

  老喬打開屋門，讓文陽先進屋裏，然後看了看外邊的情況，回頭來問：“兄弟，你過來的時候，沒有人跟蹤你吧？”

  文陽表示他剛才一直留意著身後，並沒有發現被人跟蹤。

  老喬關上了門，轉過身來，打量著文陽，並沒有馬上請他到裏邊去坐。

  他們就站在門後。

  文陽先說：“我叫文陽。您就是老喬吧？是成建大哥讓我來的。”

  “我是老喬，王成建同誌現在怎麽樣了？你和他是怎麽認識的呢？”

  文陽把這幾個月在路上、在巫山日特基地，及最近幾天發生的事情，詳細地講給了老喬聽。

  站了好一會，腿都有點累了。

  老喬聽到王成建已經犧牲的時候，感到很傷心，淚水在眼睛裏打轉。

  聽了文陽對王成建的一些描述，和殺日特小林的情事，老喬更加相信了，於是說：“文醫生，剛才過於謹慎了，讓你站了這麽久，對不住了。來，裏邊坐著，再接著聊。”

  他們走到屋裏的桌子前坐了下來，一邊喝著白開水，一邊又聊了起來。

  文陽傷感地說：“我真的很愧疚，沒能把成建大哥給救出來。有的時候我的心裏真的很痛，因為我當時居然開槍打了成建大哥，真的無法原諒自己。”

  “文醫生，那不怪你。剛才聽你說了那麽多，我也聽明白了，當時王成建深知自己已經不能再活著回來，他就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從他告訴你的那些數字和食指動作來看，他並不怪你。他的死，也跟你沒有關係，那都是小鬼子給逼的，而且他最後是咬舌自盡的，他以他的死來讓你可以更加順利地潛伏下來。”

  文陽低著頭，表情很傷心，哽咽了一下，說：“是啊，成建大哥是真正的抗日英雄，他的精神激勵著我繼續前進。對了老喬，你能給我說說，成建大哥告訴我的那些數字和手指動作，是什麽意思嗎？”

  “當然可以，我們一個一個地說。你再說一遍第一串數字吧。”

  文陽把第一串數字說了一遍。

  老喬想了一下，說：“這串數字是說—無論生死，我都要潛伏在敵方，粉碎敵人的陰謀。我對我黨絕對忠誠，至死不渝。”

  文陽的內心又深深地受到觸動，這樣的精神，是成建大哥留給自己最寶貴的東西，要永遠記在心裏。

  文陽又說了第二串數字。

  老喬說：“這有兩方麵的意思，一方麵是說，當時他被抓的時候，已經把真正的密碼本給銷毀了。他還看見了一個日特的左臉上有一個紅色彎月形的胎記，還有一個漢奸的右側脖子上有一個鬼頭紋身。另一方麵是說，他覺得你是個愛國正義的人，你有能力完成更加重要的任務。”

  “那成建大哥這是想讓我們做什麽呢？”

  “你覺得呢？我想先聽聽你是怎麽想的。”

  “我覺得成建大哥是在告訴我們，之前的密碼本是安全的。還讓我們找到那兩個特務，並除掉他們，免得他們再繼續傷害其他人。至於他對我的讚美嘛，我不好多說什麽，但是我這段時間一直想加入你們的隊伍，和你們一起戰鬥。”

  “你前邊說的，也和我想的差不多。那兩個特務，平時我們多留意一些，找機會除掉。隻要你是真心抗日，那我們就是一個隊伍的。”

  “那我能加入貴黨嗎？”

  “那就得看你的表現了，隻要你堅定地抗日，經得起考驗，那我以後有機會的話，很樂意做你的入黨介紹人。”

  文陽笑了一下，說：“行，我知道了，一定不會讓組織失望的，我們早晚會是真正同誌的”

  文陽把手放在桌子上，非常熟練地重複了王成建第一次的食指動作。

  當時王成建在危險的情況下，通過食指動作傳遞信息給文陽。

  老喬說：“這動作意思是—文陽兄弟，殺了我，我不會怪你，你也不用難過。你得好好活著，多殺幾個小鬼子給我報仇。”

  老喬接著說：“王成建同誌這句話，應該是對你最好的安慰。文醫生，以後你不必太過自責，做我們這個的，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