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夫人，便是她也不會開心，畢竟被人無緣無故給汙蔑，也幸得夫人精通藥草，要不然今日還不知道要受多大的委屈。

  “沒事。”她贏了有什麽不開心的，就是有些不爽罷了。

  李良才的那一席話真的是對女子好生苛責。

  她一直知道這個時代對女子從醫頗有微詞，但當真的聽到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些憤慨的，特別是那麽難聽的話。

  就事論事不行嗎？非要拿她是女子的事說話。

  女子怎麽了？女子礙著他了嗎？女子比他差了嗎？

  “我覺得夫人會醫術很厲害，前兩日要不是夫人會醫術，等小亮公子趕過去，那家的孕婦和孩子還不知道如何了，我覺得那個李大夫就是嫉妒夫人是魏老的徒弟，故意擠兌夫人的。”

  沈芙多少也能猜到程寧寧是因為什麽而不愉，那些話當時氣得她差點都要動手了。

  在藥房也有些時日了，沈芙雖沒有見過魏老，卻也能知道魏老的位高權重，至少在這普仁藥房內是頗受尊崇的。

  一提到救了孕婦的事，程寧寧就秒想到和顧秦的矛盾。

  一想到這，什麽李大夫什麽的，直接被拋出腦後去了。

  真的是不能靜下來，一靜下來就忍不住去想。

  而一想就特別的難過，特別是此刻被人汙蔑了，哪怕她已經為自己自證清白。

  “夫人？”沈芙久不聞程寧寧的聲音，下意識喊了一聲。

  “沒事，我們快些回家吧，現在天時短了，走得慢回到家天都黑了。”被沈芙這麽一喊，程寧寧一個激靈地甩掉了腦中的思緒，招呼著沈芙就速度往家走。

  “好。”沈芙不疑有他，速度跟上。

  ……

  回到家後，為了不讓自己靜下來，程寧寧不停地忙碌，忙著做晚膳，忙著練拳，然再忙也抵不過夜色的深入，抵不過休息時間的到來。

  怕沈芙又擔心的自責，到了休息時間，程寧寧便洗漱了一下，然後就回房了。

  而這一回房不免就看見了掛在衣架上的紅色紗衣，這一看見就更不免想到了離開的顧秦，還有與他之間的矛盾。

  看了好一會兒，程寧寧忍不住走過去抬手摸了摸，真的是好漂亮的衣服，隻可惜她都沒有機會穿上它。

  也不知道顧秦氣消了沒有。

  都說不生氣的人一般不生氣，但一旦生起氣來……

  想著想著，程寧寧整個人情緒就低落了起來。

  “相……顧秦，我今日被欺負了，你若是知道了，還會像從前那般心疼我嗎？”

  本想喊一聲相公，但喊了一半愣是咽了下去，不是她不想喊，而是……

  她知道錯的是她，但他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真的是……

  明明說好的，若有不明先聽對方解釋，他為何聽都不願意聽。

  程寧寧越想越難過，她知道自己錯了，也知道沒資格埋怨，但是她難過。

  越想程寧寧的心就越疼，更有一種連呼吸都痛的感覺。

  程寧寧覺得自己一個人有些待不下去，明明昨日都過了一夜，她也很冷靜，但在過了一日之後，她的心卻越來越不能平靜了。

  用了好一會兒的時間，程寧寧都沒辦法冷靜，不得不踉蹌著腳步出了門，去敲響了沈芙的門。

  沈芙開門的速度很快，幾乎是程寧寧前腳敲，她後腳就打開了門。

  “夫人，怎麽了嗎？”程寧寧從來沒有晚上敲過她的門，因此門一開，沈芙就擔憂地問道。

  “太安靜，我想和你睡，可以嗎？”之前第一次和顧秦分離，程寧寧都沒有這麽難受過，愣是一個人挺了過去，但現在……

  “當然可以。”沈芙邊說邊讓開了路，“我去掌燈。”

  “不用，我們直接上榻睡覺就好。”程寧寧不想讓自己難過的麵色暴露在燭火之下。

  明明不想讓沈芙擔憂，但她卻是沒能撐住，果然能傷她者隻有顧秦。

  “好。”沈芙當下應聲。

  再然後，兩人借著屋內微弱的月光光亮上了榻。

  兩人在一起混久了，沈芙也不拘謹，在程寧寧上了榻之後，便緊隨其後睡在了程寧寧的外側，兩人同蓋一床被子。

  “夫人，你還好嗎？”

  “我就是覺得太安靜，想找人說說話，隨便什麽就好。”她不敢一個人待著，怕自己亂想，怕自己怨上顧秦，她得撐到他休沐回來，得撐到他的質問以及她自己的解釋。

  她以為自己很堅強，但她發現她高估了自己。

  果然，情之一字最是傷人。

  “夫人是因為晚間下工時李大夫的事不開心嗎？”沈芙是想問是不是因為顧秦，但昨晚看程寧寧還好好的，要是不好，應該昨晚就不好吧，如此便隻能想到晚間下工時的事了。

  程寧寧自認李良才的事撼動不了她，但沈芙此刻一提，她心裏便更難受了。

  難受什麽呢？

  被人欺負了？

  明明她贏了。

  大概是覺得從前會無條件護著自己的人現在不搭理她了，她……難過……

  一想起來就難過……

  她被欺負了，而那個護著她的人卻可能不會再護著她了，一想到這，程寧寧滿心酸澀，感覺呼吸一下都痛。

  “說些別的吧，什麽都好，講講你以前遇到的趣事什麽的，或者人文風土，你不是去過許多地方？隨便講講都行。”

  沈芙明顯能感覺到程寧寧低落的情緒，卻不敢多問，怕越問她越難過。

  “好。”應著聲，沈芙便講起了從前去過的一些地方的地貌以及風土人情……

  沈芙一直講一直講，一直講到程寧寧的呼吸平穩，這才停了口。

  感情一事她不是很懂，但她覺得夫人大概還是因為公子的事難過，隻希望快點到公子休沐的時間，公子快點回來，和夫人之間的矛盾快點解開，這般夫人便不會難過了。

  ……

  縣學，程寧寧準備休息的時間，顧秦剛下學，正在飯堂裏用膳。

  顧秦雖恨不能立刻飛回去抱住程寧寧，將自己滿腹的愧疚傾訴。

  但他也知道，隻有考了功名，才能給她安定。

  所以哪怕滿腹相思與愧疚，也隻能藏於心底，認真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