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翠本能得縮了縮身子，麵露驚恐得揪住陳二虎的衣角。

  陳二虎窩在心裏火這下徹底收不住了，毫不留情道：“大炮哥，小翠嫂子剛醒過來，你嘴裏能不能有句人話啊？”

  “人話？”

  劉明蘭這下不樂意了，雖然陳大炮不是她最中意的小兒子，但好歹是從自己肚子裏鑽出來的。

  而且上回因為小豬仔的事，她可沒忘了陳二虎這小子一直沒自己臉子那茬，心裏別提多恨了！“陳二虎，你是不是當我這個大娘是死的呢！你大炮哥的媽我劉明蘭還活著呢！當著我的麵，你罵一句我兒子試試看！”

  劉明蘭叉著腰，粗聲粗氣得罵道。

  陳二虎向來知道他這個大娘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冷聲笑道：“那能夠呢！大娘你活得好好的，何苦自己咒自己呢！”

  劉明蘭被陳二虎噎了一句，又看陳大炮像個柱子一樣站在旁邊，連個屁都不敢放，頓時一股腦把心裏的氣全撒向陳大炮身上：“要死啊！沒看見咱們陳家的臉今天都被你媳婦兒丟光了！”

  陳大炮隻覺得無辜，但圍觀看熱鬧的人別有意味得盯著自己，到底知道這時候要不說句話，指不定背後他們怎麽說自己呢！不過他也不敢跟陳二虎放狠話，畢竟還要指望對方給自己治病。

  而且經過這兩天打交道，陳大炮好歹慢慢也回過味，知道當著陳二虎的麵，不能跟羅小翠耍狠。

  吐了口唾沫，陳大炮清了清嗓子，略微放軟了嗓門道：“翠兒，有什麽話咱們家去說吧，這裏這麽多人看著呢！”

  說著不由加重了語氣，陳二虎幾乎同時就感覺到懷裏人兒繃緊了身子，也懶得再跟陳大炮廢話，直接說道：“別，小翠嫂子身上都濕透了，還是去我家換身衣服吧。”

  “什麽！”

  劉明蘭比陳大炮更快蹦出來罵道：“陳二虎，你腦子昏了，知道羅小翠是誰的嗎？”

  “知道，我當然知道，羅小翠是我的嫂子嘛！”

  陳二虎說著望向臉色非常難看的陳大炮，像是看不到得問道：“大炮哥，這事你說行嗎？”

  陳大炮當然一百個不願意，隻是這事他能說一個不嗎。

  要是說了，陳大炮相信自己這病這輩子都沒希望了。

  劉明蘭可不知道陳大炮這會兒心裏的猶豫，伸手一把上前想要拉過被陳二虎護在身後的羅小翠：“咱們陳家的女人，絕對不允許做出敗壞門風的事！羅小翠，你給我過來！”

  羅小翠雙腿抖了抖得往劉明蘭身邊走去，陳二虎剛剛既然張嘴了，就不會放下此事不管，伸手緊緊拉住羅小翠，擋在她麵前，對著劉明蘭道：“大娘，文浩還沒有娶媳婦，你這麽凶，以後不怕你最愛的小兒子一輩子打光棍嗎？”

  “呸！你少在這裏咒我家的文浩！”

  說到自己最愛的小兒子，劉明蘭叉著腰，雄赳赳得氣勢更甚道：“我家文浩是大學生，怎麽可能娶不到媳婦，哪像你這個泥腿子，一輩子隻能呆在村裏，看誰家閨女將來倒黴跟了你這個窮光蛋！”

  陳大炮見他媽越說話越難聽，擔心陳二虎因為他媽最後又不給自己治病，搖搖頭道：“行了，媽，別越扯越遠了。”

  劉明蘭嫌棄得白了眼陳大炮：“行，聽你的，不扯遠了，就說眼前的事，你說，羅小翠是不是應該回咱們陳家！”

  陳大炮被他媽這麽一逼，想裝糊塗蛋都裝不了了。

  望著緊緊盯著自己的四隻眼睛，陳大炮恨不得立馬暈過去。

  為什麽他媽就不能有點兒腦子呢？

  不知道剛剛陳二虎逼問他的時候，他已經很不好回答了嗎？

  這時候湊什麽熱鬧呢？

  平時也不見得她有多關心自己，不幫她張嘴的時候，永遠在幫倒忙。

  “陳大炮，你小子還是不是個男人！”

  “媽，我是不是男人，您不是最清楚嗎？”

  陳大炮受不住刺激，加上心裏窩著火，順嘴話就禿嚕出來了。

  這話原本也一點兒錯沒有，隻不過架不住裏麵有幾個老光棍，頓時起哄道：“明蘭，你兒子說的是不是真的嗎？”

  “對啊，這事咱可沒聽過啊！”

  劉明蘭好歹這麽大年紀了，就算平時臉皮再怎麽厚，這下也繃不住臊得臉紅：“少他娘的在這裏滿嘴跑糞，這兒子是從老娘肚子裏鑽出來的，我這個當媽的，能不知道他是兒子還是閨女！一個個得沒正行，活該一輩子打光棍！”

  “明蘭生啥氣啊，我們就是閑的沒事，說說笑兩聲，咋就認真起來呢！”

  劉明蘭知道這些老光棍沒事就喜歡嘴裏跑火車，她越是計較，對方反而越蹬鼻子上臉。

  白了眼說得最凶的幾個人，劉明蘭轉過身重新望著陳大炮道：“虧得老娘當初生你送了半條命，半點兒都不知道護著點你媽，白眼狼一個！”

  “媽，你少說兩句就沒這些事了。”

  陳大炮心裏對劉明蘭也積攢著幾缸子的怒氣。

  要不是因為自己從小跟著奶奶長大，心裏對劉明蘭這個當媽的也沒多少感情，陳大炮早鬧翻了。

  劉明蘭的脾氣就跟炮仗一樣一點就著，尤其是陳大炮先前隔自己麵前，說一不二，自己說往東，他不敢往下，哪兒禁得住陳大炮在這麽多人麵前給自己沒麵子，登的垮著一張褶皺巴巴的臉道：“好你個白眼狼，喪天良的，有了媳婦就忘了我這個當媽的！”

  說著，劉明蘭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蹬著雙腿，拍著大腿罵道。

  陳二虎懶得跟這裏浪費時間，攔著羅小翠的肩膀道：“小翠嫂子，跟我回家換身衣服吧，省的回頭感冒了。”

  羅小翠此時就想像鴕鳥一樣能有個地方躲進去，已經顧不得考慮那麽多了，下意識得跟著陳二虎走。

  這回她是真的想死了，一了百了就算了的。

  對羅小翠來說這短短二十幾年活得太累了，她半點都承受不了了。

  以前在羅家隻是有幹不完的活兒而已，但現在在陳家，每天晚上就像是一場見不到天日的噩夢纏著自己。

  陳二虎當然知道要不是實在灰心喪氣，羅小翠也不會走到死這一步。

  這也是為什麽陳二虎堅持要把羅小翠帶回他家換身衣服的原因，甭管咋樣，她現在最需要喘口氣。

  “媽，快，給小翠嫂子找身幹淨的衣服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