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夜晚的黑色徹底塌陷成鑽石的璀璨,均勻的妝點在霞光的周邊.

  昨晚的窗戶沒關緊,在早晨漏了一絲風進來,使得房間裏的溫度下降了許多.

  任瞳睜開了眼,雖然比預定的時間早起了,但睡意已經在早晨的風中消失殆盡.

  打開銅製水龍頭,溫暖的水流流淌在手上,任瞳簡單洗漱了一下,打開門走了出去.

  氣溫的確下降了許多,一層薄薄的霧氣虛浮在海麵上,很多水手已經穿上了薄毛衣.

  這到底是季節的變換,還是緯度的變化?

  任瞳想行路線,莫洛夫港口,熱帶與溫帶的交界線,到南美洲的最南端,科隆群島,再繞美洲大陸一圈回到港口.

  隨著航行的不斷深入,維度降低,林肯號靠近科隆群島的同時也靠近了南極洲,怪不得氣溫會陡然降低.

  希望這次的降溫不會給我的行動帶來什麽不便才好.

  在食堂馬馬虎虎吃了一頓焦糖麵包和黑咖啡後,任瞳返回房間,等待約瑟的信號.

  大約過了幾分鍾,天完全光亮的時候,任瞳聽見了從隔壁傳來的敲擊聲.

  默不作聲的打開房門,看見約瑟站在門前,手裏遞過兩個紙袋,壓低了聲音"兩支注射劑以及一份粉末,都給你準備好了,保重,無論發現了什麽,都請務必告訴我."

  "好的,相信我,我一定會解決這艘船上的問題的."任瞳點了點頭,努力擠出一個自信的笑容.

  昨晚構想出的計劃一遍一遍在腦子裏重複,反複修正著紕漏.盡量把可控的失誤減少到最低.但盡管做到這樣,那些不可控因素仍然是很致命的問題.

  煩悶的打開房間門,在走廊上一遍一遍的走著,模擬著晚上的行動.

  "阿羅納克斯先生,您在做什麽?"麵前傳來疑惑的聲音.

  緊繃的肌肉在看見麵前人的臉後輕輕放鬆.

  麵前的是西撒.齊貝林.

  他身上穿著一套黑色西裝,麵色蒼白,手裏拿著一束幹花,正好奇的看向自己.

  "沒什麽,太無聊了,上船的時候設想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反而那些詭異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發生,心裏有點煩悶,你這是要去哪裏,穿的這麽正式."

  告訴西撒自己的行動方案並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所以任瞳選擇了隱瞞.

  "我們幾個籌劃了一場追悼會,準備悼念一下迪奧.布蘭度和恩裏克.普奇.以及對最近的事件進行一次總結,主要是關於我們這些研究人員如何在林肯號上保護好自己的,阿羅納克斯先生,我就是來邀請您的,您願意參加嗎?

  說起迪奧布蘭度以及恩裏克普奇,西撒的表情明顯暗淡了下來.

  "看來迪奧和恩裏克的死的確給這些學者造成了沉重的打擊,聚在一起商量對策也是正常的."

  "那您帶路吧,我也想緬懷他們倆,他們的死亡實在是太可憐,太離譜,葬身於大海上,連安葬的機會都沒有.

  跟隨西撒來到了他們第一次相遇的那個大房間,唯一不同的是,房間裏的裝飾品都被取下,桌椅上擺放了幾隻白蠟燭,房間裏的窗簾都被拉了起來,使得早晨的光隔絕在外麵.

  房間裏有史密斯羅吉爾,尼德蘭,以及幾個不認識的學著,都身穿黑色西服,手裏拿著幹花,圍繞著那張大圓桌站立著.

  眾人在年長的史密斯羅吉爾的帶領下念誦著禱告詞,整個房間充滿了肅穆莊嚴的感覺.

  見到任瞳的到來,史密斯羅吉爾也隻是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麽.

  簡單的禱告後,眾人圍著桌子坐下,任瞳這才看見桌子上的擺設,迪奧布蘭度以及恩裏克普奇的照片周圍擺滿了幹花蠟燭.淡淡的香味和嚴肅的氣氛融在了一起,並沒有衝突的感覺.

  長久的沉默後,史密斯羅吉爾第一個開口

  "想必大家已經注意到了,關於這兩位可憐先生的死亡,我們內部和船長的說法不一致,當晚看過死亡現場的西撒.齊貝林先生認為兩位死於人為因素,是一場謀殺,而船長那天所說,迪奧布蘭度和恩裏克普奇則死於流行病,針對這一點,大家有什麽話要說?"

  西撒還是把真相說出去了嗎?任瞳皺起了眉,如果這些話傳到船長那邊,後果不堪設想.

  史密斯的總結還在繼續,任瞳看向旁邊的西撒,而後者無奈的朝他點了點頭.

  這下麻煩大了,房間裏這麽多人難免不會傳開去,要是船長查起來一定會查到我和西撒頭上,任瞳默不作聲,食指與拇指摩擦著,觸碰又分開,分開又觸碰.

  一位看上去有些年輕的學者打破了史密斯說完後的安靜,他站起身,看了一下房間裏的人們,開口說道: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我們現在所處的這條船,是一艘詛咒之船,每到深夜,就會有惡靈從軍火庫裏鑽出來取人性命!

  危險的話語很快在人群中引起反應,不少人拿出口袋裏的小十字架低聲祈禱著,另外一些人則開始低聲討論開,彷佛陷入了某種困惑.

  詛咒,詛咒,旁邊的尼德蘭小聲念著這個詞,想起了迪奧和恩裏克遇難的那天夜裏看見的巨大人影,立即對這個說話堅信不疑,握緊了手裏的銀吊墜,嘴裏念起了含糊不清的祈禱詞.

  這哪裏是一群科學家,明明各個口袋裏都裝著十字架,任瞳暗自咂舌.

  開局一張紙,科研全靠祈禱嗎?

  "諸位,安靜聽我說."史密斯羅吉爾站了起來,等待房間裏的雜亂聲音減小才開始說:關於被詛咒的船隻這一說法我也聽過,我是最早登上船的科研人員,船上的醫生曾經跟我說過,這艘船因為屠殺土著而受到詛咒,而事實上,我翻閱了船上的檔案,這艘船一直在進行對外國勢力的抗爭,所謂的屠殺土著,隻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你怎麽確定沒有這一回事兒,萬一檔案是假的呢,屠殺土著這種事情又怎麽可能被記錄在檔案裏麵?"之前出聲得年輕人站起來反駁史密斯.

  "我曾經向船上的士兵和船長打聽過,他們的表情不像是說謊."史密斯頗有自信的說道.

  房間裏又陷入了無序的混亂,像是雜亂的雨夜,無頭蒼蠅一樣亂竄.

  "總之各位最近不要一個人出房間,要出去也得是白天,我相信船上的士兵會保護我們不受傷害的."史密斯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灰藍色的眼睛裏藏不住疲倦,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