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賭贏了
作者:呂顏      更新:2020-06-01 01:29      字數:4102
  等方越趕過來時,醫生已經給山田-杏子處理好了脖子處的傷口。

  方先生,對不起。”傷口處的白紗布還能看到點點血跡,山田-杏子躬身道歉,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態度溫順又謙卑。

  方越冰冷的目光看向桀驁不馴的方棠,看似清瘦的身軀裏卻蟄居著凶獸一般的靈魂。

  挺拔高大的身影走近,方越冷厲的聲音威嚴的響起,“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方家的家規!”

  後背處的傷口沒有處理,此時雖然不流血了,但濃鬱的血腥味讓人知道方棠傷的不輕,而不同於山田-杏子的順從,方棠麵無表情的挑釁:“你敢殺我嗎?你不敢,我敢!”

  所以家規也好,懲戒也罷,在方棠眼裏沒有任何的震懾力,她連死都不怕。

  成功的被挑起怒火,方越暴怒,陰翳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方棠,“你不怕死,難道你舍得丟下蔣韶搴嗎?”

  一個人有了牽掛就等於有了弱點,方棠這樣軟硬不吃的性格的確難纏,可她隻要不舍得蔣韶搴,那麽有一線希望,她就想活著。

  近距離之下,方棠都能感覺到方越身上那冷血無情的寒氣。

  沉默蔓延開來,五官相似的兄妹兩人對峙著,平靜之下卻蘊藏著驚濤駭浪,似乎一瞬間就能激起一場你死我亡的戰鬥。

  方棠微微仰起頭,過於蒼白的清秀臉龐上緩緩露出薄涼的冷笑,“你可以試試看。”

  逼急了,方棠不在乎魚死網破,她雖然舍不得蔣韶搴,可她更不願意被人軟禁被人要挾,所以她不懼怕死亡。

  方越眼瞳緊縮了幾分,戾氣暴漲卻在瞬間歸於平靜,方棠狠起來連命都可以不要,但他賭不起!

  山田-杏子溫順的站在一旁,溫柔如水般的臉上看似平靜,可眼底卻有著得意一閃而過,方棠如此叛逆,必定會讓行事剛硬、說一不二的方越不悅,最後再將方棠送去懲戒堂。

  給小姐治療,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靠近臥房!”低沉冷厲的聲音響起,最終還是方越退讓了,強勢逼迫隻會激起方棠的野性和殺意,絕不可能讓她屈服。

  方越再次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方棠,轉身離開。

  山田-杏子也不敢遲疑,好似小媳婦一般快速的跟在他身後離開了。

  賭贏了!方棠眼神沒有一點波動,就這麽看著幾人離開,直到醫生小聲提醒該處理傷口了,方棠這才收回目光。

  入夜,點點星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方棠側著身睡著,白天那清冷桀驁的雙眼裏卻浮現出柔軟,思念在心底蔓延著,第一次,方棠感覺這床太大。

  蔣韶搴!無聲的在心底念著名字,似乎能以此汲取到力量,方棠並不是胸有溝壑和謀略的人,所以從被擄走到現在,她根本理不清思路,所以隻能等待著。

  閉上眼,清瘦的身體縮緊了幾分,這一瞬,方棠好似感覺到蔣韶搴從背後抱住了自己……

  一個星期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後背的傷口在上了藥之後已經結疤了,方棠依舊被限製了自由,不過倒可以在占據了上百畝的莊園裏四處走動。

  但因為丹田被特殊手法和藥物封死了,僅憑著這一點身手方棠根本逃不出去。

  小姐,起風了,這是披肩。”女仆態度極其恭敬,不知道是因為方棠之前差一點弄死了山田-杏子,還是因為她方越妹妹的身份。

  方棠沉默的二樓臥房的露台上,遠處是連綿的青山,溫度隻有二十度左右,清晨穿著短袖會顯得清冷,這也讓方棠判斷出自己已經離開了上京,這裏應該處於北邊,氣溫更低。

  一個星期的時間足夠貼身女仆了解方棠的性格,冷漠到了極點,小姐可以一天不說話就這麽站在露台處,安靜的讓人都能忽略她的存在。

  將披肩放回了衣櫃裏,女仆動作輕緩的關上門退出了臥房。

  柳管家。”剛下樓就看到管家,女仆立刻行禮問好。

  柳管家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穿著深藍色長衫,周身透著不近人情的古板和嚴厲,“早餐遲了十分鍾,小姐有什麽反應?”

  小姐沒有生氣,和以往一樣吃完之後就站在露台看風景。”女仆畢恭畢敬的回答。

  早餐從小姐最愛吃的中式口味,到之後的西式,時間也從準時到推遲了十分鍾,可不管菜式怎麽變化,時間怎麽推遲,女仆無法從方棠臉上看出任何情緒來,有時候她甚至感覺自己伺候的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柳管家古板的臉上看不出什麽來,可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他眼中有著煩躁,“繼續注意小姐的一言一行,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致遠院是方越的住所,南邊則是訓練室,此刻,柳管家站在門口等候著,等時間到了七點,訓練室的門準時打開了。

  柳管家立刻走上前來,雙手將托盤裏的毛巾遞了過來,“家主。”

  一身黑色的訓練服被汗水濕透了,方越氣息微微粗重,臉頰上也是汗珠,而他身後的訓練室裏,七八個陪練的下屬倒在地上,看著異常狼狽,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小棠那邊如何?”方越擦了擦臉上的汗,大步向著臥房走了過去。

  緊隨其後的柳管家快速回答:“小姐太冷靜了,沒有任何想要逃跑的念頭,而且不管我們在細節上如何刁難,小姐都沒有反應。”

  這不單單是女仆的觀察,在方棠的臥房裏也裝有隱秘的監控,她並不離開臥房,即使透氣也隻是站在樓台上。

  套房配有一間書房,方棠可以捧著一本書看一整天,也可以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語一整天,就沒見過這麽配合的人。

  脫掉了黑色訓練服,方越修長健碩的身軀暴露出來,每一塊肌肉都是千錘萬打之後的精煉,蘊藏著無盡的力量。

  方棠!方越峻朗的五官陰沉了下來,方棠的棘手出乎他的意料。

  讓喬醫生盡快過來。”冷漠的嗓音響起,方越推開門進了浴室。

  分隔線!

  上京,袁家別墅。

  爸,還沒有消息嗎?”袁致修眼中是睡眠不足的紅血絲,整個人看起來疲憊不堪。

  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上京已經被總衛隊翻了個遍,但方棠就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但就這樣發生了。

  上京任何家族都沒有這個能力,所以事發之後,七大一品家族聯合出手,但依舊沒查到半點線索,這說明帶走方棠的勢力絕對是外來者。

  不是國外的勢力就是古修界的人。”袁海川麵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上京家族林立,互相之間是競爭敵對的關係,但當外敵入侵時,七大家族絕對會一致對外,國之威嚴不容侵犯!

  如今不知道的是敵人是衝著小棠來的還是衝著韶搴哥,關鍵是薛老太太牽扯其中,這也是袁海川最為惱火的原因。

  方棠失蹤後,薛老太太、薛瀚、薛博包括隨行來的一個醫生、一個護士,一個管家、四個保鏢都被蔣韶搴帶去總衛隊看管起來了,而薛老爺子和薛家主也第一時間來到上京。

  韶搴哥已經三天沒有合眼了。”袁致修一想到蔣韶搴那冷到極致的眼神,心裏不由顫了一下,小棠的失蹤徹底激怒了韶搴哥。

  袁海川這個幾天也沒睡一個好覺,這會聽到腳步聲,不由回頭一看,“姑父,成鋼。”

  薛家主攙扶著薛老爺子下了樓,袁致修連忙走過去攙扶。

  薛老爺子原本是精神矍鑠的老爺子,性情爽朗,誰曾想薛老太太鬧出這麽大的事,短短一周的時間,老爺子整個人蒼老了許多,原本花白的頭發似乎一夜間全白了,臉上皺紋疊加,眼中是無法掩飾的凝重之色。

  這事是我們薛家對不起你,是我不該太放縱芃玉。”薛老爺子拍了拍袁海川的肩膀,這些年袁家幫了薛家許多,所以對於薛老太太的跋扈和不著調,薛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曾想會捅破了天。

  薛成鋼酷似老爺子的方正剛毅臉龐上也是滿是無奈之色,犯錯的是他母親,薛成鋼無話可說隻能認了,但薛家可以倒,但絕對不能背負叛徒的罪名。

  姑父,放心吧,韶搴不是不講理的人,隻要查清楚了就沒事了。”袁海川回了一句,說到底老姑也姓袁,她是仗著袁家才敢這樣無法無天,隻能說兩家都被老姑給坑了,娶妻不賢毀三代這是血淋淋的教訓!

  隔著一道特製金屬門,薛老太太看著端坐在桌邊正在用餐的蔣韶搴,整個人如同瘋子一般叫罵起來。

  蔣韶搴,你放了我!該說的我都說了,你放了我……”薛老太太歇斯底裏的吼叫著咒罵著,花白的頭發披散下來,整個人狼狽的好似大街上的乞丐婆,完全看不出她曾是袁家的女兒,如今薛家的老太君。

  牢房裏,薛瀚、薛博都沉默的坐在鋼絲床上,在經曆了一個星期的拷問之後,不管是文質彬彬的薛瀚,還是骨子裏高傲,氣息卻陰沉的薛博,兩人的精神已經崩潰了,這會如同癡傻了一般,不管薛老太太怎麽叫罵,兩人都好似聽不見。

  桌上的早餐不算多豐富,蔣韶搴峻冷的臉龐上沒有一點人類該有的情緒,不急不緩的吃著早餐,但任誰都能感覺到蔣韶搴周身的駭人的低氣壓。

  大少這樣繼續逼問下去,這兩個人就真廢了。”賀景元一貫高冷的麵容也滿是疲憊,襯衫也因為沒有打理而顯得皺巴巴的,完全沒有了往日高冷清貴的風采。

  常鋒靠在牆壁上,蔣韶搴三天沒合眼,他同樣如此,而且方棠被抓走是常鋒的失職,即使蔣韶搴沒有說,但常鋒卻無法原諒自己。

  冰冷的目光看著薛瀚和薛博,常鋒粗獷的臉上笑容顯得冰冷而絕情,“瘋了又如何?大少沒有把薛家人都抓起來,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縱然薛家其他人是無辜的,縱然薛老太太是被利用了,可薛家人這麽多年來享受了薛老太太的庇護,如今被薛老太太連累,也是他們的命!

  瘋了!都瘋了!賀景元看著更不理智的常鋒,也不指望他能勸蔣韶搴了。

  大少,老爺子他們來了。”守在門口的手下走進來匯報,這裏是總衛隊在上京的行政大樓,戒備森嚴,沒有蔣韶搴的命令,即使是蔣老爺子也進不來。

  蔣韶搴神色不為所動,冰冷的目光依舊看著咒罵的薛老太太,半晌後,冷沉的聲音響起,“讓他們進來。”

  蔣老爺子、袁老爺子一行人過來時,桌上的早餐已經被撤下去了,蔣韶搴麵前放著一杯提醒的黑咖啡。

  而他對麵的房間裏,被關押的薛老太太已經沒有力氣叫罵了,如同死狗一般跌坐在地上。

  哥?”聽到腳步聲,薛老太太茫然的抬起頭,目光透過散落的白發看到袁老爺子時,薛老太太一愣,隨後如同被打了興奮劑,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

  薛老太太竄到了門口,雞爪一般蒼老的雙手死死的抓著欄杆,“哥,救我,你帶我出去……他瘋了,蔣韶搴他就是個瘋子!哥,救我……”

  薛老太太聲嘶力竭的喊叫起來,從被關押到如今已經七天了,她沒有見到袁家人,卻看到了常鋒他們對待敵人時的血腥無情。

  薛老太太再爭強好勝,性格再潑辣刁鑽,她骨子裏也是養尊處優多年的女人,而那血腥到慘無人道的畫麵,直接擊毀了薛老太太的理智,讓她終於知道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