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追問逼問
作者:呂顏      更新:2020-05-29 00:08      字數:10604
  經理帶著服務員過來送菜,看到院子裏的羅夕瑤和顧家小妹,不由眉頭一皺,剛剛就是她們誤導了自己,否則自己怎麽會將老板交代要招呼好的貴客當成了瘋狂女粉絲。

  蔣韶搴沒有理會臉色難看的顧家小妹,看向一旁猶豫不決的經理,“把菜送進來。”

  “是。”經理連忙應下話。

  “等一下”顧家小妹腳步上前擋在經理麵前,語調跋扈的質問著,“難道不應該是先來後到嗎我們先過來的,為什麽先上他們的菜還是說你認為上京顧氏的身份比一個私生女還要不如”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經理苦著臉看著氣勢洶洶的顧家小妹,上京顧氏也好,私生女也罷,經理隻知道蔣韶搴和方棠是老板交代必須接待好的貴客,流雲包廂也是兩給這兩位的。

  “顧小姐,這兩位客人之前就預定好包廂和菜色了。”經理陪著笑臉解釋著。

  開門做生意,最怕的就是遇到這種不講理的客人,關鍵是對方還大有來頭,能讓程天王接待的客人,不用想也知道身份非同一般。

  “哼,你這話糊弄誰”顧家小妹不屑的哼了一聲,嗤笑的戳破經理的謊言,“真是你們餐廳的客人,你之前會帶著保安去趕人”

  經理都想要爆粗口了,要不是她說這位是程天王的瘋狂女粉絲,自己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嗎

  和餐廳經理爭辯簡直貶低了自己的身價,顧小妹斜睨了一眼方棠,一副理所當然的語調,“這幾個菜我要了,送到樓上流雲軒,想來我顧氏這點麵子還是有的。”

  沒理會無理取鬧的顧小妹,方棠看向猶豫不決的經理,“把菜送進去。”

  經理忙不迭的拉著一旁的兩個服務員,三人動作迅速的進了包廂,將菜從食盒裏端了出來擺在桌子上,三人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女服務員通過窗戶瞄了一眼庭院,壓低聲音問道“經理,這樣沒事嗎”

  “有事沒事都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能管的,你們出去之後讓保安守在暗處,要是真打起來了,不管如何要將兩邊的人分開,這些都是祖宗,傷了誰我們都是吃不了兜著走”經理叮囑了幾句,滿臉的糾結和無奈。

  遇到這種事,偏偏老板不在長源,否則老板來了至少可以打個圓場,自己一個餐廳小經理,這些世家弟子誰買自己的賬。

  顧家小妹沒想到方棠這麽不給自己麵子,怒到極點,冷笑的譏諷,“私生女果真就是私生女,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若是一般豪門千金,聽到自己自報家門之後,必定會上趕著巴結討好自己,可她倒好,跟個木頭人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顧家小妹甚至懷疑方棠根本不知道上京顧氏代表的含義,至於自己的大舅舅鍾世明,想必方豐益知道這個名字的重量。

  方棠這種上不了台麵的私生女,估計整天就想著如何爭奪方家的產業,怎麽把自己嫁入到豪門當貴夫人,對外麵的事務都不會關心。

  方棠懶得搭理莫名其妙的顧家小妹,這種世家名媛看誰都低人一等,自我感覺良好,好似全天下的人都要匍匐在她腳底下給她舔鞋。

  “進去吃飯,我餓了。”方棠轉頭看向身後的蔣韶搴,倒是沒有餓,可她就是不喜歡其他女人將目光落在蔣韶搴身上,雖然這股強烈的占有欲來的莫名其妙。

  “好。”峻冷的臉龐上表情溫柔,蔣韶搴點了點頭。

  方棠見蔣韶搴的視線半點沒有停留在羅夕瑤或者顧小妹身上,總是清冷的臉上不由露出淺笑來,兩人轉身打算進包廂吃晚飯。

  “等等”顧家小妹目光突然落在方棠脖子上的羊脂白玉墜子上,腳步一個上前,眼中有著震驚之色一閃而過。

  身為顧氏千金,顧家小妹也見過不過少好東西,羊脂白玉籽料的玉佩她也見過,不過方棠脖子上掛的這個卻不同。

  玉墜上部為竹節,下部則是三枚疊加的銅錢,色如羊脂、白潤無暇,典型的漢八刀的雕工。

  讓顧家小妹震驚的是這塊玉墜通體雪白沒有半點雜色,明明是漢玉,竟然連沁色都沒有,雪白無瑕的讓人心生喜愛。

  “你這塊玉墜多少錢,我要了。”按捺住心底的狂喜,顧小妹趾盛氣淩人的開口。

  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顧小妹不等方棠開口就走上前來,抬手就向著方棠脖子的玉墜抓了過去,明擺著要直接將玉墜拽下來。

  至於掛墜的細繩會不會割傷方棠的脖子,完全不在顧小妹的考慮之中,自己能看上方棠的玉墜,那是給她麵子,哼,一個私生女而已,配佩戴這種頂級的古玉不過是暴殄天物

  羅夕瑤雖然打算借著顧家小妹的手對付方棠,可她沒想到顧小妹會直接對方棠動手,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啊”手被抓住然後一個反扭,劇痛猛地席卷而來,顧小妹痛的一聲慘叫,臉上得意的表情頓時轉為了痛苦。

  蔣韶搴嫌惡的將人一把甩開,冷聲斥責“滾”

  狹長的鳳眸裏一片冷意,蔣韶搴剛剛一直沒有阻止,不過是享受著方棠維護自己的感覺,但顧小妹竟然敢動手,蔣韶搴峻冷的臉龐上一片肅殺之色。

  “顧小姐,你沒事吧”羅夕瑤趕忙上前扶住差一點摔在地上的顧小妹,眼中有著幸災樂禍之色一閃而過。

  如果是方棠動手扭傷了顧小妹的手腕,她也算是正當防衛,畢竟是顧小妹要搶她脖子上的玉墜,方棠動手也在情理之中。

  可動手的人是蔣韶搴,一個保鏢竟然敢對顧家千金動手,簡直是不知死活

  “我的手”痛的扭曲了表情,顧小妹剛剛看蔣韶搴多麽峻冷出色,此時被他扭傷了手腕就有多麽的憤怒。

  二樓的流雲軒,程天華、張彬和顧向陽三人正在喝茶聊天。

  羅夕瑤和顧小妹離開時,三人並沒有多在意,能在這樣高檔餐廳用餐的客人都不是蠢的,隻要長眼睛的,就不敢招惹羅家千金和顧氏千金。

  但聽到窗戶外傳來的喊聲時,顧向陽臉色一變,倏地站起身來,程天華和張彬也急忙起身追了出去,別他們在這裏喝茶,兩個女孩子出事了。

  看到雙方動手了,一直龜縮在角落裏的經理硬著頭皮上來勸了一句,“幾位有話好好說。”

  方棠和蔣韶搴沒有說話,顧家小妹痛的直抽氣,羅夕瑤不停的安撫著她,沒有一個人理會打圓場的經理,讓經理隻能滿臉尷尬的站在一旁。

  咚咚咚的腳步聲急切的傳了過來,“怎麽回事”顧向陽聲音冷冷的響了起來,大步向著抱著手腕的顧小妹走了過來,臉色愈加的難看。

  剛剛顧向陽還認為沒有人敢對自己妹妹動手,結果呢,自己不過喝個茶,自己妹妹就被人給打了。

  “你td怎麽回事一個大男人竟然對女人動手”張彬脾氣衝,直接衝了過來,鄙夷的看著身材挺拔修長的蔣韶搴,厲聲嗬斥,“道歉立刻給顧妹子道歉”

  顧家和張家是世交,他比顧向陽小三歲,比顧琳琳大兩歲,也算是青梅竹馬,現在顧琳琳在他眼前被人欺負了,也難怪張彬會發火。

  “你耳朵聾了嗎讓你道歉沒聽見”張彬再次吼了一句。

  “憑什麽”方棠火氣蹭一下也上來了,冷眼看向暴怒的張彬,他憑什麽對蔣韶搴吼

  別說是顧琳琳先動手的,就算不是,她莫名其妙的跑到這裏來打擾自己和蔣韶搴吃飯不說,還要強買自己的玉墜,別說隻是被蔣韶搴扭了一下手腕,就算真被打了,也是活該

  “女人你給老子讓開”張彬身為張家小公子,平日裏紈絝了一點,倒還算有底線,至少不會對女人動手。

  張彬身手指著蔣韶搴,年輕的臉上怒火衝天,暴躁的吼著,“是男人就別t的躲在女人後麵,滾出來”

  方棠腳步上前,在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情況下,直接將叫囂的張彬一個過肩摔,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躺在鵝卵石的地麵上,仰頭看著暗黑下的天幕,張斌直接蒙圈了,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一旁程天華和顧向陽也是傻眼的愣住了,雖然不知道事情經過,但顧琳琳性子怎麽說呢,對身家背景相同的人,顧琳琳是個甜美可愛的小妹妹。

  但對那些身份家世不如顧氏的,顧琳琳就顯得有點蠻橫不講理。

  顧琳琳的手腕受傷了,怎麽看都像是蔣韶搴動的手,可此刻看著粗暴的方棠,再看著摔在地上蒙圈的張彬,顧向陽和程天華都遲疑了,難道是這個小姑娘動手打了顧小妹

  “方棠,你未免也太霸道了吧”羅夕瑤冷著臉斥責著,將責任都推到了方棠身上,“雖然顧妹妹想要買你的玉墜,你不賣就不賣,何必出手傷人”

  “不服氣你可以幫她打回來,二對一。”方棠平靜的懟了回去,冷眼看著羅夕瑤。

  她這種人看著最討厭,很聰明,所以不會犯到你的底線,但總是隔三岔五的出來膈應你,抓住時機又會對你落井下石,察覺到不對勁之後,立刻龜縮了回去。

  “你”羅夕瑤高傲的表情一僵,就方棠這幹淨利落的身手,她是腦子進水了和她動手,就算自己和顧家小妹兩人一起上,也不夠方棠一拳頭的。

  “不動手就不要唧唧歪歪”方棠冷眼看著表情扭曲的羅夕瑤,話鋒一轉的冷斥,“下一次你要動手就直接動手,不要慫恿別人,把別人當槍使。”

  羅夕瑤臉一下子鐵青了,她的確存了挑唆顧琳琳對付方棠的心思。

  但她之前也說了方棠是方家私生女,而且和封掣關係親厚,該說的羅夕瑤都說了,顧琳琳還要針對方棠,那和自己就沒有關係了。

  可方棠這樣一說,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是故意挑撥,羅夕瑤就算渾身長滿嘴也說不清楚了。

  看著羅夕瑤這氣的說不出話來的模樣,方棠心裏痛快多了,該,活該

  程天華抱歉的看著臉色難看的顧向陽,今晚上的飯局是他做東的,羅夕瑤是羅家千金,程天華自然想要和她打好關係。

  張彬和程天華關係不錯,還投資了他的幾部電影。

  顧家兄妹和張彬又是發小,所以程天華就組織了這個飯局,可誰想到鬧成這樣,羅夕瑤利用顧琳琳的確太不厚道了,這幸好沒出事,否則就更難收場了。

  張彬從地上爬了起來,動了動肩膀和後背,一陣陣的僵痛,這一摔不算太重,可臉是丟盡了,“琳琳,你喜歡什麽玉墜,向陽哥不給你買,我給你買。”

  張彬視線從方棠脖子上的玉墜上掃過,看著成色頂好,可琳琳也沒必要非得強買強賣啊,關鍵是這兩人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

  一開始在餐廳門口,張彬真沒將方棠放在眼裏,她頂著一張擦傷和淤青的臉,穿的也普通,堵在羅夕瑤和程天華麵前,很容易讓人誤會是那種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私生女。

  在上京的時候,張彬還真遇到不少這樣的女孩,製造一個巧合或者意外,然後趁機搭上他們,不是為了錢就是為了權勢地位。

  但此刻,看著眼神清冷,身手極好的方棠,再看著氣勢淩厲的蔣韶搴,張彬直覺判斷這兩人都不是善茬,琳琳這一次是踢到鐵板了

  不,更確切來說琳琳是被羅夕瑤當槍使了,羅家千金不敢動手,卻慫恿琳琳過來,張彬冷了臉,他是個紈絝,對女人也包容,可羅夕瑤這樣的,他敬謝不敏

  “哥,這個保鏢敢對我動手,你替我教訓他”顧琳琳動了動手腕,依舊疼的厲害,她長這麽大還從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此刻,顧琳琳看蔣韶搴簡直是麵目可憎。

  能來“鮮”餐廳這樣高檔餐廳用餐的客人,身份就不可能是一個保鏢,更別說還是後庭院獨立的包廂,用餐環境比流雲包廂還要好。

  再者蔣韶搴此時沒有刻意收斂氣勢,所以隻要有眼睛的就能看出來他的氣勢不凡。

  “好了,你的小姐脾氣也收斂一點”顧向陽冷眼警告的看了一眼顧琳琳,看向蔣韶搴和方棠,態度誠懇的開口“兩位,非常抱歉,琳琳不懂事,我替她向兩位道歉。”

  “不用。”蔣韶搴冷聲回了一句,攬著方棠的肩膀向著包廂走了進去。

  蔣韶搴大手落在方棠肩膀處時微微用力了幾分,方棠並沒有察覺到不妥,這讓蔣韶搴眸光晦暗了幾分。

  看著如此“目中無人”的蔣韶搴,顧向陽和張彬對望一眼,兩人不但沒有被怠慢的憤怒,反而更加忌憚蔣韶搴的來頭,看餐廳經理這小心翼翼的態度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

  “哥”顧琳琳不敢相信的看著就這麽離開的方棠和蔣韶搴,自己受傷了,哥竟然不給自己討回公道

  “閉嘴”沒有外人在,顧向陽態度嚴厲了幾分,冷聲開口“你既然看出那羊脂白玉的墜子可遇不可求,就該想到對方可不僅僅是一個私生女”

  對普通人,琳琳趾高氣昂無所謂,因為她有高傲的資本,顧氏集團的背景讓很多人敬畏,即使被琳琳欺辱了,也隻能認了,這個世道就是如此不公平。

  可如果對方身份不同,琳琳還用這種態度,這隻會給顧氏平白無故的招惹一個敵人,甚至可能是強敵

  方棠如果隻是一個私生女,她能保住這個價值連城的羊脂白玉墜子對那些豪門貴婦而言,錢倒是無所謂,但是好東西可遇不可求,那塊羊脂白玉的墜子都可以當傳家寶了。

  “我”顧琳琳臉漲的通紅,是氣的也是委曲的。

  她生平最喜歡收集古玉,可是市麵上的古玉假的居多,而擁有古玉的人不是不差錢,就是有地位,顧琳琳總不能強買強賣,即使她想這樣,對方也不會給她麵子。

  看到方棠脖子上的羊脂白玉墜子之後,顧琳琳心裏的狂喜幾乎壓抑不住。

  自己收集了那麽多古玉,但論起品相而言,都抵不上方棠脖子上的這個,否則顧琳琳也不會直接動手就要搶。

  看著顧琳琳還是心有不甘,顧向陽臉色更加難看。

  “行了,回去吃飯。”張彬打了個圓場,笑著招呼幾人上樓去。

  羅夕瑤明顯能感覺到張彬和顧向陽對自己的疏離,雖然兩人麵上沒有什麽表現,但羅夕瑤如此精明,自然感覺出來了。

  如果自己真的挑唆了,被冷遇了,羅夕瑤也認了

  偏偏自己什麽都沒有做,是方棠血口噴人,結果他們竟然都相信了方棠的話,這讓羅夕瑤憋屈的差一點吐出一口老血來。

  可這樣的情況下,顧向陽和張彬都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也沒有責備羅夕瑤一句,她也不能上趕著解釋,解釋就是掩飾

  羅夕瑤第一次感覺方棠是如此的可恨,三言兩語就敗壞了自己的名聲偏偏讓她無從辯解

  分隔線

  在顧向陽一行人離開庭院後,蔣韶搴和方棠也回到包廂坐下來吃飯了,桌上是琉璃的燈罩,再加上古色古香的裝飾,用餐環境顯得清幽而典雅。

  替方棠剝好蝦,蔣韶搴狀似不經意的詢問,“肩膀還疼嗎”

  “不疼。”方棠咬了一口白嫩的蝦尾,鮮美的味道在口腔裏蔓延開來,原本清冷的眉眼裏都是柔和下來。

  尤其是看到碟子裏都是剝好的蝦尾,方棠心裏是滿滿的幸福感,也不知道是因為吃到喜歡吃的蝦,還是因為給她剝蝦的人是蔣韶搴。

  蔣韶搴沒有動筷子,靠在椅子上,半眯著鳳眸,若有所思的打量著低頭吃蝦的方棠。

  半晌後,似乎察覺到氣氛太過於安靜,方棠抬起頭,不解的看著蔣韶搴,“你怎麽不吃”

  蔣韶搴沒有開口,似笑非笑的看著方棠,狹長的鳳眸裏似乎隱匿著晦暗不明的深意。

  微微一愣後,方棠猛地反應過來,三兩口將嘴巴裏的蝦肉咽了下去,趕忙的開口“我肩膀真不疼,你不能懲罰我”

  看著如此急切的方棠,蔣韶搴鳳眸裏笑意加深了幾分,低沉的嗓音嚴肅的響起,“不懲罰。”

  聽到這個肯定的回答,方棠的心不但沒有放下來,反而高高的懸了起來,心裏七上八下的,隱隱的有種不安的預感,可偏偏無法從蔣韶搴的表情裏做出判斷。

  “真的”方棠試探的問了一句,實在是蔣韶搴看著嚴肅古板,可有時候卻無賴至極,偏偏方棠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個男人惡劣起來,簡直讓人牙癢癢。

  “君子一言。”蔣韶搴沉聲回答,峻冷的臉龐上薄唇勾起輕微的弧度,“快吃吧,吃完了再給你剝。”

  方棠夾了一個蝦尾,卻有種食不下咽的感覺。

  柔和的燈光下,蔣韶搴的峻臉也顯得溫和了幾分,但在方棠眼裏,她似乎看到了大尾巴狼正在誘惑小羊羔多吃一點,吃的多多的,長得胖胖的,到時候就可以一口將小羊羔給吞了。

  將筷子放了下來,方棠正色的看向蔣韶搴,“有什麽話你就直接說”

  至少別用這麽瘮人的視線瞅著自己,方棠被看的莫名的心虛和不安。

  “肩膀真不疼”蔣韶搴問了一句,眼神顯得更加詭譎。

  方棠剛剛將張彬一個過肩摔,雖然動作是威武霸氣,可蔣韶搴關注的卻是方棠的肩膀,才骨裂的肩膀,即使恢複的快,也不可能這麽快。

  但方棠動手時,卻一點阻礙都沒有,這說明方棠的骨裂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剛剛蔣韶搴摟著方棠的肩膀,雖然用力了一點,可方棠半點沒感覺到痛,這說明方棠的骨裂已經完全好了。

  “真不疼”方棠話音一頓,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不對勁

  傷筋動骨一百天骨裂雖然不似骨折那麽嚴重,可沒有十天半個月的休養也好不了,方棠這才幾天時間,將人過肩摔都感覺不到痛,是個人都發現她的骨裂完全好了,更別提蔣韶搴這樣觀察入微的男人。

  雖然之前方棠拿出了羊脂白玉的墜子,承認了山洞那一夜的人是自己,可她並沒有和蔣韶搴解釋那一夜自己的體型為什麽那麽胖,蔣韶搴也沒有問。

  可此刻,方棠瞅著神色晦暗不明的蔣韶搴,他的體貼呢風度呢為什麽這麽直白的問出來

  “修複古畫的時候肩膀就沒事了”雖然蔣韶搴用的是詢問的語調,可話語裏的意思卻是百分百的肯定。

  方棠點了點頭,骨裂在身體裏,即使她用金色元氣滋養好了,外人也察覺不到,偏偏她忘記蔣韶搴這樣接受過專業訓練的男人,別說這麽大的疏漏,就算是細微的變化,蔣韶搴也能察覺到。

  “小棠,我以為自己值得你信任。”蔣韶搴的語調一如既往的低沉,但莫名的,方棠卻從他的嗓音裏聽出幾分受傷來。

  抬起眼,方棠猶豫的看著麵色如常的蔣韶搴,雙手下意識的攥緊了,她也不是不相信蔣韶搴,可讓她全盤托出

  沉默在包廂裏蔓延開來,不管是窗戶外的景色,還是桌上鮮美的菜肴,似乎都失去了原有的滋味,方棠側過頭避開蔣韶搴的目光,心裏沉甸甸的難受著。

  直到片刻後,歎息聲響起,蔣韶搴似乎還是選擇了退讓,“不想說就不說吧,但下一次,不要讓我再擔心。”

  如果不是蔣韶搴時時刻刻注意著方棠的肩膀,自然不會發現她的骨裂已經完全好了。

  “臉上的瘀傷和擦傷也可以處理嗎”蔣韶搴低沉的嗓音心疼的響了起來,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方棠的臉,在雪白肌膚的襯托之下,臉頰上的擦傷和淤青讓人格外心疼。

  方棠沉默的點了點頭,骨裂好了,外人看不到,但是臉上的傷突然好了,那不是告訴所有人自己身上有詭異。

  “處理一下吧,如果有人問起來,就說是用了我給你的藥膏。”蔣韶搴收回手,似乎舍不得看到方棠天天頂著這樣受傷的臉。

  方棠扭過頭看著蔣韶搴,在他的眼裏看到的隻有心疼和不舍,方棠心裏像是被什麽紮了一下,莫名的難受起來。

  抬手抓住了蔣韶搴的手,方棠忍不住的開口“你是不是生氣了”

  蔣韶搴忽然笑了起來,大手反握住方棠的手,將她柔軟的手包裹在掌心裏,牢牢的,緊緊的,似乎永遠都不會鬆開。

  “我沒有生氣,我隻是心疼。”蔣韶搴回答的認真,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感情。

  就在此時,蔣韶搴忽然鬆開了方棠的手,在她詫異的目光裏,蔣韶搴忽然拿出了隨身佩戴的匕首,銀色的刀身反射著燈光,手起刀落。

  “蔣韶搴”方棠一愣之後猛地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了蔣韶搴的大手。

  可惜還是太遲了,鋒利的刀鋒從他小臂上劃過,鮮血順著傷口蜿蜒的流淌下來。

  “沒事,隻是皮肉傷。”蔣韶搴不在意的回答,劃的不算深,也不過是一道七八厘米的傷口。

  方棠趕忙拿過旁邊的毛巾摁住了傷口,聽到他這輕飄飄的話,方棠猛地抬起頭,憤怒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蔣韶搴,他怎麽能這樣說他怎麽能這樣做

  方棠從不畏懼死亡,在失去自由自,被囚禁了整整二十年,她早就瘋了,此時看著蔣韶搴手臂上的傷口,方棠寧願受傷的人是自己。

  這一瞬間,方棠似乎回到了上輩子,逃跑失敗之後,同伴都死在自己麵前,鮮血從他們身上蔓延開來,他們眼中沒有怨恨,隻有解脫,而活著人才更加痛苦。

  白色的毛巾已經被鮮血染紅了,方棠抹了抹眼角,金色元氣從丹田流轉出來,順著指尖進入到了傷口。

  一瞬間,蔣韶搴警覺到了不對勁,傷口處暖洋洋的,被劃傷的痛慢慢的消失了。

  等到方棠將毛巾拿下來之後,傷口四周雖然還殘留著血跡,但剛剛劃出來的傷口已經完全看不見了,皮膚完好的像是沒有受傷一般。

  方棠哽咽著,將毛巾丟到桌子上,因為坐在靠窗戶的裏邊,無法離開之下,方棠隻能側過頭看著窗戶外,拒絕和自殘的蔣韶搴交流。

  “小棠。”兩個字親昵的好似情人之間的呢喃,蔣韶搴的手剛碰到方棠的肩膀就被她瞬間避開了。

  方棠心裏很難受,說不出來的難受,上輩子,隻有老師被殺的時候她才哭過,可此刻,方棠眼角酸澀的厲害,心裏堵的慌。

  黑眸沉了沉,蔣韶搴大手落在方棠的頭上,如同之前一般,輕輕的揉了揉,“小棠,看到我受傷你會生氣,那反過來呢,你受傷了,明明可以不這麽痛,可是你卻置之不理,你也會難受會心疼。”

  方棠身體怔了一下,剛剛看到蔣韶搴拿著匕首自殘的那一瞬間,方棠是從未有過的憤怒,但是在憤怒背後卻是心疼,她寧願那一刀是劃在自己身上。

  可是此刻,聽到蔣韶搴的話,方棠雖然還是麵無表情的板著臉,可是心卻有幾分動搖了。

  自己臉頰上有擦傷,肩胛骨還骨裂了,蔣韶搴也會擔心也胡心疼,而自己明明可以用金色元氣來滋養傷口。

  感覺到方棠態度的軟化,蔣韶搴落在她頭頂的大手順勢落了下來,攬住了方棠的肩膀,將人固執又霸道的抱緊在懷抱裏。

  “小棠,我們是要過一輩子的人,你可以試著更加相信我一點。”蔣韶搴低沉的嗓音裏是可以感知的溫柔和深情。

  即使是夫妻,或許也都有屬於自己的小秘密,但那隻是小秘密,是生活的情趣和情調,但如果隱藏的是大事,隻會讓彼此之間產生隔閡。

  看著似乎還不為所動的方棠,蔣韶搴再次開口“還生氣的話,你可以再給我一刀”

  蔣韶搴的話還沒有說完,反應激烈的方棠猛地轉過身頭,惡狠狠的瞪著蔣韶搴,眼眶發紅,倔強的讓人心疼。

  沒有再開口,蔣韶搴長臂一個用力將人抱緊在懷抱裏,手臂用力的收緊,力度之大,似乎要將方棠的身體都揉碎在自己的身體裏,從此之後,骨血相連,再也不會分開。

  這個男人太可恨了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息,方棠僵硬著身體,雙手卻用力的揪緊了蔣韶搴胸前的襯衫,他怎麽能這樣做他怎麽可以這樣逼自己

  曾經對蔣韶搴有多麽的信任多麽的喜歡,此刻方棠就多麽的難受,閉上眼,酸澀的淚水順著臉頰滾落下來,最後浸濕了蔣韶搴的襯衫。

  似乎是察覺到了方棠無聲的哭泣,蔣韶搴低下頭,下巴親昵的抵在方棠的頭頂處,左手依舊緊緊的抱住她,右手卻一下一下在她的後背上輕輕撫摸著,直到方棠僵硬的身體慢慢的放軟下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蔣韶搴和方棠離開時已經八點半了,經理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吃的越久說明對餐廳越滿意。

  可是等服務員來收拾桌子時,卻發現桌上的菜沒動幾口。

  雖然蝦子被剝了三分之一,盤子裏堆了不少的蝦殼,但滿滿小半碗的蝦尾並沒有吃,這讓服務員都愣住了,客人這是不滿意他們餐廳的菜

  可如果不滿意,怎麽會從六點多吃到八點多,兩個多小時竟然沒吃什麽菜,那來餐廳幹什麽這一條野生的大黃魚就兩萬多,一口都沒有吃,有錢人的世界他們普通人果真看不明白。

  方棠依舊沒有開口,眼神清冷而空洞,即使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她也拒絕和蔣韶搴開口。

  汽車一路向著西街口開了過去,直到回到宅子裏,方案率先打開車門下了車,蔣韶搴跟在方棠身後,兩人都沒有開口,這讓四周的手下一個一個都傻眼愣住了,boss和方小姐吵架了

  心裏頭亂糟糟的,方棠徑自回了臥房,關上了房門反鎖之後,如同木頭人一般洗了澡,然後躺在床上。

  那麽多年都是一個人睡,可此刻,方棠卻莫名的感覺大床空的厲害,黑暗裏,方棠似乎能感覺到背後熟悉的氣息,好似之前的每一個夜晚,蔣韶搴都固執而霸道的將她擁入懷中

  庭院裏,蔣韶搴靜靜的看著臥房的燈亮了不到半個小時就黑了下來,方棠從事修複工作,一忙起來幾天幾夜的加班都是常有的事。

  若不是蔣韶搴製定了嚴格的作息時間,方棠至少要十二點之後才會睡覺,此時卻剛剛過了九點。

  “boss,你是不是和小棠吵架了”邋遢大叔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實在是boss周身的氣息太過於冰冷,更別提兩人一前一後的進門,連一句交流都沒有,不是吵架是什麽。

  “下去吧。”沉聲開口,蔣韶搴依舊看著黑暗下來的窗口,希望景元說的話是對的,否則的話

  蔣韶搴不開口,而且氣息如此冷厲,邋遢大叔也收斂了一貫吊兒郎當的表情,還是等明天早上問問小棠吧。

  轉身離開了,步之後,邋遢大叔忍不住的回頭看了一眼,boss和小棠這樣清冷的性子,兩人竟然也能吵起來

  腦海裏浮現出蔣韶搴和方棠互懟的畫麵,半晌後,邋遢大叔搖了搖頭,得,還是沒辦法想象啊。

  入夜,十二點,蔣韶搴已經站了三個多小時,右手夾著煙,蔣韶搴抽了一口,白色的煙霧噴吐出來,直到將一根煙抽盡了,蔣韶搴這才邁開步子向著書房走了去。

  電話接通之後,賀景元拿下眼鏡,揉了揉疲憊的雙眼,“大少,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景元,小棠和我冷戰了。”蔣韶搴低沉的嗓音裏透露出一股疲憊來,一想到方棠拿無聲的哭泣,蔣韶搴心疼的無以複加。

  賀景元愣了一下,隨即戴上眼鏡,恢複成了一貫高冷銳利的模樣,“大少,不破不立方小姐心理防備太重,你必須打破她心裏的這層桎梏,否則一輩子你都無法真正走到方小姐的心裏。”

  賀景元雖然沒有和蔣韶搴視頻通話,但是他能感覺到大少周身的疲憊和壓抑的痛苦。

  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要想徹底了解方小姐,這是必須要走的一步,隻有將傷口挖開了,將裏麵的膿血放出去了,傷口才能重新愈合。

  “景元,如果小棠徹底封閉內心呢”蔣韶搴問出了心底最擔憂的那一句話。

  賀景元愣了一下,大少竟然也會有這樣不自信的時候

  在賀景元的眼中,蔣韶搴永遠都是堅不可摧的強大,這個男人如同巍峨的高山,讓所有人隻能仰望,但這一刻,在蔣韶搴身上,賀景元感覺到他身為普通男人才擁有的情感。

  “大少,隻要你對方小姐的感情是真的,那麽你就一定能讓方小姐再次接納你。”賀景元擲地有聲的保證著,任何一段感情都是以真心換真心。

  “我明白了。”蔣韶搴又問了幾句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片刻後,黑暗裏,雖然臥房的門被反鎖了,但對蔣韶搴而言,還從沒有什麽門能阻擋他,哢嚓一聲,門鎖被撬開了,輕微的開門聲回蕩在寂靜的深夜。

  沒有開燈,蔣韶搴一步一步向著床上走了去,在床邊坐了下來,蔣韶搴大手輕輕的撫摸著方棠的頭,似乎沒有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蔣韶搴低下頭,輕柔的吻疼惜的落在方棠的額頭上。

  “小棠,晚安。”聲音壓的很低,若不是方棠一直沒有睡,她幾乎都聽不到蔣韶搴的這一句晚安。

  蔣韶搴並沒有離開,依舊靠坐在床邊,大手握著方棠的手,就這麽靜靜的在黑暗裏守護著陪伴著

  方棠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醒過來時,臥房裏已經大亮了。

  昨晚餐廳發生的一幕回想在腦海裏,方棠怔了一下,沒有察覺到背後的氣息,這才僵硬的轉過身,床邊是空蕩蕩的,蔣韶搴不知道何時離開的。

  心依舊堵的難受,方棠空洞的目光看著天花板,她不明白蔣韶搴為什麽要那樣逼迫自己,可是此刻,方棠不想追問原因,隻要想想就難受的厲害,曾經有多麽喜歡,此刻就有多麽的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