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樂佳答應得很快，但回寢室之後，他墨跡了足有兩個小時，才把自己最滿意的照片發送出去。至於具體內容，是他懷抱著家裏的哈士奇，模仿狗狗做鬼臉的樣子。相比其它照片，這張的表情、神態更加自然，也是最有趣的。

  “唉，我又有點後悔了，應該選滑雪那張的……”

  “你煩不煩呐！”徐征在床上翻了半圈：“都囉嗦一晚上了，又不是遺照，掛上去就換不了！”

  樂佳馬上反駁：“你吃屎了吧！咱們大學四年裏，露臉的機會一共能有幾次？還不懂得珍惜！也對，你這憨批拍照的時候就像個機器人，選也選不出好的。”

  “你又好到哪去了？沒一張正常的！”

  “屁！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我就教教你這個土鱉。”

  樂佳忽然坐了起來，一本正經道：“如果想吸引女孩子，就必須把自己的各種優點展示出來，讓對方產生良好的第一印象。而照片，就是她們了解你的絕佳途徑。”

  “我為什麽選這個抱狗的？很簡單，因為女生會下意識地認為，這個男孩子養寵物，一定是很有愛心、很會照顧人的類型。其實那張滑雪的也不錯，它能反映出我愛好廣泛，不是隻會泡網吧、刷手機的宅男。懂了沒有？”

  徐征哼了一聲：“送你兩個字——多慮。”

  “懶得跟你說，爛泥扶不上牆！”

  樂佳撇撇嘴，又道：“我說孟飛，你的照片挺有心機啊？麵前擺那麽多複習資料，不是從別人那裏借來，假裝自己很愛學習吧？”

  一片安靜。

  “孟飛？靠，什麽時候睡的。黑熊，黑熊？齊禦？”

  更加安靜。

  “法克，你們就裝睡吧！”

  樂佳直接躺倒，心中還是忍不住暗暗琢磨：唉，不知道海報會掛在哪裏？

  ……

  第二天，樂佳心心念念地等待著橫幅和海報，連和女生打招呼都變得敷衍起來。直到晚飯結束，幾人走在去球場的路上，樂佳才終於得到滿足。

  “大力出奇跡健身房助力曆史學院男籃勇奪佳績！”

  “孟飛：雷之迅捷；徐征：土之厚重；樂佳：風之靈動；李德全：岩之堅毅；王小龍：水之柔韌。五子同心，其利斷金！”

  “……”

  短短幾百米道路上，各種橫幅接二連三、延綿不絕，其中既有常規標語，也有被中二之魂崩出來的彩虹屁。拋開內容不談，光是這份儀式感就足以令樂佳飄飄然，仿佛有眾多粉絲夾道歡迎一般。

  “草，橫幅這麽多，海報肯定不會差！快走快走！”

  “喂——”徐征喊道，“德全還有傷，你慢點！”

  “沒事兒，我先走一步，你們隨意！”

  看著樂佳那股迫不及待的勁兒，幾人心裏也有小小的期待。畢竟大家都是人，就算再怎麽低調，遇到出風頭的時候總是會暗爽的吧？

  然、鵝——

  “樂佳，你下來，危險！”

  “別拽我，我一定要把它撕掉，太尼瑪丟人了！”

  幾人趕到後才發現，宣傳海報確實花了本錢，篇幅巨大不說，甚至還搭造了專門的立式廣告牌用來粘貼。隻是內容方麵嘛，嗯……

  海報的主體內容，是五個滿身橄欖油、搔首弄姿的肌肉兄貴。這些兄貴的腦袋，全被幾人生活照中的樣子代替，而且P得天衣無縫。更搞的是，孟飛等四人分列兩側，偏頭的角度剛好朝向正中的樂佳；樂佳則帶著哈士奇般的智障表情，驚訝地盯著下方的軀體。如果要用四個字形容整體感覺，那隻能是——gay裏gay氣。

  徐征凝望海報，喃喃道：“這年頭，站C位果然不用實力，夠奇葩就行。”

  “你說誰呢！”樂佳抱著支架，忽然扭頭：“這是問題的重點嗎？還不快來幫忙！”

  “我在想，你如果用那張滑雪的照片，確實會好很多。”

  “靠，用你馬後炮？快點啊！”

  徐征卻搖搖頭：“你不滿意，我也不滿意，但你的不滿意比我的不滿意更加不滿意，這種不滿意的差距讓我從不滿意變成相對滿意，你滿不滿意？”

  “我滿個錘子，你個哈麻皮！”聽到這話，樂佳又想上又想下，感覺整個人快瘋了。

  最後，還是孟飛出手，才把他成功勸了下來。

  “這張海報不知道什麽時候掛上去的，肯定有不少人看過，你撕掉也晚了。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裝作無所謂，硬裝。”

  “唉，”樂佳垂頭喪氣地落回地麵，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啊，齊禦，這裏為什麽沒有你？”

  齊禦笑笑：“我沒發照片唄。”

  “為什麽不發？！”

  “因為心裏不踏實。”

  “臥槽槽槽——你這個心機鬼！李誌呢，他就是學生會主席，我今天也要把他掰了！”

  “噓！”忽然間，齊禦暗暗擺手，眼珠不停往旁邊瞄：“記得麽，我說你今天會體力充沛，原因已經出現了。”

  樂佳隻看了一眼，當即秒懂，“咣”的一聲靠在身後的鐵架上。而他的眼神，是那麽的悠遠、落寞，堪比1994年錯失點球的巴喬。遠處，一群白花花——不，一群皮膚嫩白的女生正朝這邊走來，對著巨大的海報指指點點，口中咯咯直笑。

  “喂，你不疼麽？”徐征問道。

  “有點，別碰我。”

  眾女走到海報下方，馬上認出了幾人，氣氛一時有些尷尬。雖然曆史學院也有天生麗質的女孩，但由於性格、經曆等原因，目前還不太會打扮，視覺效果上遠不如這群女生。

  抬眼掃去，隻見女生們大都化著淡妝，眉眼精致、唇紅齒白，加上超前的衣品，把樂佳整得是五迷三道的。尤其那些筆直而粉嫩的大長腿，如同一根根奶油雪糕，簡直不要太撩人。

  可即便是如此高的水準，仍有一人豔壓群芳，甚至和喬伊不相上下。此女隻紮著簡潔的馬尾，但由於臉蛋出眾，反倒呈現出一股冷豔的禦姐氣質。相比其他人，她的衣著更加成熟，一條深藍連衣裙接近腳踝，配上簡約的平底鞋，並沒有刻意展示身段。不過這身打扮和她的氣質很搭，兩者相輔相成，在一瞬間就擄走了樂佳的魂兒。

  “……”

  “喂！人都走了，別裝了！”

  “哦，”樂佳看著遠處的倩影，緩緩點頭，“孟飛，等會能不能——”

  “多給你喂球是吧？”

  “果然是好兄弟！我絕對不能被這破海報搞得身敗名裂，全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