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坤當天晚飯後又來找了趟李默，當時李默正在宿舍裏看視頻。

  明天就是決賽了，他可不想之前幾個月的努力隻換來白跑一趟的結果。

  看到馬坤，李默有些意外，不過，人家馬坤參加的兩項比武已經全部結束了，一金一銅，這成績已經非常不錯了。

  現在隻是等著比武結束，頒獎回家了。

  “今天表現不錯！”馬坤和李默在營區裏溜達了一陣子，走累了，就直接找了一塊草坪坐了下來。

  “還算湊活吧！”李默在馬坤麵前靦腆的就像是個孩子一樣，畢竟，他能從飼養班走出來，馬坤功不可沒，而李默也一直都是把馬坤當成師傅一般尊重。

  “好了，這件事情咱們就不聊了，聊點兒其他的吧！”馬坤突然轉移了話題，隱隱的，李默似乎已經猜到了馬坤接下來要說什麽了。

  果不其然！

  “你恨金大嗎？”讓李默沒有料想到的是，馬坤居然直接開門見山的這樣問道。

  “我跟金班長無仇無怨的，恨他幹嘛？”李默微笑著搖了搖頭，但是這笑容背後到底有多少牽強，可能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別打岔，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馬坤太了解李默了，為了能夠長期留在部隊，他不惜以超強的身體素質，然後以新訓考核倒數第一人的身份到人人都嫌棄的飼養班去喂豬。

  “這件事情如果換做是我，我恐怕也會勸你把這個機會讓給金大！”馬坤盯著李默的眼睛。

  眼睛是了解一個人內心世界最好的窗口，但讓馬坤遺憾的是，仍憑他如何努力，李默的眼睛深處卻隻有那一抹深邃。

  “也許吧！”李默點了點頭，卻並沒有多說什麽。

  “如果沒有金班長，我想，偵察兵集訓，咱們383團不會拿到第一名！”李默說的是實話，如果不是金大和郝爽這兩個左膀右臂，就算他能得到駱放等人的幫助，但他想要以那種方式通過第三階段的考核是絕對不可能的，等待他們的，也將會是逐個被殲滅的下場。

  “我是問你，恨金大嗎？”作為曾經的戰友，現在的同學，馬坤自然不希望他們三人的關係摻雜上其他什麽東西。

  “不恨！”這次，李默非常爽快的搖了搖頭。

  “真的？”馬坤還是有些不相信。

  畢竟，提幹這種事情，被誰頂替掉了都會非常遺憾的，更何況還是還迫切的需要這種機會來改善家裏的生活現狀的李默。

  更何況，他的軍功章本來就比金大占據優勢。

  但是，一方麵是無情的生活現狀，一方麵是跟他朝夕相處的戰友，如何取舍，真的很難讓他做出決定。

  “那......你是在恨連長和指導員！”如果不是陳斌給他打電話委婉的說了這件事情，可能他到現在都不知道他離開之後偵察連居然還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

  “不恨！”意料之外的，李默居然也搖了搖頭。

  “沒有騙你，真的！”看著馬坤一臉的不相信，李默就覺得話到嘴邊了忍不住撩了出來。

  “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待在飼養班不願意去別的連隊的原因吧？”郝爽看著馬坤的眼睛，跟他在飼養班的時候一模一樣，清澈，深邃。

  “知道，是為了轉士官好補貼家裏！”這一點馬坤其實早就知道了，而原因也是李默當初親口跟馬坤說的。

  “嗯！”李默點了點頭。

  “其實那時候，將提幹的名額拱手讓給金大，我確是很不願意，但是，你知道嗎，連長和指導員都希望我將這個名額讓給金大，我就在想，我要不要爭取......”

  “那時候，母親剛剛住院回來，如果不是因為有兩個朋友幫忙，母親甚至都沒錢住院你知道嗎？”李默苦笑著，滿臉的內疚。

  馬坤拍了拍李默的肩膀，他能理解李默作為家裏唯一的男子漢，麵對這種情況的時候的那種無力感。

  “有了兩個朋友的幫忙，母親雖然痊愈出院了，但是，後期的調養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而我一邊要償還朋友的債務，一邊還要想方設法的給母親湊後續的調養錢......”至於兩個妹妹的學費什麽的，他感覺他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

  “那你為什麽不跟我提這件事情呢？”這些事情，從來沒有人跟他提起過，如果不是今天李默自己說，可能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你聽我說完！”李默搖了搖手，示意馬坤不要打岔。

  “可是後來，我發現有人偷偷的給我家裏寄去了兩萬塊錢......”說這話的時候，馬坤看到，兩行眼淚從李默的眼角滑落了下來。

  “是金大？”馬坤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不是！”意料之外的是，李默居然再次搖了搖頭。

  “雖然不知道是誰給我加寄的錢，但是，我卻能查到匯款的所在地！”說完，李默指了指腳下。

  “部隊！”馬坤微微愣了一下。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憑借軍人身份，我卻可以請銀行的工作人員幫忙......”李默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馬坤立刻就明白過來，肯定是通過銀行的監控設備。

  不得不說，李默這小子，真的很有辦法。

  “那你知道是誰了嗎？”馬坤試探著問道。

  “是連長！”

  “嘎！”馬坤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這個悄悄匯款的人，居然會是他們的老連長陳斌。

  “我明白了，全都明白了！”隻這一句話，馬坤就瞬間明白過來，為什麽李默不會記恨連長和金大他們呢，原來是因為這一層關係。

  試想想，一個能在你最危難的時候幫你一把的人，李默又怎麽可能會記恨他呢？

  更何況李默還是那種將恩怨分得很清楚的人！

  “T大隊已經好幾次邀請我參加他們的選拔了，但是，賬沒有還清，就算去了T大隊，恐怕我也會心不安的！”

  拒絕T大隊橄欖枝的事情，馬坤是知道的，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都什麽奇葩的理由啊？

  難道就因為他去了T大隊，連長會但心裏默欠賬不還？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連長費盡心思的不讓李默知道是誰在悄悄的幫助他幹嘛？直接告訴他不好嗎？

  “難道就是因為你覺得欠了別人錢，你就放棄了T大隊？”馬坤有些佩服李默，這都什麽跟什麽啊，這麽牽強的理由居然都能被他找出來。

  “算是吧，但是也不全是！”李默抹了一把眼淚，在馬坤麵前，他也不用再刻意的偽裝自己的無助。

  “我是真的怕！”李默的話，然跟馬坤再次楞住了。

  雖然李默這句話並沒有明說，但是作為自己曾經的目標，馬坤自然知道李默嘴裏的這個怕是什麽意思。

  有去無回，他的母親，還有他的妹妹，該如何是好？

  肩上的重擔，容不得他為自己拚命活一把，做任何一件事情之前，他都得為家人想好退路，萬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