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馬坤拚了命的跟自己過不去的時候，偵察連那邊也進行了大換血。

  雖然淩旭沒有調離偵察連，但是也背了一個處分，至於那個一槍打掉淩旭的狙擊手，當天下午就已經離開了偵察連到生產連種菜去了。

  最慘的莫過於那六名放棄的戰士，參謀長親自蹲點督導偵察連基礎建設，直接將六人散布到了團裏的六個炊事班裏去了。

  參謀長的意思很明顯，這樣的戰士，毫無軍人的榮譽感和使命感可言！

  李默看著馬坤，有些不明白他的那句“他是個好兵”是什麽意思？

  雖然隱隱的，他已經猜到了一些，但卻不明白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麽。

  任何事情都有雨過天晴的一天，一個星期之後，關於偵察連在演習中的低迷表現，也終於開始慢慢的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但，別人忘記了這件事情的可以，淩旭卻不行，整個偵察連也不行。

  它就像是一麵警鍾，告訴偵察連的弟兄們，恥辱並沒有過去，他們的路，任重而道遠，且滿是荊棘。

  馬坤依然一如既往的瘋狂折磨自己，至少在王尚瑞他們看來就是如此。

  從早到晚，馬坤也隻有一個迷弟，李默，從進入飼養班的那一天開始，他就一直看著馬坤在那裏訓練。

  瘋狂的訓練！

  他不知道馬坤這樣拚命到底有什麽意義，也許就像王尚瑞他們私下裏說的那樣。馬坤，這是依然放不下偵察連罷了，所以，他隻能用摧殘肉體的方式，疼痛一遍遍的麻痹自己。

  “班長！”李默看著馬坤胳膊上那根根暴起的青筋，忍不住問道。

  “嗯？”馬坤回過頭，有些疑惑的看向李默。

  他不知道李默為什麽每次總是看著自己訓練，但每一次，當他邀請李默一起的時候，李默卻總是搖頭拒絕。

  他到底在害怕什麽？在擔心什麽？

  “馬班長，你這麽努力到底是為了什麽？”李默很想問問你是不是還是放不下偵察連，但話到嘴邊他又生生的忍住了。

  “嗯？”正在做腹部繞杠的馬坤突然愣了一下，然後，慢慢的抬起頭來看向遠方。

  順著馬坤的眼睛，李默知道，那個位置，就是383團所在的地方。

  確切的說，馬坤看的，應該是偵察連吧。

  “你知道偵察連的現任連長是誰嗎？”馬坤聽到李默的話，腹部繞杠也不做了，騰的一下子跳了下來。

  “偵查連長不是淩旭嗎，這次報告會……”李默剛說了一半兒，就看到馬坤的臉色微微一變。

  “不是叫淩旭嗎？”雖然不知道提起淩旭馬坤為什麽表情有些不自然，但頓了頓，李默還是將後麵的話說完了。

  他看得出，馬坤似乎和偵察連長有什麽故事！

  “他和我是同學，我們同年參加的高考，他報考了國關，而我，隻報考了普通本科院校……”馬坤拉過一塊磚頭，也學著李默那樣豎起來坐下。

  “噗通！”不知道是因為不習慣還是硌得慌，馬坤皺了一下眉頭，磚頭也應聲而倒。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四平八穩且麵不改色的李默，嘴唇動了動卻什麽也沒說。

  “那你放的好好的大學不上為什麽要跑來當兵呢？”這一點李默有些不明白。

  按理說，現在的大學生很少有能吃苦的，更何況還是馬坤這種名副其實的本科生。

  “按常理來說，淩旭現在應該是什麽級別？”馬坤並沒有回答李默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這個……”李默倒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按時間推算，淩旭軍校四年，爬到現在的連職，最起碼也得十年左右的時間吧。

  “十年總該有吧？”李默沒有敢說的太少，按理說，十年已經算是快的了。

  “十年？”馬坤苦笑著搖了搖頭。

  “七年！”馬坤舉起手指頭晃了晃。

  “怎麽可能！”李默表示不相信。

  聰軍校出來，排長、副連長三年晉升一次，十年爬到連長的職位上也算不錯了。

  更何況，淩旭當偵察連長已經不是一年了。

  “因為他身上有一個二等功！”馬坤的話，讓李默愣了一下。

  二等功意味著什麽，李默很清楚，那是隻有為部隊做出了特別突出貢獻的人才能拿到的軍功章，沉甸甸的，不僅僅隻有血淚，有時候，甚至是以命相博。

  “在軍校二年級的時候，淩旭就代表國關以學員的身份參加了東南戰區的狙擊手訓練營，並且，在參加集訓期間，因為表現出色，榮立個人二等功！”馬坤攤了攤手，既然磚頭坐不住，索幸就直接坐到了地上。

  難怪！

  李默點了點頭，有二等功在手，三年時間爬到連長這個位置上還是很有可能的。

  再加上軍校四年，的確，淩旭確實隻用了七年時間。

  “正是因為他的那枚二等功軍功章，我才放著好好的學不上，也不顧家人的反對，毅然決然的參軍入伍了！”馬坤說這話的時候，李默能夠感覺到他的惆悵。

  “大學生入伍不是可以保留學籍的嗎？”李默雖然沒有上過大學，但是一些規定還是知道的。

  “嗬嗬......”馬坤略顯尷尬的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去，你該不會是根本就沒有給自己留後路吧？”李默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一臉怪獸模樣的表情看著馬坤。

  這家夥也真是夠狠，居然連後路都不給自己留。

  “我是不是很傻？”馬坤低下頭，肩膀微微的抖動了一下。

  確實，李默能夠想象得出馬坤這些年到底付出了怎樣的努力。

  按理說，他早該提幹了，但是，就因為一個什麽勞什子明主測評，讓這麽優秀的一個偵察兵就這樣淪落為了一名飼養員，整天跟一群隻會哼哼吃飽了就睡的家夥們為伍。

  李默為馬坤覺得不值，但是他又不知道該怎麽去全馬坤。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就像自己，別說沒有考上大學，就算是考上了，家裏也沒有多餘的錢供自己去讀書。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這個道理他又何嚐不明白呢？

  但是，當他選怎了這條路的時候，他就必須得有所取舍了，至於那兩個從小跟自己還有母親一起挨餓受凍的妹妹，李默實在不忍心將她們對生活的希望生生的阻斷。

  貧窮，還是他自己來扛吧，畢竟，他是這個家唯一的男子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