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嫣然接到雲毅然的時候，那孩子嬉皮笑臉的張開手臂給了自己姐姐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擰著她的頭發似哄孩子似的說：“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這有什麽好哭的？好了好了別哭了，你手下的小弟可都看著呢！你是沒看到我的身手，把那幾個人打的落花流水……”

  “啪！”雲嫣然自他懷裏爬出，甩手給了他一巴掌，這孩子已經比她高那麽多了，她看著他都需要仰著臉，手再微微的抖著，但氣勢上卻不輸一點：“你……回去之後給我滾回學校，我再不準……再不準你出來混！爸爸就你這麽一點骨血，雲家絕對不能絕後！”

  雲毅然臉上頂著五指山依舊笑盈盈：“你盡管打，總之，你混我就混！要洗白回去，一起啊！反正，我會有樣學樣。”

  “你……”雲嫣然氣的揚起手，但第二巴掌卻無論如何也打不下去。

  杜璟彥走過來拉開雲嫣然說：“嫣然，回去再說吧！汊”

  “就是，我雖然逃出來了，但終究被他們打了，渾身疼的好不好？姐姐你也真是的，不知道心疼我！還是杜大哥最好了！”說著張開雙臂就要抱杜璟彥，杜璟彥一閃身躲開，他便撲到雲嫣然身上，像抱孩子一樣抱住她：“哎呀，又抱到姐姐了……”

  雲嫣然被他這樣子逗的啼笑皆非。

  一群人回了無聲門，樊天霸聽說陸瑤被雲毅然救出來卻拔腿自己跑了，臉上的咬肌一抽一抽的。杜璟彥知道，樊老大怒到了極點朕。

  “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樊天霸閉上了眼睛，似乎很累。

  這麽多年沒有痛覺，他機會連累也忘記了，但是今天，好疲憊。

  雲毅然卻站著不走，嫣然拉他，他卻咬咬牙開口：“天哥，有件事，陸小姐不讓我告訴你，但是我想，還是告訴你比較好？”

  “她不讓你說就不要說了，我不想聽。”樊天霸睜開眼睛，臉上掛上了笑。

  不知為何，雲毅然覺得，這樣的笑，應該稱之為：淒美。

  “姐姐你想聽吧！”雲毅然扭頭對雲嫣然說，這個孩子有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衝勁，不顧樊天霸危險的笑，還有雲嫣然對他搖頭示意。

  “陸小姐開的那輛車上安裝了遙控炸彈。遙控器被一個叫石哥的拿著。”樊天霸的瞳孔驀然縮緊，緊緊的盯著雲毅然。

  雲毅然認真的說：“他們打陸小姐的時候，我聽他們吼叫的，原來那個石哥本來是命令陸小姐把樊老大帶上車，開到某個地方在跳車，然後石哥按動遙控炸死樊老大。但不知道為什麽中途樊老大下車，陸小姐一個人開著車往跑了，所以那群人以為事情敗露，命令人開槍襲擊……”

  “啪……”樊天霸手邊的玻璃杯杯碰得落地，被子摔在大理石地板上被摔得粉碎，而地上之前被她丟在地上的，滿地的陸瑤的照片被水浸濕，那些陸瑤的燦爛的笑的樣子，驚恐的樣子，委屈的樣子，盡數被淹沒……

  他恨錯了，至少今天下午恨錯了。

  她不是把他踹下車去送死，而是將生機留給他，自己去赴死……

  “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樊天霸的聲音蒼寥。

  杜璟彥率先出了門。

  他不再可憐樊天霸，樊天霸一點也不可憐，他可恨！

  雲嫣然帶著雲毅然回家。杜璟彥坐在車裏停在高架橋上，開著車窗看著外麵的景色，川流不息的車子，瑩玉會在其中的一輛上嗎？

  沒有她的日子，食不知味，不知冷暖，覺得靈魂被抽空了一般。

  瑩玉，這樣蒼涼的心境，你怎麽舍得我來體會？

  天真的亮了。

  杜璟彥的手機響起。是杜宅打來了。

  接聽後就聽到楊清的聲音，清脆中帶著難得的溫柔，像極了他小時候聽到的媽媽的聲音：“璟彥啊，你現在怎麽樣了？昨晚喝了那麽多酒，頭疼嗎？工作忙不忙？今天回來嗎？這都好幾天沒回家住了，還有，你爸爸讓我問問你，讓瑩玉去學廚藝這事還辦不辦了？廚藝學校你找到了沒？”

  “錚！”像是有人撥動了杜璟彥心上的一根弦，回音無限度的背放大：“瑩玉？媽，你說瑩玉？瑩玉在哪裏？”杜璟彥的心狂亂起來，所有的沮喪挫敗在這一刻因為那兩個字而支離破碎。

  “是啊！瑩玉！我們家可不就這一個孫小姐。她就在家啊！你也是的，幾天不管她你不是落的清靜嗎？激動個什麽勁？你呀，天生操心命，咱們母子是不是上輩子欠了這位大小姐什麽！”楊清喋喋不休起來，雖然答應了杜國濤善待那丫頭，但是丈夫兒子的態度讓她不滿。

  杜璟彥深吸一口氣，沐浴在晨光中的臉帶著金燦燦的光彩，他的心狂亂的跳的厲害，不敢確定一般又問一遍：“媽，媽，瑩玉現在在哪？”他自己都沒發現，這一刻他的聲音在顫著，不停的顫。

  杜璟彥做事向來井然有序，說過的話極少重複第二遍，今天他的反常，在電話裏楊清也感覺的到。

  “你怎麽了兒子？瑩玉在家啊？剛起床，跟你爸爸在一起吃早餐呢！沒有你管著她，她這幾天也過得人模狗……”注意了自己的措辭，楊清換了語氣說：“你就別管她了，她能吃能喝的。倒是你自己，酒少喝，千萬不要酒架，外麵的飯菜終究不如家裏的，你想吃什麽先跟媽說，媽親自下廚給你做。”

  “媽。”杜璟彥叫了一聲，楊清被他這一聲鄭重的叫聲駭到，洗耳恭聽兒子接下來要說什麽，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這一點。可杜璟彥沉默半晌，連楊清都等不及了，他才開口：“我餓。媽，我好餓。”

  “啊？餓？你是不是還沒吃早餐？也是，你昨晚盡灌酒了什麽都沒吃，你趕緊吃點東西。要不你回來，媽馬上給你準備吃的，你想吃什麽？”楊清滿意的笑，昨晚丈夫突然那麽溫柔，今晨兒子又這樣乖巧。

  孩提小的時候父母盼他們快快長大，希望自己的兒女事業有成，獨立自強，成為他們的驕傲，但真正的原因是希望兒女在沒有他們庇佑的日子裏能強大不被人欺負，不吃苦不為難。

  但是孩子真的長大了，父母的希望會變成子女安康，快樂幸福。無論事業成不成，賺錢多不多，愛情滋潤不滋潤，隻要你找點空閑找點時間，回家看看白發悄悄爬滿頭的他們，他們就會很開懷。

  是以，即便杜璟彥長大，即便他掌管了家族的企業，他還是楊清的兒子，他對楊清的一笑楊清就會開懷。他對楊清已撒嬌，楊清就會幸福異常。

  掛了電話，楊清就大喊：“春嬸，春嬸，趕緊準備材料，我要熬粥！銀耳粥！”

  餐廳裏的杜國濤放下牛奶杯子問：“早餐都要吃完了，你熬什麽粥？”

  楊清一手拿著麵包，一手端著牛奶杯子，低頭吃自己的，仿佛身邊發生什麽事情跟她無關。

  楊清喜笑顏開的說：“這不是璟彥沒吃飯嗎？昨晚他就沒怎麽吃，盡替雪彤擋酒了，陸子皓帶他走，有沒有時間照看他，他到現在連早餐都沒吃呢！這不等會要回來吃，我不跟你說了，我去熬粥，對了老爺子要不要吃？”

  杜國濤的眼睛轉向瑩玉，楊清的笑僵了一下問：“瑩玉，你要不要吃？”

  瑩玉抬起頭微微笑：“謝謝奶奶，可是，我已經吃飽了奶奶！你給小叔和爺爺煮就好了，要不要我幫忙？”

  楊清擺擺手：“你去玩吧！”轉身進了廚房。

  瑩玉轉而對杜國濤說：“爺爺，我出門了。”

  “又要出門？”杜國濤作為長輩自然關心孫女的行蹤，瑩玉笑著說：“我喜歡的一個畫家，這些天都在風荷畫廊畫展呢，我想跟他討教討教呢！回頭我給爺爺畫像。”

  瑩玉喜歡畫畫杜國濤自然知道，當年的杜夫人和長子杜璟琪都喜歡畫畫，這也算是遺傳。他笑笑：“行，爺爺等著。早點回來，別太晚。”

  瑩玉調皮的笑：“我知道爺爺，不過爺爺，要我畫畫可不能白畫，要收手工費的，我給你畫了畫像，你帶我去夏威夷玩。”

  “小鬼頭，又想出去旅遊？還這麽拐彎抹角的！去吧，等你畫出了再說。”瑩玉開心的笑笑上樓拿了錢包背著畫架就奔出門，讓杜宅的司機送她出門。

  司機正在洗車，笑著說：“孫小姐，您等會行嗎？十分鍾就好。”

  瑩玉咬咬牙說：“不行，我一刻都不能等，我要馬上出去！車先不要洗，這樣，你開車送我幾公裏，遇到的士我打車出去。”

  司機一聽愣住，這孫小姐今天是怎麽了？平時可是很好說話，沒這麽難纏的。

  於是他趕緊開打了水閥，把車上的泡沫衝幹淨，十分鍾的活分鍾搞定，收拾好車子請瑩玉坐上去。出了杜宅的門，瑩玉就催促：“開快點！今天走到字路口不要往左走，往右拐。”

  “往右？小姐往右是北方，那是去郊區的路！”瑩玉咬著牙說：“我就是想去郊區寫生，今天天氣正好。”

  她這麽匆匆的出門，為的就是躲避！

  她不想見那個人！

  所以她要出門。

  不要像平時一樣走左邊，是因為左邊那條路通向市中心、通向風荷畫廊、更通向陸氏醫院。

  爺爺說，昨晚他喝的爛醉被陸子皓帶走，那一定是在醫院度過的。回來也一定走那條路。

  她不要遇見他，所以要往右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