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這條路向東走，大約半天的路程之後你們會遇到一個分叉路口，走左邊那條路。兩天之後你們應該就會遇到隆格頓的巡邏人員，”威克一臉‘和藹’的向十幾名衣衫襤褸的難民說著。

  “到了那裏，你們每個人都能夠分到一塊自己的田地，空閑的房間也有很多，當地的領主是一名善良真正的大人，她許下誓言為所有不能戰鬥的人而戰。”

  “是、是、是，大人，”那些難民連連點頭，“我們這就出發，這樣天堂一般的生活，我們每天做夢都想實現。”

  要說威克僵硬的笑臉有多少說服力，這個很難判斷。

  但是他身後幾個倒在血泊中的盜賊屍體，還有威克手中不停滴落鮮血的彎刀。——保證能讓任何人這個時候點頭讚同。

  “那麽，我還事在身，就先行離開。”

  威克擺了擺手，告別了身後‘依依不舍’的難民。

  “呼——”

  等威克不見身影之後，難民的頭領才擦了把汗，“聖光保佑，這個刺客職業者總算走了。”

  “快快快，把地上這些強盜的東西都扒光，然後我們趕緊離開。”

  這個難民隊伍其實就是一個大家庭，由領頭的男人和他的弟弟兩家組成，成年男子就隻有他們兩人，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一路的顛沛流離早讓他們鍛煉出了強悍的生存本能，幾個大孩子手腳麻利的將地上強盜屍體上的一切東西都飛速扒下，一絲布條都不放過，——很快，地上就隻留下幾個躺在血泊之中的‘光豬’。

  “可惜這麽多的肉。。。。”

  他的弟弟遺憾的看著地上的屍體，砸吧了一下嘴巴。

  “閉嘴！”

  首領狠狠的瞪了弟弟一眼，背對著其他人，口型開合間，卻沒有聲音。

  ‘別讓孩子們聽見。’

  “對不起，哥哥。”那麵黃肌瘦的弟弟趕緊低頭道歉，又忍不住問，“那我們要向東方去哪個什麽隆格頓嗎？”

  “你真傻啊，”頭領恨鐵不成鋼的又瞪了弟弟一眼。

  “在這個新世界，你見過把土地，房屋分給領民，戰鬥的時候自己衝鋒在前的領主嗎？”

  “沒有。”

  “這不就結了？”首領摩挲著自己長久沒有打理而和頭發連成一片的胡須，“要是我們去了那個什麽隆格頓，等著我們的隻有皮鞭和鐐銬，然後在不見天日的礦洞裏麵勞累至死！”

  “呸，所謂的貴族，都是一群吃人的惡魔。”

  “那我們？”弟弟渾身一顫，仿佛回憶起了什麽恐怖的經曆。

  “我們避開東方，先躲到山裏麵去。”首領想了想，“隻要能夠找到一個安全有水源的盆地，我們就還有重建家園的希望。”

  說著他摸了摸懷裏——那是幾小袋種子，是他們餓瘋了情願吃人肉也要留下的‘希望’。

  “我聽你的。”弟弟點了點頭，他轉身向其他人小聲的吩咐下去。

  很快，這隻難民隊伍就一頭紮進了旁邊的森林之中。

  “哎——”

  在他們離開後，一顆大樹後麵轉出了一個黑衣少年。

  “看來這個世道，做個好人還真麻煩。”

  威克梳理了一下自己日漸張長的黑發，“雖然不是沒有辦法，隻要我願意親自‘帶領’他們去隆格頓，相信他們一定‘欣然前往’，隻是這樣非常浪費時間。”

  效率太低，一個月可不能這麽浪費。

  “那麽——”

  威克站在陽光照不到的樹蔭中，咧嘴一笑。

  “還是用我自己的‘辦法’來招募人手吧。”

  “首先，我需要一個幫手。”

  ——

  “哈哈哈，跑啊，小崽子，跑快點！”

  咻——

  一隻歪歪扭扭的箭矢射中了埋頭逃命的男孩，紮在他的小腿上，讓他身子一歪差點摔倒，但是他還是咬牙護住身前的人，抱著她繼續逃命。

  “小心點，別一下弄死了！”

  “讓開，看我的，我要射他的左手。”

  身後是強盜們囂張的笑聲，男孩隻顧靜靜的抱著懷中的人向前跑，——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也不知道這樣做的意思所在，但是唯獨。。。。

  “沒意思，弄死算了。”

  總於，身上又多了幾根箭矢之後，男孩聽到了這句讓他徹底絕望的話語。

  刷——

  頭頂有風刮過，伴隨著一句模糊不清的話語

  “就是你了。”

  “什麽人？”

  噗！

  “啊”

  “殺了——”

  撲通、

  鏘！

  身後傳來了武器交擊的聲音，喊殺聲，利刃劃過血肉的聲音，受傷者的慘叫——然後很快就剩下了瀕死者的哀嚎。

  “喲，”

  身後傳來了輕佻的聲音。

  “你抱著具屍體幹嘛？”

  刷——

  男孩猛然回頭，赤紅的雙眼如同餓狼！

  “這是我妹妹！！”

  “是嗎，”站在樹蔭下的威克歪了歪頭，“但是她已經死了。”

  隨著這句話，男孩艱難的低下頭，懷中的小女孩藍色的眼睛灰蒙蒙一片，瞳孔已經放大到毫無焦距。往昔閃亮的金發如同枯草一般。

  在小女孩的背上，半隻箭羽深深的沒入其中。

  啪。

  支撐男孩的力量從身體裏流失，他頹然的跪倒在地，依然舍不得放開雙手。

  “呐，是不是很悲傷。”

  那人俯身在男孩耳邊

  “是不是很絕望，”

  聲音仿佛是惡魔的低語

  “你就不想，為你的妹妹報仇嗎？”

  “想！！！”

  男孩抬起頭來，牙齒咬得嘎吱作響，眼眶中滲出兩道血痕！

  哐啷、

  一柄長劍被扔到男孩的麵前，背對陽光的人影裂開嘴角，大拇指指向後麵。

  “你看，你的仇人都在哪裏，”

  後麵是一地呻吟的強盜。

  “再不快點，那些家夥就撐不住了。”

  撿起長劍，男孩默不作聲的爬起來，和威克插身而過。

  噗，

  “啊——”

  “小鬼——”

  “饒——”

  噗噗噗噗！！！

  身後響起了密集的穿刺聲，很快，一切慘叫、哀嚎、詛咒、求饒都變得悄無聲息。

  哐，

  嘭。

  隨著強盜死光，壓榨出最後力量的男孩身影隨之撲倒在地，滿是鮮血的長劍也丟到一旁。

  “哎呀，讓我看看。”

  走上前來，手指探了一下男孩的鼻息。

  威克點了點頭，“沒讓我白忙和一場就好。”

  ——

  ‘快走，帶著你妹妹跑！’

  揮舞長劍的父親頭也不回的高喊，

  中箭的母親已經瞪著雙眼倒在了地上。

  懷中的妹妹不哭不鬧，隻是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

  ‘放心吧，’

  ‘我們一定能夠逃。。。。’

  男孩的話語仿佛是為了安慰懷中的妹妹，也仿佛是為了安慰自己。

  ‘呐’

  黑暗中，一個聲音響起。

  ‘你妹妹已經死了。’

  啪嗒——

  小手無力的垂下，男孩低下頭，對上了妹妹已經渾濁的瞳孔。

  “啊啊啊啊——”

  猛然坐起，渾身的酸痛讓男孩從噩夢中清醒過來。

  “你醒了？”

  劈裏啪啦——

  男孩艱難的轉頭，才發現自己睡在一團篝火旁邊，在篝火的另一邊，是一名黑發黑衣的少年。

  是白天那個人。

  “是你救了我？”

  男孩聲音沙啞的問道，他赤裸的上半身纏繞著一圈圈繃帶。

  “當然，”威克點了點頭，取下篝火木架上搭著的烤肉，撕了一半扔給男孩。

  “這是？”

  “吃的，”威克咬了一口手中的烤肉。

  “吃飽了，才有力氣殺人。”

  “殺誰？”

  “當然是這如同野草一般滿地的強盜。”

  對麵黑發的家夥疑惑的反問男孩，“你不想殺光那些家夥嗎？要知道就是這些瘋子殺了你的父親、母親、妹妹。。。。”

  “想！”

  如同野獸一般從喉嚨中憋出這個字，少年狠狠的一口咬在手中的烤肉上，眼睛中反射著跳躍的火光。

  “我要消滅他們！”

  “一個不留。”

  “這就對了，”威克點了點頭。

  工具人

  “你叫什麽名字？”

  “艾提恩路”

  你好

  “請多指教。”

  麵對威克伸來的手，名為艾提恩路的男孩猶豫了一下，伸出了自己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