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小笨魚花花
作者:老胡來了      更新:2020-06-01 14:00      字數:3940
  自那一天起,天冬經常與那條皇魚“切磋。”

  師父盤鴻也給他演示過怎麽用直拳打敗對手。演示的對象,就包括那條皇魚,天冬覺得師父在水中出拳的速度並不塊,隻是在最後雙方接觸的一霎那,卻能打出近乎於爆炸的效果。

  天冬現在每天的修煉就是揮拳,揮拳。

  一百次,五百次,一千次……

  師父盤鴻隻是在最初的幾日在身邊指導,到後麵每天都神神秘秘的根本不見蹤影。隻有快到傍晚,才會滿身疲累的回來。

  終於,在他們來到這裏的第七日。盤鴻拖著一隻乾鱇回來,身上還纏著一根手臂粗細的古藤。

  天冬趕緊爬上岸,幫著師父一起,將這隻巨大的乾鱇獸拖到洞口。

  天冬看著這隻異獸,心裏也是陣陣吃驚。它長著鯊魚的頭,卻有粗壯四肢,肋下長著肉翼,但隻能爬行。

  盤鴻拿出剔骨尖刀,先將乾鱇的兩隻大眼睛挖了出來。天冬原本還覺得師父弄的有些血腥,卻不想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從它空洞的眼窩中溢出。

  天冬在一旁饞的舔了舔舌頭。

  盤鴻一臉無奈的將天冬趕去河裏練功,自己仍然在洞口忙碌著。

  又過了三天,這幾天師父經常會拖回來一些異獸,或者上了年份的靈藥。

  就在天冬又一次去練功的時候,盤鴻也終於開始了靈液的熬煉。

  他將洞中的藥池拖了出來,架在兩塊大石頭上,底下塞滿了清油梧桐的枝葉。

  一個點火星過後,烈焰飛騰。

  藥池被大火燒的嘎嘎作響。盤鴻趕緊將辛苦得來的材料一樣樣往裏麵添加。乾鱇的血液,天蝸牛的殼,嗜血古藤,不知名的獸骨……

  天冬在遠處都看著心驚肉跳,他覺得師父越來越像一個害人的巫師。

  盤鴻可不管他怎麽想,將這些寶藥,一直熬煉了兩天兩夜,直到藥池的底部接近幹涸,這才熄了火。

  他將池子底部的藥泥,都刮起來黑乎乎的裝在一個大木桶裏。

  實在刮不起來的藥底子,他也沒浪費,往裏麵加了些河水。

  然後點手喚天冬,天冬當然知道師父要幹什麽,可看著池子裏黑乎乎的藥湯還是一陣陣的眼暈。

  尤其是這個味道,比之前的更臭了十倍。還沒等下到池子裏,天冬就已經快被嗆暈了。

  在師父盤鴻的逼視下,天冬捏著鼻子鑽進了藥湯中。

  沒想到自己剛進去,師父就在下方點燃了油桐木。

  盤鴻又在藥池上方用木板蓋住。天冬起初老老實實的在藥湯中泡著。即便是藥湯翻滾,熱的他似油烹火烤,也隻是硬咬著牙堅持著。

  這藥池中的蒸汽越來越大,天冬的呼吸也越來越困難。

  即便他心裏不想動,可身體的自然反應,依然讓他在藥池中翻滾起來。頭頂的木板被他撞的咚咚作響,池下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可惜沒人見到盤鴻此時眼中的糾結與掙紮。就差那麽一點點,一點點……

  盤鴻感覺到天冬的生命體征越來越弱,藥池中也隻剩下藥液翻滾和蒸汽噴發的聲音。

  就在盤鴻忍不住要將木板掀開,放天冬出來的時候。藥池中終於發生了變化,天冬的毛孔中開始有黑色的雜質滲出。

  這終於讓盤鴻鬆了口氣,把放在木板上的手,又撤了回來。

  天冬覺得自己已經窒息了,死亡隻在頃刻之間。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再懷疑師父的用心,隻是心中有些淡淡的遺憾。

  可就在他已經準備好迎接死亡的那一瞬,他覺得身上這十萬八千個毛孔突然都打開了。

  他沒有呼吸,也沒有了窒息感。

  他覺得自己的每一個毛孔,都像是一個微型的小鼻子。它們在大口的吞吸著藥液中的能量。

  天冬愜意的躺在翻滾的藥液中,再也感覺不到其中的炎熱,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舒適。

  他就沉在藥液中,享受著藥液對他的皮肉和骨骼的改造。

  然後他又睡著了。

  在這段時間裏,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夢見一個身穿白色霓裳的美麗女子,抱著自己不停的奔跑。她原本是那樣的雍容典雅,可跑的卻是那樣的狼狽不堪。

  身後像是有許多人,在吵吵嚷嚷的追趕她們,白衣女子被追的走投無路,抱著他投入了一條河中。

  然後天冬就覺得一切畫麵都在離自己遠去,他努力的想看清那個女子的麵容,得到的卻始終是一片模糊。

  當他使勁睜開眼睛時,卻看見師父盤鴻正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他也很奇怪,問道:“師父怎麽了?”

  “誰知道你怎麽了?嗚哩哇啦說了一大堆,還喊著快跑,快跑。”

  “做夢,是做夢。”天冬不好意思的笑笑。

  “自從敲完醒魂鍾,這孩子心裏想的什麽,我怎麽感覺不到了呢。”盤鴻在一旁自言自語。

  天冬很清楚,應該與雷伯有關。

  好在盤鴻也沒深究,把天冬從藥池中拉出來。

  “太臭了,還不趕緊去洗洗。”盤鴻用手扇了扇從天冬身上散發出的氣味。

  天冬都聞習慣了,對師父的說法還有些莫名其妙。當走出這個範圍,嗅覺才重新發揮了效用,再聞身上那層“黑泥”時,自己都差點吐出來。

  這才讓天冬知道自己的身上究竟有多臭。

  他沒跑出多遠,就一頭紮入湍急的河水中。

  盤鴻看著搖頭笑了笑。

  天冬在河水中泡了很久,一直到皮膚有些微微發白才上了岸。他原本白皙得皮膚,已經變得有些泛黃,用手敲擊之下,發出輕微的錚錚之聲。

  天冬驚喜之下,將身上的皮膚都敲了遍。

  卻被盤鴻叫過來,告訴他這第一次的藥效為最佳,以後的效用沒有這麽強,但也不能棄用,又教給他藥膏的用量。

  盤鴻這才說,師父已經在此地耽擱了一些時日。實在放心不下部落裏的情況,你就放心的在此地修煉,為師已經把周圍的危險,都清理了一遍,暫時不用擔心。

  師父還特意叮囑道,想要吃魚必須赤手空拳的去捕捉。否則就隻能吃山洞中長出的苔蘚。天冬這幾日跟著師父吃慣了魚,想到以後的日子……但他也隻能苦著臉答應了。

  最最讓天冬鬱悶的是,師父走的時候,將他的靈氣封住了。這也讓他徹底失去了作弊的可能。

  沒事的時候,他就拿著師父留下的半步拳經翻看。

  盤鴻臨走的之後,還給天冬留下了一本叫書半步拳經。跟他說,如果在湍流中練習直拳也不再困難時,便可修習這部拳經。

  天冬看著這拳經,也沒覺得多稀奇。步法全都是小碎步,拳法都是直來直去的招式。

  但這畢竟是師父的一番好意,天冬把它先放在山洞裏。

  每天堅持著在河水中二千直拳。上午一千,下午一千。傍晚泡完了藥浴,再拿著鵝卵石找皇魚練習投擲和步法。

  幾乎每天都過的這麽充實,隻是有一點讓天冬特別難受。山洞裏的苔蘚,太難吃了。雖說那玩意兒有一定的藥用價值,但味道是真的不敢恭維。

  一晃三個月過去了,中途師父盤鴻回來過一次。那一次滿身是血,傷口還冒著黑氣,黃水。

  可天冬不論怎麽問,盤鴻隻字不提外麵的事。隻是匆匆回來看了看,將天冬的靈氣給解開。臨走時還搬來兩座小山峰,將進出穀的唯一路,也徹底堵死。

  這也讓天冬的心裏升起來很不好的預感。

  從那一天起,他給自己製定的計劃變了。

  他不再苛求數量,隻是將兩條手臂的毛孔,練的開始滲出血水才開始收功。

  三個月的時間,從遠離水潭三公裏的地方,來到了一公裏處。

  這裏的水流更猛更急,初時的天冬連站都站不穩,他就運著氣,咬著牙硬撐著。因為在之前藥浴的時候,開啟了胎息,也沒有淹死之憂。

  現在他完全沉浸在水中也沒有問題,也能堅持一兩個時辰之久。

  他將小腿完全插入河底的泥沙中,緊緊的屏住口鼻,一絲不苟的揮動著直拳。他眼中閃爍著倔強執著的光芒,現在的每一拳都可以打出一串暴烈水花。

  直到他實在沒有力氣,才會被河水卷走。

  這一天,他正在水中練拳,突然覺得前方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遊了過來。

  因為這條河裏的水是山泉水,除了皇魚之外,跟少有其他的生物出現。

  他在水中看的也不是很真切,但再想躲也來不及了。而且他的反應也很快,對著黑影就是一記直拳。

  普通的直拳,力量是均勻的。而高明的拳法隻有到了最後的那個點,才會將力道全數吐出。

  “咚!!”天冬知道自己的實力太弱,所以不但用了肉身的氣血之力,還有丹田的靈力,一齊發勁。

  等打在那個黑影的頭顱上,天冬才才大吃一驚。他覺得自己就像打在了一塊堅石之上。

  臂骨欲折,手骨欲碎。把天冬痛的險些沒跳上岸。

  就聽見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驚奇的問道:“你幹嘛打我?”

  天冬驚奇的發現,對方居然是一條帶著黃白兩色條紋的大魚。

  天冬雖在水中能夠呼吸,卻不能說話。他雙腿一蹬河底,像炮彈一樣飛上了河岸。

  天冬上了岸,手裏抓著鵝卵石,心裏這才有了底。

  沒想到那條魚居然也遊到了岸邊,繼續追問道:“你幹嘛打我呀!”

  天冬知道對方不好惹,現在又不停的追問。就想著道個歉說,我不是故意的。

  可誰知,不知怎麽的,到了嘴邊卻變成了,“我想吃魚的。”

  而對方的反應,也讓天冬頗為意外。

  這條魚居然哭了。她一邊哭著一邊說:“我都這麽慘了,你居然還要吃我。”

  “你這個大壞蛋。”她一邊哭著,一邊用尾巴掃起河中的水打向天冬。

  天冬也沒想到對方這麽厲害,它掃起的水珠顆顆都有巨大的殺傷力。

  他連千幻留影步都沒來得及施展,都被射了個滿滿當當。

  他的胸腹大腿,有多處地方被水珠射穿。

  鮮血一下子噴湧了出來,這時候天冬才把那句“我不是故意的”說了出來。

  那條魚似乎也被嚇呆了,嘴裏碎碎念著:“我殺生了,怎麽辦。我殺生了……”

  天冬是學過藥學的,知道血再流下去,自己這條性命就完了。它盡量挪移肌肉,將傷口縮小,減少出血量。

  然後艱難的跑向山洞。那條魚看著天冬一路流血,它也神色慌張的鑽進了水中,隻在河麵上留下了兩道蕩漾得波紋。

  天冬回到洞中,將師父留下的藥材揉碎了,按在後背的傷口上。再靠在牆壁上壓住,然後再艱難的把身前的傷口也用藥草堵住。

  他滿身的傷口,都還在汨汨的滲著血液。那點藥草根本無法有效的封住傷口。

  但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體內的靈力也根本封堵不住這種貫穿傷。他的身體開始慢慢發冷,意識也修煉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