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值得嗎！”老貝爾一下子急了。

  老貝爾覺得隻是一些孩子的死亡而已，不管孩子是怎麽死的，死法有多殘酷，折磨的也隻是他的一部分良心而已。

  他的良心不多，所以值錢，

  但再值錢的良心也不值得和馬南騎士的百人精銳火槍隊正麵作對了……

  “好了小麥克，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堅持。雖然我認為你的心髒和你的探長製服一樣黑暗，但是你在黑暗中隱藏著光明，簡直是堪比太陽神的光明了。”

  老貝爾努力讓話語更加婉轉，“但是你要記得，我們是弗萊克城的探長，應該擁護的是弗萊克城貴族和騎士的利益，包括馬南騎士！”

  “如果我不擁護呢？”麥克神情詭譎的問。

  “如果你不擁護他們，小麥克，你難道忘記了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弗萊克男爵給的？他隨時可以把你擁有的全部剝奪！你必須逃亡，甚至會死，你的兄弟們會死掉大半。當你倉惶逃走之後，警探廳也會遭到可怕的大清洗，重新塑造弗萊克男爵和騎士老爺們想要的秩序！”

  “你說的對，但又不太對。”麥克深深的裹了口雪茄。

  “哪裏不對了？”老貝爾急促的問。

  “最不對勁的就是一切的基礎——我！麥克托爾斯得！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我爭取來的。用拳頭，用刀劍，用血！

  老貝爾，我堅持著自己的底線做事，然後不擇手段，所以我認為自己是崇高的。可是老貝爾你知道嗎？我查案的時候喜歡在腦海中還原案發景象，而我剛才還原的是被捂住嘴巴的，年幼的孩子痛苦掙紮，卻被不斷的放血，鮮血淋漓如同撒旦的地獄！

  我如果不管的話我會不再是我。或許你不明白這種有點兒哲學和玄學的道理，但是我是崇高的！是絕對崇高的！”

  麥克慷慨激昂。

  聽著麥克高亢的話語，老貝爾整個人都發呆了，好像不認識麥克了一樣。

  而且在這麽的一個瞬間，老貝爾覺得麥克年輕的臉變得嚴肅，而且有光。

  麥克的身軀無比高大，他所體驗道的是一種卑劣者麵對高尚者的，絕對渺小的感覺。

  “嘿！我說話你們沒有聽到嗎？給我滾開尊敬的馬南騎士的屬地！”這時候，穿著鮮紅色衣裳和大黑皮靴的火槍手衛兵跑來了。

  是個年輕的男孩，大大咧咧，完全不顧忌自己麵前的明顯是一幫凶徒。

  看到伍爾夫和海明威時才怔了一下，順著打開的車簾往裏看，笑了，“原來是麥克探長和老貝爾探長大人，您們這是？”他問。

  “來拜訪一下馬南騎士大人。”麥克微笑說話，丟給了火槍手衛兵一條雪茄。

  “這太晚了，馬南騎士大人他……”

  衛兵頓了一下，貪婪的嗅了下雪茄，“不過您們來這裏一定有事，對吧？我可以嚐試著稟報一下。但是不敢保證稟報的結果。”

  “那就稟報吧。”麥克擺了擺手。

  拜見馬南騎士當然不可以現在這樣了，就好像麥克和老貝爾，必須按照傳統的禮儀，返回各自的馬車上。

  “好吧小麥克，我跟著你走一趟吧……如果馬南騎士大人願意見我們的話。”老貝爾考慮了一下，感覺現在離開有些丟臉，萬一馬南騎士召見，也等於和馬南騎士開了一個無趣的玩笑，下車走向屬於他的馬車。

  麥克和伍爾夫盯著老貝爾的背影，而且伍爾夫突然樂了。

  “頭兒，您真的有這麽高尚麽？”伍爾夫笑得前仰後合。

  “我隻是進行了一場不錯的演講。”麥克和伍爾夫沒有什麽不能說話，眼神古怪的道：“如果我真的得罪不起馬南騎士大人，肯定會離開，然後找機會弄死一些人給小孩子報仇就是了，但是有一點我沒有欺騙親愛的老貝爾。”

  “哪一點？”

  “就是：我們現在擁有的一切。權力、地位，還有金錢，都是我們用拳頭打下來的。

  弗萊克男爵給予了我們應該得到的東西，也需要我們維持他的統治。而在弗萊克男爵之下，包括馬南騎士都不是不可以被舍棄的。”

  “頭兒，我不明白。”伍爾夫苦著臉道：“您知道的，我對權術不太敏感。”

  “我也不太敏感，但是我知道大工廠主們都在一次次的試探工人們的底限，從而加劇他們對工人們的剝削，提升他們的利益。反過來也是一樣，就是在弗萊克城生活的我們可以一次次的試探弗萊克男爵的底限，在我們付出的價值上得到我們應該得到的更多的好處。當然了，我們需要一個恰當的理由，孩子們的死亡就給了我們最好的理由。”

  “我還是不懂。”

  “那就準備好你的匕首！”麥克的表情猛然冷酷。

  說句老實話，麥克的心裏也是矛盾的。

  因為道德就是道德，孩子的殘酷死法已然觸碰到了幾百年道德的底線，以這個為基礎，麥克甚至可以嚐試著把馬南騎士拉下神壇，讓這位高貴的騎士大人變成火刑架裏燃燒的焦骨。

  但是麥克不明白自己這樣做，到底是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呢？還是自己的良心作祟？

  【去特麽的！】麥克突然笑了起來，摸著最近得到的榮譽徽章低聲說：“得到了第一枚，為什麽不想著得到第二枚呢？現在的騎士太多了，所以，其實一位嶄新騎士的出現以多位老騎士的死亡做代價也是可以的……”

  ……

  熟睡中的馬南騎士發出咆哮，然後理所當然的，麥克和老貝爾得到了一份冷冰冰的逐客令。

  麥克不在乎這點，老貝爾期盼這點，所以眾人的離開非常安靜，在漆黑的雨幕中好像一片片拄著火把的幽靈。

  “頭兒，該死的馬南騎士一點兒都不給您麵子呢！”

  伍爾夫靠近馬車的車窗，壓低了聲音問：“要不要給馬南騎士一個小小的教訓？他有一個不成器的混蛋兒子作惡多端，還有兩個很看重的副手也不是好貨。”

  “那就抓他的兩個副手來吧。”

  麥克隨意的笑道：“我們需要小小的試探一下，非常謹慎的，輕微的試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