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特烈的聲音十分微弱。

  畢竟在深夜，還是在海邊，浪潮澎湃的聲音遠比小孩子的海螺更加可怕。呼嘯著，狂湧著，足夠讓所有想聽海的聲音’的溫室小花朵兒嚇到臉白，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海的聲音啦。

  “我很懷疑他在騙我，畢竟他也是個不錯的好手。”麥克愜意的裹了口雪茄。

  “看著不像假的。頭兒。”伍爾夫朝著下麵看了看，快活了笑了起來。

  這一句嚇壞了卡特。

  卡特是習慣於聽從命令的普魯士中尉，但是在腓特烈麵臨生死的時候，所謂命令，絕對抵不上他和腓特烈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情誼，“腓特烈大人！”卡特嚎叫著向礁石懸崖的落口衝鋒，卻因為太過焦急的關係被阿利揮手打暈。

  “頭兒，腓特烈應該真的抽筋了。他雖然是個好手，卻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好手，適應不了很多惡劣環境包括接近零度的水溫。”阿利開始脫下外套。

  伍爾夫也脫掉外套，“好了阿利，頭兒喜歡腓特烈，所以要讓他活著。我喊一二三，跳，咱們一起跳下去救他好吧？”

  “好啊，我也不想一個人下去，總要有人陪著我烤火的。”阿利就等伍爾夫這句話了。

  所以伍爾夫很快的開始數了，“一、二……三！”伍爾夫突然大喊，然後滿臉賤笑的看著阿利跳下去了。

  阿利的動作非常優美，空中轉身七百二十度，瀟灑的紮進浪潮裏。因為早就看準了落點，所以很快把努力掙紮的腓特烈拖上海麵，在浪潮中對著上方怒吼：“伍爾夫，你這個壞透的雜種！”

  “好的，雜種的兄弟。”伍爾夫親切的對著下麵揮手。

  “你出賣兄弟！你不夠朋友！”

  “那又怎麽樣？”

  “fuckyou！”

  “來呀！”

  “fuckyou！”

  “快點來！我在這裏等你啊！”

  伍爾夫對著下麵扭胯、撅屁股，興奮起來竟然當著麥克的麵解褲腰帶，想對著下麵放肆一把。麥克笑眯眯的看他們玩，不過看見遠處有了火光，應該是茱莉亞和西奧多他們過來了，想起茱莉亞的暴脾氣，一腳把伍爾夫揣進海裏。

  麥克的大房子裏燃燒著巨大的壁爐篝火，上麵架著很大的野牛腿。

  “頭兒，親愛的頭兒，你深深的傷害了我。”爬出海的伍爾夫裹著毛毯，哆哆嗦嗦的抱怨著。

  “可是我更親愛的伍爾夫兄弟，如果讓茱莉亞看到了不喜歡看到的，她不介意幫你做一場非常精妙但是影響一生的小手術呢。”麥克用匕首切一塊野牛腿外麵烤好的肉，感受優品牛肉的筋道和嘴裏吱吱啦啦的脂肪油香。

  而此時腓特烈醒了過來，呆滯的盯著爐火，眼神透出一種心灰意冷到完全不想活的灰暗的光。

  “麥克，如果我沒有抽筋，按照咱們的約定你抓不到我，你隻是運氣好！”於其說在勸說麥克，不如說腓特烈在努力的勸說著他自己。

  “但是賭約上規定道：你、我，所有人都是沒有經過訓練的普通人。這樣的普通人怎麽可以在風浪中活下來呢？”

  “我可以靠運氣！不是每個人掉進大風浪裏都會死的！”腓特烈強行辯解。

  “但是非常可惜，運氣好像站在我這一邊。”

  麥克一句話堵死了腓特烈，過了很久，腓特烈終於艱難的點了點頭，把臉上濕漉漉的黑布拽了下來。事實上這塊黑布早就耷拉下去了，露出了他的臉。

  麥克看到腓特烈是個長相一般的年輕人，如果說有一點兒特殊的話，就是腓特烈的眼睛太深邃了，不是經驗豐富的那種深邃，而是好像承受過生活的重壓、親友的背叛、地痞的欺辱……那是一種小孩子經曆過太多事，深邃而且冷漠到隱藏瘋狂的眼睛。

  “頭……兒………………”腓特烈終於艱難的對著麥克吐出簡短的單詞。

  ……

  接下來的幾天裏，小日子非常自在了。

  老貝爾還在外麵搜索凶手，但是腓特烈不繼續作案的話，可憐的老貝爾連一點兒線索也找不到了。麥克看著老貝爾花了很多錢，找了很多人，甚至挨家挨戶的進行搜索，笑容就沒能從臉上落下過。

  畢竟老貝爾進行的是一場大海撈針。關鍵的是——可憐的老貝爾撈的還是另一片海。

  “沒有人敢調查我的房子的，所以親愛的腓特烈，今天的教學怎麽樣了？”麥克很滿意的看到西奧多等人大清早就乖巧的坐在腓特烈麵前。

  “我還在講課，所以待會再說。”腓特烈非常認真的說。

  麥克不介意腓特烈的無禮，坐在旁邊享受剛到的小藍莓鮮酒，同時盤算最近的收獲。首先是先前得來的價值六十塊金英鎊的寶馬和物品，幾乎全部還給了腓特烈，但是腓特烈用一塊漂亮的紅寶石作為回禮，正盤旋在麥克的指間。

  那光暈太迷人了，讓麥克愛不釋手。

  當然了，讓麥克喜愛這塊名叫快樂之眼’的紅寶石的原因，除了它的外表夠漂亮以外，還因為它可以賣出八十塊金英鎊的漂亮價格。看在錢的份上，腓特烈和學員們’對噴髒話也沒什麽了。

  “你們這些混蛋，如果你們想躋身上流社會的話，必須學會優雅的流氓，說白了就是你們可以不要臉，但不可以被別人看到你們的不要臉。”

  腓特烈的教學一針見血，“所以我製訂了連續性質的課程，從音樂、繪畫，一直到歌舞劇的鑒賞，然後是我編纂出來的《臉皮學》。你們必須學會裝，裝到絕對優雅的那種裝。”

  “裝你mum。”伍爾夫他們聽得腦袋暈。

  麥克卻笑了，“我同意。”他說。

  “還有你，親愛的麥……頭兒。”腓特烈被麥克的話語吸引了注意力，“我知道你……您想搶奪老貝爾的所有街區，但是您的行動和行為太粗暴了。您可能感覺效果不錯，但是在弗萊克男爵的眼裏隻是玩泥巴的鬧劇。如果您想做騎士，甚至做男爵的話，從現在開始必須保持優雅了，沒有優雅的名聲在您的前程中絕對是最大的阻礙。”

  “這點我就不同意了，因為想要別人的東西的話，那就最直接的拿過來。辯護律師總是會請得到的。”

  麥克笑著說，輕飄飄的一句話在智慧極高的腓特烈腦海裏掀起了狂風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