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珠已經不是那個好捏的軟柿子，用力甩開餘桂芳的手，並轉身。

  “我有沒有造謠問你兒子，他心裏很清楚，及時止損，別害人害己。”

  程玉珠不僅是餘桂芳說，也是說給趙寶柱聽。

  當然，她可沒那麽好心。

  餘桂芳突然的出現是意料之外，這女人是什麽德性她清楚，絕對不能讓對方到處造謠她。

  畢竟是她闖入人家的家裏來，加上程麗珍未能升學的事，不能再多事。

  她才會先發製人，讓餘桂芳閉上嘴。

  餘桂芳目光越過程玉珠看向兒子。

  趙寶柱眼神閃爍，甚至避開他娘的目光。

  不用言語，都明白程玉珠說的是真的。

  剛剛被程玉珠的話嚇一跳的趙亞蘭終於緩過神來，她趕緊拉人離開。

  “玉珠，別吵，我們走。”

  程玉珠順勢離開，她不是怕而是不想讓趙亞蘭和她娘難做。

  若她真的再鬧下去，引起了鄰居們的圍觀，不管誰輸誰贏，以餘桂芳的性格，準會找趙亞蘭母女這對軟柿子捏捏，發泄。

  路上，程玉珠把程麗珍可能懷上趙寶柱孩子的事告訴趙亞蘭。

  她相信趙亞蘭不是長舌婦，不會亂說，亞蘭娘也是一樣，告訴她們，就是給她們一個防備餘桂芳找上門鬧事。

  趙寶柱自然被他娘逼問。

  “娘，我……是程翠英勾引我，我，我沒控製住，就……”

  趙寶柱說話結結巴巴，難以啟齒的樣子，讓餘桂芳更急。

  她壓低聲音說：“行啦，別說了，這事你不用管，我來處理，還有你多接近程玉珠，穩住她，不要讓她亂說，最好能控製住她，就像程翠英那樣，乖乖的聽你的話。”

  程玉珠要是聽到這些話，一定會哈哈大笑，說不定會好好整整這個勢力眼的餘桂芳。

  當然她是沒聽到，而且根本不想跟趙寶柱扯上關係，再上這次一定會讓趙寶柱頭疼一陣子，安分不少。

  若是他安分且成績下滑，程玉珠有可能一時半分兒不會找他麻煩，一切都在等一年後的高考，絕對會給這家夥來個致命一擊，讓他風光不起。

  程玉珠回家，已經能下床的程進財拄著拐杖來到大廳，叫住她。

  “玉珠，這段時間我和麗珍的事讓你阿姨操碎了心，我們家能走到今天，都虧了你，爹很高興你長大，你娘在天之靈也會欣慰。”

  程玉珠突然問：“我娘是怎麽死的？別跟我說是難產，我是不會相信。”

  程進財沒讀多少書，脾氣暴卻疼媳婦，至少在程玉珠的眼中是這樣。

  明明很愛賭，可每個月的工錢都把大部分交給王春花，而她也從趙亞蘭娘那裏知道這男人對她娘也很好。

  正是衝著這點，衝著程進財後來的有悔改又跟她有血緣親，程玉珠原諒他，但不代表能原諒所有人。

  程進財幾度想開口，卻又一字不說。

  “爹，到底是怎麽回事？”程玉珠急問。

  她從未見她爹這樣子，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他都會說，哪怕是謊言，但現在卻給她有種難言之隱的感覺。

  她伸手抓住父親的手，這是她自從王春花進程家大門的那一刻第一次主動握著她爹的手。

  他的手掌粗糙，滿是繭。

  程玉珠的腦海中閃過前世父親拿走她賺的準備想辦法去讀職專時的話，“你這錢遠不夠交學費，拿去有什麽用，給我，我贏了錢，一定讓你上學。”

  他贏了錢一定讓她上學。

  前世，程玉珠不相信這句話。

  重生的那段時間，她還是不相信這句話。

  但此時，她信了。

  就憑初三時為刺激她考上市一中而戒賭，就憑她考上市一中為給她祝賀被撞傷了腿，就憑這手上滿是繭。

  “爹，你說吧，不管是什麽結果，我都能接受。”

  程玉珠說出這話時，連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說出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是不可能收回。

  程進財歎了口氣說：“玉珠，爹真不知道該如何跟你說，你娘是怎麽死，爹真的不知道，當時在磚窯值夜班，不過……”

  “不過什麽？”

  程玉珠覺得這才是關鍵。

  她緊張得抓她爹的手多了幾分力，手指甲都紮到她爹的手掌心。

  一絲麻疼感讓程進財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在你娘出事的前幾天，我們家來了一個跟你娘差不多大的女人，呆了半天，說等你十七歲會來帶你走。”

  十七歲。

  程玉珠突然像被什麽東西一擊，腦子嗡嗡的響。

  這是巧合，還是……？

  她急問：“爹，她有說哪天嗎？”

  “有，八月八日，這是個吉數，我們都記得清楚。”程進財笑著說，仿佛看到女兒將來的幸福。

  1988年8月8日，確實是個吉數。

  程玉珠的臉上似乎在笑，眼底卻是染上一抹陰鶩。

  這對她根本不是吉數，是人間地獄。

  若是她沒猜錯，前世準是這個女人把她賣到窮山溝裏，也可能是這個女人害死了她娘。

  “玉珠，怎麽啦？哪裏不舒服？”程進財關心的問。

  程玉珠說早上早起，累了，便回房。

  鎖上門，進了空間，程玉珠放聲大哭。

  直到哭累了，她都不知道為什麽哭，躺在寒床上睡著了。

  程玉珠醒來，從空間出來已是天黑。

  怕她爹他們會擔心她，急匆匆走出屋，正在大廳裏坐著打盹的程進財像是被驚醒，猛地站起身。

  “玉珠，你醒啦，餓了吧，我去把菜熱熱。”

  程進財說完，伸手去拿用竹子做的拐杖正要朝廚房而去，卻被程玉珠攔下。

  “爹，我自己來，你困了回房睡，來，我扶你。”

  “好，你自己來，我不用扶，你餓了，趕緊去吃飯，翠英不舒服，你阿姨在老厝那邊陪她，不知什麽時候回來。”

  程玉珠進廚房，看著灶台邊放蓋著的菜，打開一看。

  半碗一個雞腿兩塊肉加一點青菜，這樣的菜不是每家每戶都能吃上的。

  大多數人家是三五天不見一塊肉，而她回來從中午到晚上都是那麽的豐富。

  如果沒跟她爹談過，程玉珠一定會認為是王春花想討好她，想多從她身上拿走一些錢，可現在她卻不是這麽認為，眼眶濕潤，心暖暖的。

  被愛的感覺真好。

  程家老厝，程翠英的房間裏。

  “娘，娘怎麽辦？寶柱說暫時不要這孩子，等他上了大學，可以半工半學，有能力了我們再生，可是我不想失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