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前......

  此時的於歡林以及天牢外的眾人並不知曉天牢外麵太史監眾人正在合理破陣，更不知道天空之上一場無聲的比試已然開始，所有人的注意力皆在已經狂暴狀態下的方天笑以及東躲西藏的於歡林身上。

  比起剛才，於歡林身上的傷痕多了很多，胸前、後背、胳膊、大腿，若不是他身上穿著黑色衣衫，恐怕現在已經變成了血人。

  但渾身是血的他更是刺激了癲狂之中的方天笑，先前在天牢之中還有可能用言語喚醒他，可現在已經沒有這種可能性，如今的方天笑徹底被嗜血的求所吞噬，理智這種東西早已經不服存在。

  “吼！”

  “呼哈”

  方天笑得嘶吼聲，於歡林得喘氣聲交織在一起，元力化成得金屬鏈與肉拳碰撞的聲音回響在場中，如同入世雷霆，震懾人心。

  劉玲早已經回過神來了，她麵色複雜的望著場上被本能驅使的方天笑，恐怖的外表並沒有完全遮蓋他原本的樣子，嗜血的本能缺掩蓋了他對她的愛。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或許已經無關他們二人的狗血愛情故事，而最關鍵的是於歡林以及場上所有人的性命，對於方天笑而言，滿足本能的需求為上，而對同在場上的於歡林而言，求生的本能占據了上風。

  從本質上而言，他們遵循最基本的需求而彼此攻殺；簡單點來說，他們都在為了生存權戰鬥。

  但不管從那個方麵來看，於歡林已經陷入了下風，他喘著粗氣身子搖搖晃晃，手中的鐵鏈不知道碎了幾次，元力早已經幹涸，但正處於他對麵天牢門內的人，卻是看得清楚，看得清於歡林眼中的堅定。

  這並不是對於生存渴望轉化而成的堅定，更不是戰鬥欲望所驅使的意誌，而是單純的、純粹的堅持。換一句話說便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即便撞了南牆也要撞塌它。這是一種性格特點，亦或者說是性格缺陷，就像我們常說的強驢脾氣。

  而在這一，我們可以用更簡單一點的詞來概括：頭鐵。

  “哈哈哈哈！”

  忽然於歡林直起了腰一隻手覆麵笑了起來，場上所有人皆是一愣，一旁的袁算天愣了、劉玲蒙了、黑袍之下的人懵了、方天笑傻了......

  誰也想不到這種近乎絕境的情況下，於歡林居然還笑得出來，笑得癲狂、笑得瘋魔一般。

  “今日這一劫算是逃不過了，縱然如此也怨不得別人，畢竟是我一心求死，隻不過連累了些旁人，這倒是在我意料之外的。”於歡林止住了笑忽然說道，“原本以為古之仁義者，麵臨身死道消之時皆無欲無求是一句屁話，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麵對生死反而放鬆了......”

  於歡林像是失心瘋一樣說出一段前言不搭後語，甚至可以說根本沒有邏輯的話語來，場上還有意識的人聞言皆是一驚，袁算天甚至在想這人莫不是屍毒入體亂了心智。

  但躲在陰影之中的人卻很明白，這可以說是麵對死亡之人內心的超脫，也可以說他是在以自己的方式直麵死亡。就好比說死刑犯在上刑場之前還能喝一碗壯行酒一樣，於歡林這是第一次直麵死亡，雖然還沒到勝負分曉之時，他卻抱了必死之心。

  如果說為什麽她會知道？

  哈，已經死過一次的人，總比旁人看的清、看的透徹些。

  於歡林忽然動了，他踏前一步彎下腰如同猛虎撲食一般，腳下發力朝著麵前的方天笑衝了過去。這一次他手上完全沒有束魂鏈，也沒有別的兵器，完全是以肉身硬撼。

  一直以來皆是方天笑主動出擊，到了真正的生死關頭，反而刺激了於歡林的潛力，隻見他動若勁風，行若驚雷，身化殘影，爆發了前所未有的速度，一隻手化掌為拳，朝著方天笑的頭上狠狠砸了下去。

  “吼！”

  方天笑一時躲閃不及，硬生生吃下了這一重拳，打的是頭暈腦漲恍恍惚惚，嘶吼一聲朝著於歡林攻來的方向揮出一掌。

  可惜，於歡林燃燒生命潛力爆發出來的速度，並非方天笑這種級別的僵屍所能捕捉到的，一掌排空頓時心生怒意，可此時於歡林已經閃到了他的身後，目光鎖定之處，乃是承受人體活動的關鍵所在。

  隻見於歡林身上發出淡淡的白色煙霧，目光堅定豁盡全力一拳而出，直直打中了方天笑後背的脊椎骨！

  拳中，人退！

  這一拳可以說包含了於歡林全身精氣神，可以說是拚盡全力的一擊，他的目的很簡單，隻是為了擊碎方天笑的脊椎，讓他失去活動能力。

  他可沒有想著一擊必殺，徹底搞定方天笑，自問他自己可沒這能力。

  “喀嚓！”

  “吼！”

  清脆的骨折聲響起，伴隨著的，是方天笑的一聲痛苦的嘶吼，於歡林麵上一喜，喘著粗氣原地顫抖不已：“成了，終於算是有了法子限製他活動，不至於......”

  可是於歡林還沒說完，眾目睽睽之下方天笑一仰頭吸進一股黑氣，頓時身子被黑色的霧氣所包裹，不過片刻，霧氣散去方天笑轉過了身子死死盯著於歡林，接著便踏出兩步居高臨下望著於歡林，高高舉起黑色的手臂，想要一掌拍碎他的天靈蓋。

  “危險！”

  “快躲開啊！”

  袁算天與劉玲顧不上遲疑，急忙開口吼道，袁算天更是從地上爬了起來，朝著一人一屍的方向衝了過去，可這段距離無論怎麽看都來不及了。

  近在咫尺，卻觸碰不及，說的可能就是這種情況......

  “還是，要死了啊！”

  此時的於歡林卻忽然閉上了眼睛，臉上帶著超脫的笑容，他已經沒有力氣躲閃了，況且方天笑在這裏如同不死之身一般，不管他在怎麽努力，必死之局已成！

  “啊！”

  袁算天望著這一幕目眥盡裂，一口鮮血忍不住吐了出來，染紅了他的衣襟。他與於歡林雖然算不上熟識至交好友，但總歸一起經曆過生死，況且於歡林是為了救他們而死，江湖騙子也重情誼啊！

  “你快看！”

  一旁的劉玲忽然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神色，她開口說道：“你快看，那人還沒死！”

  “什麽！”

  袁算天剛剛低下的頭猛然抬了起來，隻見此時應該被打碎了頭的於歡林，被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抱住腰身朝著一邊躲閃開來，猛然的一動讓那人黑袍褶皺翻騰，大了許多的黑袍遮不住那人的身形。

  “這女子，從何而來？”

  “吼？”

  “你，你是誰？”

  袁算天、方天笑甚至被抱住腰倒在一邊的於歡林皆是一愣，齊刷刷的問出了心中疑問。隻見那黑袍再也遮蓋不住那青絲三千，透過遮天黑雲的點點光芒照在她臉上，映現出肌如白雪，膚如凝脂的俏麗臉龐。

  “你他喵的，廢什麽話，趕緊溜，在這等死啊！”

  那女子開口空靈，但這一瞬間於歡林忽

  然覺得多好的一姑娘，怎麽就會說話呢？

  想歸想，還是一股腦爬了起來跟在那女子身後朝著遠處躲去。可是二人還沒逃遠，方天笑很快反應過來，踏前一步嘶吼一聲，朝著二人的背後衝了過去。

  這一男一女速度難以逃得很快，所以方天笑很快追了上來，加下生勁高高躍起，一雙手臂朝著二人頭上拍了下去！

  說時遲，其實很快！

  劉玲不知道從哪生出了一股氣力，她一股腦爬了起來，三步化作兩步，兩步化作一跳，硬是在方天笑即將擊殺二人之時，伸開雙臂站在了他麵前，麵上含淚抬頭望著他大聲道：

  “夠了！阿笑你若是想殺人，便殺了我吧！”

  “吼！”

  方天笑身子一動，雙掌改了方向朝著另外一邊拍了下去，落在地上向後退了幾步與劉玲保持距離，而他麵上痛苦遲疑表情若隱若現。

  “呼呼”

  “累死本姑娘了，我說你好歹也是修道的，怎麽那麽廢，連個僵屍都搞不定？”

  就在劉玲攔阻方天笑的間隔，於歡林與那黑衣姑娘一溜煙跑到了袁算天邊上扶著牆劇烈喘息，於歡林這時候已經沒功夫回應那女子的吐槽，他之前燃燒潛力雖然很爽，但現在全身快要散架了一樣，劇痛無比。

  “阿笑，阿笑！”

  “啊！！！”

  就在他們三人休息之時，劉玲不斷呼喊著方天笑的名字，而後者終於有了些許回應。於歡林靠著牆轉頭一看，隻見方天笑痛苦的捂著腦袋，一股股黑氣從他身上逸散出來，他的身形漸漸縮小變回了原本的樣子。

  “我靠，早知道讓這姐們上去說兩句就行了，那還用拚命！”

  袁算天卻是皺起了眉頭，他抬頭看了看天，由看了看方天笑與劉玲，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阿，阿玲.......”

  方天笑低沉的聲音傳來出來，場上眾人皆是放鬆了很多，起碼比起剛才來看，這會這小子恢複了理智，又有老相好劉玲在那，一時半會應該不會想著拍個人腦袋。

  可就在眾人放鬆警惕，劉玲低聲與方天笑說著什麽的時候，一聲輕笑響了起來：

  “終於算是結束了，所有人都在場那我就要動手了！”

  說話間一個紫色白麵的人影突然出現在天牢之上，於歡林等人皆是一驚，急忙站了起來，他更是向前踏出一步站在了之前救他那女子麵前，抬頭沉聲問道：“閣下何人！”

  “我？我可不知道我現在還算不算是人，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你和你後麵那個小姑娘可不是一般人......”

  那人慢慢飄了下來，眾人這才看到他麵上帶著奇怪的麵具，一張沒有五官的麵具。

  “哎呀，說了些廢話，不好意思了，我時間緊迫，你師傅還在後麵追我，就不閑聊了！”

  於歡林剛想問什麽，隻見那紫袍人雙手結印，接著便見金光一閃擊中了他！

  “噗！”

  他瞬間被擊飛出去，撞倒了身後的牆壁口吐鮮血，眼前一黑漸漸失去了意識......

  可是在合上眼之前，他卻看到了那人一隻手掌按在那黑袍女子的頭上、看到了師傅怒發衝冠、看到了雲大人和一眾同僚衝破了黑暗，衝了進來。

  好累......

  好像睡一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