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墨再次來到大鐵架邊，尋找星靈。

  他發現，此時大鐵架已經被星靈消滅過半，沒被那人發現實在有點僥幸，稍微有心的人都會發現好好的鐵架子少了大半，光天化日之下，這種事情還是有點詭異，因為一看就知道不像是收廢鐵幹的，倒好像是憑空消失掉一樣。

  石墨在鐵架子附近沒發現星靈，這家夥不知道躲哪裏去了？

  “星靈！”他的意識呼喚。

  令他措手不及的是，星靈好像是憑空冒出來一樣，還是掛在鐵架子上，它又開始老神在在地繼續開始消解吞噬那些剩下的金屬。

  石墨心中不禁大奇，這家夥剛才躲哪裏？怎麽會憑空冒出來的？

  “難道這家夥會隱身？”

  他意識立刻問道：“星靈，你剛才躲哪裏去？你怎麽冒出來的？”

  星靈也不回應，卻做了個現場演示，石墨馬上看到眼前的星靈詭異地再次消失，然後，很快再次出現在原地。

  “真的是隱身！？”石墨心中一震。

  不對，好像哪裏不對……

  石墨心中轉來轉去，突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麽覺得不對。

  雖然剛才星靈的動作不慢，但石墨好像感覺剛才星靈呆的那個地方好像有點不一樣，是了，它把自己偽裝成了鐵架子的一部分，這不是隱身，而是偽裝，它將自己偽裝成了鐵架子的一部分，難怪自己看起來一時眼花會誤以為它隱身了。

  星靈可以隨意偽裝，而且是天衣無縫的偽裝，石墨心中暗自驚歎，和星靈接觸的越久，他就越發覺得星靈的神奇。

  還有，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但一時他又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麽。

  很多時候人就是這樣，總會有燈下黑的情況，石墨現在就是燈下黑。

  他轉身一眼瞄到黑漆漆的礦洞口，緊接著，身子猛地一震，他猛然間意識到自己忘了什麽，自己剛才是怎麽跑出來的？

  剛才他在洞裏的時候，從接到星靈呼喚的開始，事情就一直很詭異。

  首要的第一件事，他人在礦洞深處，為什麽會自然而然地看到礦洞外麵的拖拉機和人？當時他因為一時情急，並未深想，但是現在有時間細細回想起來，他才發現這件事真的很詭異。

  還有第二件事，自己一時情急往外跑的時候，自己是沒開手電的，在礦洞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自己竟然毫無阻礙地一路跑出來，還自然而然，這件事也是非同尋常。

  現在一下子兩件很詭異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怎麽解釋？

  不！自己還是忽略了另外一件事。

  星靈並不通曉人類的語言，為什麽它能理解自己對它的警告？按道理，自己說的話它應該不會明白

  才對，還有他總覺得自己想什麽，星靈好像總能自己明白，似乎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感覺。

  意識交流？精神交流？石墨百思不得其解……

  這一切都是為什麽？

  可是現在的星靈除了會說“你，墨”這兩個字之外，無法向他作任何詳細的解釋。

  一切謎團看來隻能靠自己慢慢摸索，慢慢領悟了。

  ……

  他重新慢慢走進黑暗的礦洞，這次，他還是沒開手機的電筒。

  隨著他的腳步漸漸深入礦洞，光線也漸漸隱去，視線開始不清晰起來，石墨忍住想要打開照明的想法，繼續朝礦洞深處走去……

  石墨再次進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他的腳步已經漸漸放緩，在黑暗中小心翼翼的憑著感覺朝前方挪去。

  忽然，奇跡出現了。

  就在石墨下意識地打算“憑感覺”朝前走的時候。

  他的感覺瞬間就豁然開朗了，準確的描述這應該叫“感知力”，這就像是一層窗戶紙被捅破了一樣，其實石墨要做的僅僅隻是他想要“憑感覺”，如此而已。

  他其實是被人類固有的思維牢牢局限在房間裏，現在，他無意中推開那扇窗戶，看到了外麵的世界。

  此時此刻，他的感知再也不像從前那樣，要依靠記憶和思維抽象去完成，而是簡單直接，感知力穿透一切障礙，將整個世界展現在他的視野裏一樣，甚至這種觀察世界的方式遠遠超過眼睛，因為這是一種全方位，無死角的感知周遭的世界。

  他這一霎那領悟獲得的改變和體驗猶如夢幻一般！

  石墨好像瞬間被定格了一樣，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呆若木雞。

  他開始心如擂鼓，頭皮發麻……

  他的感知力在他的意願下，如潮水一般向周遭的世界湧去。

  整個世界如夢似幻，不僅是地麵，甚至是地下世界，他也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岩壁後麵的岩石結構，條理紋路……，他的感知向更遠的地方延伸，穿過礦洞上方的岩壁，看到泥土中各種植物的根係縱橫交錯盤結，感知再次穿破地麵，看到漫山遍野的青山和綠竹，還有頭頂的天空。

  石墨呆呆地站在原地，用他剛剛獲得的感知力，貪婪地感知觀察這個似乎是全新的世界。

  一陣眩暈感向他襲來，他忽然覺得精神有些萎靡。

  看來，這種感知力是靠精神力來支持的，石墨連忙將感知力迅速收縮，隻限製於方圓十米之內，這才感覺昏沉沉的頭腦好過了一些，於是，他轉身快步回到洞外，將感知力全部收回。

  經由感知力這一重大發現，剛才困擾石墨的詭異問題似乎暫時得以解決，他在想，大約是身體裏那些神

  奇細胞或者細菌的緣故，除了自我修複能力，解毒能力，現在又多了一個神奇的感知力。

  他又想，他和星靈之間的意識交流會不會和感知有關？

  他心想，星靈和自己之間這種精神層麵的意識交流，有點類似於“推門而入”的交流方式，如果把人類的語言交流比喻成“叩門問答”式，也就是說人與人之間通過一問一答進行交流，無論說什麽內容，本身都是隔著一扇門的，所以人類之間的交流有謊言，有誤解，有歪曲，因為每個人都無法通過那扇門看到屋裏的真相。

  但“推門而入”式的精神意識交流卻不一樣，那是直接推門而入，你想知道什麽，你可以直接推門而入，屋內的情景也就一目了然。這就能很好地解釋，為什麽星靈不懂的人類的語言，卻知道自己告訴他要躲起來的意思，因為星靈是推門而入自己的意識之門，看到了自己發出的警告。

  或許在星靈這樣的生靈世界裏，語言本身就不存在。

  石墨突然明白，星靈為什麽沒有語言，為什麽隻有意識交流，整個銀色海洋就是一個完整的生命體。這就好比一個人，他和他自己的身體進行交流是不需要語言的，他想要伸手，他不需要對手說“伸手”這兩個字，他隻需要意識就可以了。

  現在，他成了星靈身體的一部分，或者說星靈成了石墨身體的一部分，他們之間的任何交流隻需要意識，而不需要語言。

  但是，如果有一天，一個人的左手也擁有了靈魂，並且開始說話，這件事就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石墨再次覺得整個世界都玄幻，荒謬起來。

  是了！

  石墨又想，意識和語言這兩種交流方式其實各有利弊，意識的交流其實更體現在強大的功能性上，直接，明了，簡單，一念既達。

  而語言的交流則體現在藝術性上，同樣一本小說，同樣的文字，每個人讀出來的東西都是不一樣的，同樣一句話，不同的人聽起來就會有不同的理解。但語言往往也充滿了不確定性，欺騙性。

  想到這些，石墨心裏嘀咕，星靈還需要學習人類的語言嗎？

  可是，意識交流方便是方便，好像也太無趣了一些……

  很快，石墨拿定主意，必須教會星靈說話，語言交流雖然充滿欺騙性，但它也有其藝術性，激發人的創造力，想象力，是人類文明最璀璨的結晶之一，這個確實不能丟。

  他絕對不希望星靈---這個也許一輩子都要和他朝夕相處的靈魂，是個沉默不語的啞巴靈魂。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