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食人鬼魚
作者:平庸的我們      更新:2020-05-28 22:29      字數:2143
  慕秋雨神色痛楚,身體輕若無骨軟軟的搭在君如故的肩膀,口中卻還在糯糯的喚著:“師尊”

  “行了,別喊了。”君如故本身就已經夠昏沉的了,身體千瘡百孔被泡在寒水內乍的骨頭都如火灼般痛楚,她想縮手縮腳隨著君生漂流而去,可她背後還有著她不得拋棄的徒弟。君如故勉強抬手一撥,撥開身旁碎裂的龍骨,寒冷的海水被撥的嘩嘩作響,海麵上泛起微弱的漣漪。

  君如故疲倦至極,苦笑搖頭,“都道這海水名為無妄,難不成你我都是無妄之人,所以在這海內不受腐蝕之苦嗎?”

  慕秋雨頭疼的很,不僅是因為君如故施予的咒,更有遠處星耀瘋了一樣的壓力,那龍鱗在心髒處搏動極快,像是要頂穿他的血肉,破胸而出。“師尊”

  慕秋雨雙臂緊箍咒君如故,喉間一陣陣的翻湧,血腥味快要將他淹沒。

  “很難受是吧?”君如故回頭歎了一聲,手心撫了撫慕秋雨的額頭,滾熱。

  手指順著臉龐滑下,最終落在慕秋雨的後頸。“你這孩子,多災多難的,也不知道日後究竟能如何,我又能為你擋下多少劫難。”說完君如故手指一壓,點了穴位讓慕秋雨暫且暈厥。

  死水無瀾,君生漂流,君如故有一種恐要溺死在這無妄海的恐懼感。她本身是不怕死的,可如今身後還有一人,她自己不畏死,卻想帶著身後那人走出去。

  “秋雨……”君如故箍著慕秋雨手臂的手指已經被冰的發紫,帶著瘡孔的身體被水泡的發白腫痛,血液不斷從身體流入死海,在無妄海上畫出一道悱惻鮮紅的軌跡。

  另一邊,星耀赤著紅瞳笑的張狂又輕蔑,不屑中帶著萬千狠辣。“入魔……哈哈……”

  星耀劃破指尖,伸手入水,在水中狠狠一撥。“什麽入魔,什麽君如故,什麽啟明仙尊,什麽魔尊,都是狗屁!”他狂妄的翻攪那不末指的水流,血液在水中畫出一個又一個的紅圈,“自以為逃過一劫了是嗎?試試別的吧!”

  星塵本想阻攔,卻又深深望他一眼,最終無奈推門而去。

  而此刻在君如故所處的無妄海上,死水猛然受到詭異召喚,泛起汩汩漣漪。漣漪一層層向外蕩去,震顫撼動無妄死海,不過寥寥數語秒,一隻隻奇形怪狀的鬼獸在便海內冒出一隻隻黝黑色的脊背。

  這鬼獸在海麵飛躍遊動,好不放肆。其腮鰭焦黑,尾部如刃,牙齒鋒利,正是鬼界獨有的食人鬼魚。食人鬼魚均是結伴同行,此刻鬼魚們成群結隊,浩浩蕩蕩的嘶吼極速遊向那已然是強弩之末的君如故。

  君如故此刻視力模糊不清耳朵內隻聽得陣陣轟鳴,的確是無法分辨出危險。可四麵八方翻滾流動過激的水勢讓君如故瞬間明白此處有危機。

  她已經沒力氣了,逃不出去,飛不上去,隻能拚死一搏。

  魚群遊動極快,順著血腥味不過幾個擺尾便到了君如故身外五米左右。魚群也不焦急進攻,先將在中間如砧板魚肉的君如故團團圍起,本就一片深黑色的海域變得更加凶險,身處險境的君如故右手拖著慕秋雨,左手死握住君生。

  君如故如今隻能將全部希望寄托在林如賦身上,此處隻有林如賦才會在意她的死活,君如故堅信,隻要她頂住的時間夠久,林如賦便會回來救她。隻要她撐得住,她和慕秋雨都不會死在這裏。

  星耀笑得近乎悚然,雙臂撐在水鏡兩邊,腰背塌陷,整張臉都要浸入水鏡。“我本來不想你死,可你偏要和我作對,你老老實實的呆著不好嗎?”

  君如故在海中一浮一沉,手中金劍在黑海中蕩起一圈一圈的金色微光,鬼魚群前仆後繼,一波死了再上一波,沒有給君如故一絲喘息的時間。君如故此刻已然分不清臉上的汗水還是海水,身上一陣熱燙一陣冰寒,魚群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鬼魚絲毫不畏死。她打死了一波,下一波立即湧上,同那島嶼上莫名其妙出現的骨骸一樣,滔滔不絕,連綿不盡。

  難不成那島嶼上的鬼怪,同這無妄海上的鬼魚,乃是同一人的手法嗎?

  不容君如故細想太多,海水起伏,萬千鬼魚赴死而來,君如故的汗水流入眼眶,鹹澀的汗水淹入眼內,紅彤彤的赤了一片。她沒有一分多餘的力氣去擦拭,再難受也隻能不斷揮劍,用最基礎的,用她現在唯一能施展的招式,一劍一劍的蕩開擊碎那險惡的鬼魚。

  君如故本人既不會遊泳又怕水,她此刻一浮一沉,劍招一出身子便一沉水即淹沒口鼻,雙腿一蹬身子一浮最多也隻能喘半口氣。君如故就在和臉呼吸都不順暢的險境中步步退卻,她像是一頭早已經精疲力盡卻還是不願死亡四處頂撞渴望生還的困獸,金劍每碰觸到鬼魚海水便發出一聲刺耳難聽的呲響,沒一聽到響君如故便能從十分的昏沉狀態稍微打氣精神清醒一分。

  無妄死海,骨龍,鬼魚,擋危劫,每一個都要消磨她的生命。險境總是能輕而易舉的撕爛她的傲骨,她本身不是個沉默寡言的人,而此時她說不出話,無法呼吸,屏著氣半闔著眼獨自承受著死亡瀕臨的孤獨。

  她也不想孑然苦忍,她也想像別人那樣拉著三五個同心好友並肩作戰。但是她不敢,她害怕拖累別人,也害怕被拖累,在這種明知道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她才開始企盼,祈禱有誰會,有誰能伸出手,拉她一把,幫她一把,讓她脫離險境,逃出困境。

  沒人。

  原來是真的沒有。

  許是自己,真的高估了自己。

  也或許是,旁人高估了自己,以為自己不會有事,以為自己能夠無缺離開。

  她自己,真的是無敵的嗎?

  君如故此時再無力氣抬起君生,汗水被寒冷的海水暈開,隻剩下心酸的熱淚滾滾淌下,她想到了自己多年而來的苦苦支撐,想起了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原來這不叫堅強,這就是孤苦伶仃,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