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黃悅翎的敘述，我在她身邊走了幾個來回。

  從黃悅翎的話中我聽出來，祖姑婆收養黃悅翎一早就是計劃好的，雖然祖姑婆明確告訴了黃悅翎，表麵看上去黃悅翎是自願的，可實際上祖姑婆就是在逼黃悅翎，她利用黃悅翎對自己的感恩，讓黃悅翎無法說不，再說黃悅翎在世上再無其他親人，她除了說願意也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

  我沒想到一直敬重的祖姑婆原來是個噬人惡魔，霎時間我覺得有些惡心，看著黃悅翎還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我忍不住怒道：“悅翎兒，你可能還不知道，祖姑婆的犧牲品不止你一個，在你之前，至少還有一個人。我以前還以為祖姑婆這麽好的身體是因為她保養有方，卻沒想到原來是靠吸食別人的生命換來的。”

  黃悅翎和邱妍同時看向我，兩人都是一臉迷茫。

  我搖了搖頭，站定說道：“本來我還想不明白的，現在一切都聯係得上了。幾個月前，我回家過年，跟我師父老林頭發現了一件事，原來祖姑婆曾悄悄地回去過，師父說，他看見那個時候的祖姑婆很衰老很孱弱，而且身邊還有一個跟黃悅翎差不多年紀的女人，那時我就想，為什麽我看見的祖姑婆的樣子跟師父說的完全不一樣，現在看來，那個女人應該已經成了祖姑婆的犧牲品，而且，在這個女人之前，鬼知道還有幾個！”

  兩人聽完都驚訝得不行，邱妍更是站起身憤憤說道：“子木，這是謀殺啊！”

  我看著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黃悅翎說道：“你情我願，祖姑婆還找的都是無親無故的孤兒，就算是謀殺，誰能知道？”

  說完，我一把拉起黃悅翎，說道：“悅翎兒，我們走！”

  可是黃悅翎卻沒有移動腳步，“可是~~~可是奶奶~~~奶奶她~~~~”

  我沒想到黃悅翎在這個時候還想著祖姑婆，而她的言語也告訴我即使她再不放心祖姑婆她也不想白白送命。

  我看了一眼邱妍，有些不好意思，可我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邱妍，麻煩你，帶邱妍走，祖姑婆那兒我去說！”

  邱妍倒沒推辭，而是緊張地說道：“祖姑婆那兒~~~你~~你怎麽說啊？祖姑婆她~~~我怕你有危險。”

  黃悅翎什麽都沒說，兩眼直直的望著地下，眼淚卻還不停的流，估計她到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麽辦，她依戀祖姑婆慣了，這一走可就是決裂，她肯定接受不了。

  我把黃悅翎的手放在邱妍手裏，安慰道：“祖姑婆雖然心狠了點，但好在她沒有強來，她之所以拖到現在才行動，可見也是不忍心輕易犧牲悅翎兒，我覺得她不會害我。而且她現在身體的確不好，悅翎兒走了，總得有人看著她吧。邱妍，你放心，我有數！”

  說完我推著邱妍往大路上走，攔了輛出租就把倆人塞了進去。

  出租走後，我原地愣了片刻，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跟祖姑婆說，就算祖姑婆是個噬人惡魔，我今天做的，也是斷祖姑婆後路的事兒，黃悅翎一走，祖姑婆就隻有等死了，也就是說，是我在親手葬送祖姑婆。

  可話總得說啊，我想了片刻，便硬著頭皮去了祖姑婆家。

  進門一看，屋裏冷冷清清的，也不知道是幾天沒生火了，還是我心裏覺得這屋裏變味了，我突然覺得這屋裏沒了人氣，就像一個陵墓。

  我試著叫了聲祖姑婆，沒人答應，我又走進廚房叫了聲，裏麵便傳來了祖姑婆虛弱的聲音。

  聽見祖姑婆這麽虛弱，我心裏頓時一軟，一個九十多歲的老人，還是我的祖姑婆，我突然間不知道我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子木，翎兒呢？”祖姑婆問了一句。

  我馬上鑽進祖姑婆的房間，就見祖姑婆躺在床上，屋子裏陰陰暗暗的，有一股濃鬱的老人氣味。

  “祖姑婆，要不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子木，悅翎兒呢？”祖姑婆又問了一句。

  我沉默了片刻，隨後答道：“祖姑婆，我把悅翎兒接走了，她不在。”

  祖姑婆意識到情況不對，從床上坐了起來，“你說什麽？”

  祖姑婆的語氣明顯硬了不少，我見狀便把話挑明了，“祖姑婆，以氣續命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把悅翎兒接走，以後我來照顧您。”

  我原本以為祖姑婆會大罵我一頓，誰知道祖姑婆卻笑了笑，說道：“這件事我本來就不想瞞你，而且我還想讓你來幫我完成這件事，沒想到你都知道了，能不能告訴祖姑婆你是怎麽知道的啊？”

  “請我？”我有些意外。

  “嗬嗬，沒錯，以氣續命需要借助三套符文，是個很複雜的程序，這是我無意間在符書看見的。這個程序需要受氣人、過氣人還有梯瑪三者配合，我一個人可完成不了。”祖姑婆的話很平靜，既沒有生我氣的味道，也沒有需要犧牲黃悅翎的遺憾，說得直白點，就是冷血。

  可我聽完卻如醍醐灌頂，馬上問道：“所以當初你回去找曾外公，就是請他為你續命，對嗎？”

  祖姑婆聽完一愣，“你連這個都知道？”

  我冷笑一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祖姑婆依舊不為所動，扭頭看著我說道：“子木，祖姑婆真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知道的這麽多。”

  聽著祖姑婆沒有絲毫示弱的語氣，我也把原來那點擔憂都拋開了，直接對祖姑婆問道：“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您了，那您能不能告訴我，在悅翎兒前麵，您還撫養過幾個人？”

  祖姑婆臉色頓時暗了下來，她看上去有些傷心，像是勾起了某些往事。

  “三~~~三個~~~”祖姑婆的聲音幾乎讓我聽不見。

  “三個？”我聞聲站了起來。

  祖姑婆立馬換回了之前那副樣子，衝我笑道：“都是她們自願的，我沒有強求她們！”

  “可是祖姑婆，那是三條命啊，而且您為什麽專門選孤兒呢，不就是您知道她們除了答應您就沒有其他的選擇嗎？您這是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嗬嗬，子木啊，你知道我得知你也失魂的時候為什麽會那麽痛心嗎？因為我知道你將來的結果會跟我一樣，你說你會找到解救我們的辦法，那你知不知道我一再為自己續命就是想徹底斷掉以氣續命這種傷天害理的辦法呢？我窮盡畢生氣力，就是想找到你說的那種辦法，可是連我都辦不到，你覺得你能辦到嗎？”

  我一時語塞，祖姑婆卻接著說道：“我現在已經摸到一點門道了，或許再給我十幾年時間，我就能找到破解方法，找到之後，你就不需要像我一樣找人為你續命了，祖姑婆這麽做雖然有些殘忍，可也是為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