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省城如同以往一樣，除了大街上有著些許的喜慶裝飾之外，看不出一絲過年的味道，人們匆匆忙忙趕回家過年，又匆匆忙忙趕回單位工作，就這樣按部就班的、井井有條的循環著。

  看著車窗外各式各樣的車輛和各式各樣的麵孔，我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在這樣再平凡不過的生活中，人們似乎已經習慣得有些漠然了，卻全然不知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裏，有著他們不可思議的力量在暗流湧動。

  我們先是回到邱妍的酒店裏，休息一會兒後，邱妍打了幾個電話，都是問的有關公司和向偉的事情。

  邱妍告訴我，公司那邊已經跟向偉接觸過了，目前來看，向偉還沒有產生懷疑，接下來，我的傀儡經理就得出麵跟向偉談談合作意向，如果順利的話，今年上半年就能入股向偉公司。

  對這些事情，我絲毫不感興趣，而且我也根本不懂，我對邱妍說她該怎麽辦就怎麽辦，不必請示我也不必詢問我。

  邱妍聽了一巴掌拍在我的大腿上，嚴正地說道：“子木，你現在是這個公司的領頭人，如果你是這個態度的話，那讓下麵的人怎麽辦事？還有祖姑婆那裏，你怎麽跟她交待？”

  我笑了笑，回答道：“這不是有你嗎？你把事情安排好，不就不用我管了？”

  邱妍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我。

  我一骨碌從沙發上坐起來，然後起身說道：“好了，不說這事了，我得回祖姑婆那裏，我答應黃悅翎了，一回來就去報道，聽黃悅翎說，祖姑婆正為我這麽久還沒回來生氣呢，我得回去讓她消消氣。”

  邱妍點點頭，說開車送我，讓我給謝絕了，“你也挺累的，好好休息休息吧，我打車回去。”

  說完，我便離開了邱妍的房間。

  回到祖姑婆的家，我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按說祖姑婆是老輩人，過年總得按照傳統來，可是從這個家裏，我幾乎看不到一點喜慶的氛圍，沒有燈籠、沒有對聯，死氣沉沉的。

  到家的時候，祖姑婆正在廚房剁柴，黃悅翎卻不見人影，祖姑婆見了我笑了笑，隨後吩咐我把東西放下，去她旁邊幫她剁柴。

  祖姑婆先是問了我一些家裏的情況，外公、外婆、舅外公、舅外婆等等，一一問過之後，她突然停下手裏的動作，對我問道：“子木，過年吃了不少好吃的東西吧？”

  雖然祖姑婆跟我討論過吃東西的事，可是我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問出來，所以一時之間有點兒懵。

  猶豫片刻後，我點了點頭。

  “哎，”祖姑婆歎了口氣，“你得時刻記住，你是失魂的人，必須得克製，我知道這有多難，但是你必須這樣做，你也不想~~~”祖姑婆說了半截突然停住了，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心裏有些忐忑。

  “祖姑婆，您當年是怎樣失魂的，能跟我說說嗎？”我問道。

  誰知道祖姑婆皺了皺眉頭，回絕道：“大過年的，不提這些了。”

  我們沉默了片刻，突然祖姑婆又問道：“回家的時候有練功嗎？我教你的東西你該不會給忘了吧？”

  我笑了笑，“哪能啊，都記著呢！”

  “嗯，什麽東西都能忘，這個可不能忘，咱們黃家就這點傳家的東西，得有人往下傳，知道嗎？”

  “知道了，祖姑婆。”

  正說著，黃悅翎推門進來了，她看見我後先是一愣，隨後逼開我的眼神，對祖姑婆說道：“奶奶，我回來了。”

  “嗯，好，今天咱們團聚，也吃頓團圓飯，吃完之後，你們繼續練功。”祖姑婆說得波瀾不驚的，似乎這件事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我心裏不禁開始叫苦，剛在河南那邊吃了苦頭回來，本想好好休息幾天，沒想到一回來就得練功，我都不知道祖姑婆讓我們這麽勤奮練功是為了什麽？難不成她知道我以後會對付很多僵屍？

  不得已，我和黃悅翎隻好按照往常的樣子一一就位，然後剁柴的剁柴，燒火的燒火。

  雖然祖姑婆說是吃團圓飯，可是端上桌之後，桌子上也就是四菜一湯，不過是比以往葷了一點兒，吃完飯，我和黃悅翎收拾收拾，就提著大木桶出門了。

  黃悅翎從見到我開始就沒跟我說過幾句話，不過，我看得出來，她看見我很高興，我覺得她應該挺盼著我回來的。

  想想也是，大過年的，別人家熱熱鬧鬧的，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成天呆在屋裏，又沒有同齡人玩，還得每天練功，這得多枯燥啊！

  “悅翎兒，想我了吧？”我趁機打趣道，想借此逗逗她開心。

  “切，你回去之後，家裏別提多清靜了，要不是奶奶念著你，我才不想你回來呢！”

  “是嗎？那我怎麽看著你見到我時，滿臉都是笑啊？”

  “哼，自作多情，我又不是衝你笑的，我是笑給奶奶看的。”

  “哦，既然這樣，那我打算過兩天帶你出去透透氣的，你肯定也不想去咯！”

  “不帶就不帶，誰稀罕啊！”說完，黃悅翎就拎著大木桶跑向前麵了。

  關於黃悅翎，我現在有點看不懂她，一開始，我以為祖姑婆總是把我倆放在一起是為了撮合我倆，但是到了現在，我發現我想錯了，祖姑婆沒這個意思，黃悅翎也沒有。

  既然祖姑婆不想撮合我們，那她成天把黃悅翎限在身邊幹嘛？難道祖姑婆想讓她當一輩子老處女？

  還有黃悅翎自己，二十出頭的人，沒一點自己的社交，幾乎處於跟現代社會隔絕的狀態，她也心甘情願！

  我心想就算她倆之間有什麽秘密，也不至於把日子過成這樣吧，祖姑婆歲數這麽大，雖然身體還好，可總有百年那一天，祖姑婆百年之後，黃悅翎又該如何生活？

  看著黃悅翎的背影，我情不自禁歎了口氣，說到底，這不歸我管，我也管不著，她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能說什麽？

  就這樣，在祖姑婆家裏過兩天枯燥的日子，這天，我鼓足勇氣，以公司有事跟祖姑婆“請了假”，來市區找邱妍來了。

  祖姑婆雖然每天“練功練功”的不離口，也一再表示她不喜歡邱妍，不過每次我提出要出去她都沒有阻攔，搞得我有點莫名其妙的，不過即便這樣，我每次出去還是會跟她請示，直到她點頭答應我才出門。

  在走出門之前，我發現黃悅翎正坐在灶邊眼巴巴的望著我，就跟祖姑婆說想讓黃悅翎也跟我一起出去，說是帶她散散心。

  祖姑婆聽完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看黃悅翎，最後歎了口氣，答應了。

  “行吧，以後你們想出去就出去吧，不用特地請示我，隻要不耽誤練功就行。”祖姑婆這樣說完，便轉身走進了後屋。

  祖姑婆離開後，我衝黃悅翎一眨眼，黃悅翎便不情不願地站起來。

  “你不是說不帶我嗎？怎麽改主意了？”出門之後，黃悅翎戲謔地問道。

  “我還不是看著你一個人呆在家裏可憐！”

  “誰要你可憐，我想出去自己出去就行了。”

  “自己出去？祖姑婆答應嗎？就算祖姑婆答應了，你出去了又能去哪兒？”跟黃悅翎說話就是這樣，我總是說著說著就說得沒邊了，等我意識到自己有點過分的時候，話就已經說出了口。

  不過，這一次黃悅翎好像沒怎麽生氣，她瞪了我一眼便朝前走去。

  我們打車到了邱妍酒店旁，一下車，黃悅翎就拉著我說道：“你去見你女朋友我就不去了，我逛會兒街，中午的時候再過來。”

  說完，也不等我答應，黃悅翎就跑開了。

  我搖了搖頭，隨後走進酒店。

  今天是我跟邱妍約好了才來的，就是為了討論討論在河南那邊的發現，黃悅翎不在也好，省得我們有所顧慮。

  從河南帶回來的東西我都放在邱妍這裏的，所以這些天邱妍研究了很久，一開門，邱妍就興奮地拉著我坐下，說她有個大發現。

  我坐下後，就看見茶幾上攤著那張絹帛，旁邊還擺放著幾本老地圖冊。

  邱妍給我倒了杯水，隨後在我身邊坐下。

  “你看這裏，”邱妍坐下後，指著一本地圖冊中的一頁對我說道，“如來山，就是絹帛上的這座山。”

  我有些奇怪，就問邱妍怎麽回事。

  邱妍笑了笑，說道：“回來的第二天我就上網查了這個無來山，可是除了幾個名字相近的山之外，我什麽都沒查到。於是，我就想，有沒有可能是經過幾千年之後，山的名字給改了，所以我就翻了翻地圖冊，又查了一下這些名字相近的山的縣誌，沒想到果然被我查到了。”

  說著，邱妍從地圖冊的下麵翻出手機，在上麵點了兩下然後遞給我看。

  我接過手機一看，上麵的題頭寫著《長安誌》三個字，而邱妍翻給我看的是一行字，上麵寫著；無來山在縣西北八十二裏一。

  我還是不大懂，就看向邱妍，邱妍拿回手機，然後解釋道：“你這樣看肯定想不明白，因為我是倒著查的，我按照跟無來山相近的名字一個一個查，就查到無來山在北宋時就更名為如來山，位置在長安境內，於是，我就查長安的曆史，最後才查到長安誌裏有無來山的記載，之後，我又翻了下地圖冊，果然在西安找到了這座如來山。”

  我聽完想了會兒，隨後問道：“你覺得這座山代表什麽呢？”

  邱妍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既然它出現在你家祖墳裏，我覺得值得咱們去看一看。”

  “西安？又去？”

  “嗬嗬”邱妍笑道，“過段時間吧，咱們休息休息，研究研究了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