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陽戰場 第三章 傳奇家世
作者:山中庸人      更新:2021-04-01 01:59      字數:3723
  老太太麵相很慈祥,但是雙眼很有神,雖然她滿臉布滿皺紋,但看得出來,她在年輕的時候一定很漂亮。

  我正端詳著老太太的臉,她卻突然問道酉水河的事,這著實讓我吃了一驚。

  酉水河除了我們幾個當事人之外,外人根本就不知道,當初邱妍去救我,也隻是找了兩位船家,其他人則都是公司的人,我想不通祖姑婆是如何得知這件事情的。

  老太太見我愣在當場,便解釋道:

  “哦,你是在想我是怎麽知道的,對嗎?嗬嗬,你祖姑婆我別的本事沒有,這長江一帶大小河流域的事情,我可沒有不知道的!”

  我心說這牛皮吹大發了吧,長江途徑十多個省市自轄區,大小支流數不勝數,你一老太婆還沒有不知道的?國家領導人也不敢這麽說吧!

  老太太突然眯起了眼睛,看著我問道:

  “你以為我是在吹牛?!”

  我嚇了一跳,這老太太會讀心術?

  “嗬嗬,沒有,哪兒敢啊,我就是在想,您是從哪兒打聽到酉水河的事兒的。”

  這時,黃悅翎把飯菜都端了上來,老太太給我碗裏夾了一筷子菜,問道:

  “你在酉水河雇了兩位船家,是嗎?”

  我點點頭。

  “兩位船家一位姓彭,一位姓龐,對嗎?”

  我回想了一下,當初兩位船家是向偉雇來的,我並沒有直接溝通過,不過,從不多的接觸中,我似乎記得他倆的確一個姓彭一個姓龐。

  “嘿嘿,這兩位船家前幾天來給奶奶請安過!”沒等我回答,黃悅翎便說出了緣由。

  我先是恍然大悟,接著又陷入了更大的疑惑,那兩位船家幹嘛大老遠的跟這位老太太請安,這些人究竟為什麽這麽尊敬我祖姑婆?

  “先吃飯,咱們慢慢說!”祖姑婆又給我碗裏夾了一塊臘肉。

  黃悅翎說祖姑婆做的飯很香,這話隻說對了一半,飯菜還不錯,不過遠沒到香的程度,可是在這飯菜中,有一種很特別的味道,就像小時候我在外婆家吃的飯,讓人很懷念。

  “子木啊,守德~~呃,就是你外公,還好嗎?”吃飯過程中,祖姑婆不經意問起。

  “還好,就是糊塗了,哪有祖姑婆您硬朗啊!”

  “嗯,他還是小孩子時我見過一次,挺厚道的小子,可惜他爹~~哎!”

  “祖姑婆,您知道曾外公的事兒?”聽見祖姑婆提起李一水,我馬上起了興趣。

  “嗬嗬,他是我哥哥,我能不知道嗎?”

  我趕緊放下碗筷,將嘴裏的飯菜囫圇吞了,問道:“祖姑婆,我曾外公真是趕屍匠?”

  祖姑婆沒有回答我,而是放下筷子一個人悶頭想了會兒。

  我愣愣地坐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的等著祖姑婆的回答,黃悅翎也是端著碗筷盯著祖姑婆。

  一會兒後,祖姑婆將雙手放在桌子上,看著我問道:

  “子木,你既然去酉水河經曆了那麽凶險的事,那我猜你是得到了那本辰州符書,對嗎?”

  顯然,祖姑婆說的辰州符書就是我那本手劄,這是我第一次聽見手劄有正經的名字。

  我也不敢跟祖姑婆撒謊,便點頭承認了。

  祖姑婆笑了笑,說:

  “你知道嗎,當年我們三兄妹,我才是最有資格得到那本書的!”

  於是,祖姑婆跟我說了當年她的往事:

  祖姑婆原名叫李一漓,她和她的兩位哥哥李一山李一水有一位飽讀詩書的父親, 名叫李尚儒。

  在那個動亂的年代,像李尚儒這種能靜得下心來讀書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李尚儒在附近很有名氣,有很多人把自家的孩子送過來,希望能在李尚儒的指導下識得幾個字。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李尚儒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趕屍匠。

  那個時候的李家,靠著前幾代的積累,在當地過得還不錯,屬於鄉紳級別的,所以李尚儒不需要經常出活,也正因為如此,他這個趕屍匠沒什麽名氣。

  看著自己三個兒女一天天長大,李尚儒有心想把祖傳的手藝傳下去,就把辰州符書的事情跟三個兒女說了。

  其實從小到大,李尚儒都在有意無意的教這三個子女五行八卦方麵的知識,隻不過他從沒透露自己是趕屍匠,當然也就從沒提起過辰州符書。

  漸漸的,李尚儒發現這三個子女裏麵,老大李一山對這行最不感興趣,他一心想著外麵的事業,哪裏打仗了,哪裏鬧革命了,他比誰都先知道。

  而最感興趣的,要屬老二李一水,他的悟性好,對那些虛頭八腦的事尤為感興趣,為此,這位老二和老大經常爭論不休。

  至於我的祖姑婆李一漓,表現得最為中規中矩,反正她就成天跟著兩位哥哥屁股後麵,哥哥學什麽,她就學什麽。

  但是李尚儒發現,這三個人當中,李一漓的悟性是最高的,不管是這些五行八卦,還是算術文章,這個女娃娃幾乎是一學就會,而且這個女娃娃不愛顯擺,總是縮在兩個哥哥身後,可每當李尚儒提出一些難度較高的問題時,往往兩位哥哥答不上來,這個女娃娃就站出來語出驚人。

  從這個時候起,李尚儒就有心把辰州符書傳給李一漓。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有一次李尚儒帶著三個兒女過洞庭湖時,遭遇了大風,那大風遮天蔽日,兩下就把李尚儒一家乘坐的小船給掀翻了。

  這一家四口都不會水,哪怕是離岸隻有幾十米,他們也無法遊過去。

  就是這個時候,那位名叫蔣烈陽的年輕船夫靠著一己之力,將李尚儒一家四口連拖帶拽地帶到了岸上。

  大風刮過之後,就下起大雨,年輕船夫說附近有他認識的人,幹脆就過去避避雨,順便壓壓驚。

  李尚儒一想,自己是坐他的船翻的,那就別客氣了!

  於是,這一家四口就跟著這個年輕人去了附近的人家。

  晚上的時候,李尚儒看見那蔣烈陽端著茶水伺候自己一家子,當他走到自己女兒身旁時,那丫頭竟然滿臉通紅。

  李尚儒心裏一苦,完了!這丫頭是動了春心了!

  果然,這一男一女期間以各種借口接觸了幾次之後,這位名叫蔣烈陽的人就帶著人上門提親了。

  李尚儒是一百個不願意,可是奈何自己的女兒死了心要跟人家走,李尚儒隻好把女兒叫進房間,然後將辰州符書擺在桌上,問她是要書還是要男人。

  李一漓情竇初開,這個時候是滿門心思要跟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哪裏還管什麽家傳手藝,於是她幾乎沒怎麽思考就選擇了男人。

  李尚儒大怒,拿著笤帚就把女兒趕出了房間,讓她跟著她的男人滾。

  就這樣,我祖姑婆李一漓就嫁到了洞庭湖邊。

  當然,李一漓並沒有跟李尚儒翻臉,成親之後,兩人經常回家看看,也經常把二老接到洞庭湖住一陣子,直到李尚儒老兩口壽終正寢。

  這裏要著重說的,是那位我不知道該怎麽稱呼的年輕船家,就是我祖姑婆的男人——蔣烈陽。

  祖姑婆說剛嫁進來時,蔣家幾乎是一貧如洗,蔣烈陽的幾個兄長早已遠走他鄉,家裏隻剩蔣烈陽和他的一雙本分父母,全家人就靠著蔣烈陽在洞庭湖裏撐船度日。

  可是蔣烈陽有個好處,就是為人仗義,而且肯吃虧,在當地很受人歡迎,所以,日子雖然清苦,但也樂得自在。

  祖姑婆聰明伶俐,沒過多久就幫蔣烈陽將破爛的家收拾得有模有樣了,而這個時候,蔣烈陽上頭的船幫老大因故逝世,幫裏的人一致推舉蔣烈陽為新老大。

  這個船幫不是什麽黑社會組織,而是民間自發成立的一種協會,那個時候水上不太平,劫船傷人的事時有發生,所以成立這麽個幫會,一來是為了給那些在水上謀生的人一定幫助,二來就是維護水上的安全,隻有這樣,這水上的生意才會源源不斷,也才會有更大的生意願意進來。

  蔣烈陽仗義助人,李一漓又會操持,沒多久,這位新的船幫老大就在長江流域有了名頭,來來往往的大小船隻,經常都會特地來他們家拜訪,為的就是在這裏留個名字,好以後行個方便。

  幾十年過去,這長江邊上風雲變幻,可是蔣家的名聲一直沒有丟,哪怕是蔣烈陽過世之後,這些做水上生意的還是會來他們家拜訪,說起來,這也算是一個江湖了。

  祖姑婆說,他們幹了幾十年,錢沒掙下多少,可是人卻賺來無數,像剛才那樣定期來拜訪請安的,這長江流域得有好幾萬。

  祖姑婆還笑著說,如果當初我說我是蔣烈陽的後人,別說是那兩位船家了,就是整個酉水河,起碼都有上百條船過來搶著載我。

  聽祖姑婆提起後人這個詞,我忍不住問道:

  “祖姑婆,您的後人呢?”

  祖姑婆笑著搖了搖頭,沒說話。

  “哎!你把我當什麽了?我就是奶奶的後人,大外甥,以後你得叫我姨,知道不?”黃悅翎這時敲著我的碗說道。

  我沒理會黃悅翎,而是看著祖姑婆。

  過了一會兒,祖姑婆才略帶悲傷的說道:

  “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給我家老頭子生個一男半女,好在他也不嫌棄,我們才相扶相攜走了這麽些年,悅翎兒是我在江邊撿來的,沒有她,我這老太婆可能早就死了。”

  我聽完一愣,頓時一種親切感油然而生,我挪到祖姑婆身旁,握著她的手說道:

  “祖姑婆,您不是找到我了嗎?我是您的曾外孫,就是您的親人,在我家,還有我外公呢,對了,還有我姥爺,我爸我媽,都是您的後人。”

  祖姑婆拍了拍我的手。

  這時黃悅翎也靠了過來,她把手搭在我的手上,對祖姑婆說道:

  “對啊,奶奶,以後啊,我就跟我的大外甥一起孝敬您,您別傷心了!”

  這死丫頭連著占我好幾次便宜了,我衝她一翻白眼,讓她一邊去,然後又問道:

  “對了,祖姑婆,既然這丫頭是您撿來的,那她應該姓蔣啊,要不就姓李,幹嘛姓黃啊?”

  黃悅翎似乎絲毫不在意自己是撿來的,聽完我這話後,她隻是衝我撇了撇嘴:

  “我愛姓什麽姓什麽,你管不著!”

  可是祖姑婆一番話卻讓我恍然大悟,隻見她很驚訝地看著我,說:

  “你外公沒告訴你,咱家祖上是姓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