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慘敗，朱祐樘震怒，光是帶隊的將軍就革掉了七、八個，更加讓自己震驚的消息還在後麵，大明太子朱厚照居然偷偷溜進了戰場，現在生死不知。

  戰爭過後，便是品味勝利的時刻。

  差不多全城的亂軍都已經衝了出來，從這些戰死的明軍身上搜刮著一切，隻要是自己能用上的，哪怕是一件內衣、襪子都是他們搜刮的對象。

  那還被俘的明軍被人用長長的繩子串了起來，身邊滿是肆意狂笑的亂軍，蹣跚著向城內走去。

  傷還沒好的付長安頭上裹著厚厚的紗布來到了城牆上麵。

  望著城牆下如地獄般的場麵，一絲悲涼油然而起。

  “先生怎麽上來了，這裏風大，還是到下麵去休息吧。”

  一場大勝之後，喻呈龍自然也是興奮到了極點，看到付長安的時候，也難得地用上了敬語，滿臉得意的樣子，像是在向付長安炫耀著自己的功績。

  緩緩點了點頭，付長安低聲道：“不礙事，讓我在看一會。”

  既然他執意留在這裏，喻呈龍也不客氣，站到付長安的身邊，用手指點著下麵的戰場，得意洋洋地笑道：“先生看到沒有，明軍根本就是一群貪生怕死之輩，後路被我們一斷，一個個就成了無頭的蒼蠅，隻可惜讓他們那幾個領頭的給跑了，不然的話也可以抓幾個上來，掛在城牆上麵玩耍玩耍。”

  付長安臉色陰沉，似沒有聽到喻呈龍的炫耀一般，深沉的目光望著城外的方向，當他注意到那一行俘虜的隊伍時，終於忍不住問道：“這些俘虜你打算怎麽處置？”

  “他們？”喻呈龍看了一眼那長長的隊伍，不屑地歎了口氣：“還能怎麽辦，留著他們隻能是浪費糧食，到時候把他們全都吊在城牆上，活活的曬死。”

  居然還有如此殘暴之人，付長安的手忍不住緊緊握了起來，恨不得現在衝上去，一刀了結掉喻呈龍的性命。

  隻是，想歸想，自己還是沒有那麽的衝動，先不論自己有沒有把握殺掉喻呈龍，單是老天爺把自己留在撫州，就是想讓自己做更大的事情吧。

  想到這，付長安突然笑著搖了搖頭，似乎對喻呈龍的話表示出不屑之意。

  喻呈龍眉頭一皺，略顯不滿地問道：“先生可是覺得我殺氣太重？”

  搖了搖頭，付長安淡淡道：“自古王朝更替，有哪一位不是殺孽深重？殺得少的，已經被曆史的長河所淘汰掉，隻有殺到最後的人，才能坐到皇帝的寶座上。”

  付長安這句話可是深得喻呈龍的心意，連忙點了點頭：“先生說得甚合我意。”

  “但……”付長安話風一轉，指著下麵已經開始進城的這些俘虜歎道：“要是依小將軍之意，隻將他們活活曬死，未免太可惜了些。”

  “那依先生之意？”喻呈龍眉頭微微皺了下，一隻手忍不住地握住了腰間的刀柄。

  付長安就當自己沒有看到他的動作，淡淡道：“要是按我的想法，這些人殺不得。”

  “為何殺不得？”喻呈龍握刀的手又是一緊，若是付長安的話不合自己的心意，怕是一刀就要砍下。

  “小將軍不如將他們圈禁起來，每天以米湯喂養，這樣的話，總能堅持十天半個月，到時候就拿這些人的性命去跟明軍換取糧草、刀劍，若是明軍肯換，大軍豈不是又多了幾分勝算，若是明軍不肯換……那他們士氣必會大減，明軍必敗無疑。”

  “好計，好計。”聽過之後，喻呈龍對付長安的疑心頓時盡去，反正隻是一些沒用的俘虜，每天的吃喝還可以向明軍去要，他們要是不給，下麵的士兵感同身受，哪還會為明軍賣命。

  望著城外緩緩進城的俘虜，付長安心裏幽幽一歎，自己能幫你們的也隻有這些了。

  “別抬頭，要是被人認出來就麻煩了。”秦童不止一遍地重複著這句話，小心地擋在朱厚照的麵前。

  他這樣做不是害怕敵人看到朱厚照的臉，而是怕明軍的人認出朱厚照來，畢竟在這種情況下，隻要能活著，別說是出賣太子，就是出賣自己的老子相信也會有人去做的。

  高高的撫州就已經近在咫尺，秦童忍不住抬頭往上麵看了一眼，早上出發的時候自己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會以這樣一個方式進到撫州城。

  幻想中自己跟朱厚照應該是騎著馬，一路斬殺無數來到夫子麵前，在千鈞一發之即救了夫子的命，哪曾想……

  就在秦童小心地保護著朱厚照的時候，眼神與城牆的一雙眼對視上，當秦童看到站在城頭上的付長安時，眼睛一下就瞪大了許多，腳步突然就停住了。

  “怎麽了？”緊緊跟在後麵的朱厚照一個沒防備，一下就踩到了秦童的腳跟，自己忍不住問了一聲。

  看到秦童還傻傻地望著城牆上時，自己也隨意地抬頭望了上去。

  是，是夫子。

  雖然付長安的腦袋上包著厚厚的紗布，朱厚照還是一眼就把他給認了出來，自己臉上一喜，剛想叫出聲來，就看到城牆上的付長安急忙搖了搖頭，秦童一下反應過來，連忙伸手把朱厚照的嘴堵住，低聲道：“別說話，快走。”

  朱厚照的心裏湧上了一絲委屈，雖然不知道夫子為什麽不馬上認自己，不過想來既然夫子已經見過自己，應該能過來救自己吧。

  真是窩火，本來是想救夫子的，現在居然又得靠夫子才能救自己出去了。

  看到秦童的那一刻，付長安就已經夠震驚的了，看到朱厚照居然跟在後麵的時候，自己的魂都差一點嚇飛掉，心裏開始埋怨朱祐樘，自己的親兒子怎麽就不看牢一些，為什麽會把他給送到戰場上來？

  現在可好了，要是被人認出他就是大明的儲君，這麻煩就真的太大了。

  身邊的喻呈龍並沒有注意到付長安的表情，得意的目光隻管在這些俘虜中掃來掃去，腦子裏麵又坐起了當皇帝的夢，尤其是付長安的那句話提醒了自己，隻要殺得人越多，自己離皇上的寶座才能更近一步。

  就在這時，付長安突然道：“差點忘了，小將軍，我那侍女已經跑掉了，平時行動有些不太方便，所以，我能不能從這些俘虜中找幾個人服侍我？”

  “這些人粗手笨腳怎麽能服侍得先生，一會回去我把身邊的侍女調給你幾個。”

  “侍女還是算了。”付長安似乎有些心有餘悸地搖了搖頭，看了一眼下麵的俘虜，輕聲道：“還是這些人靠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