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被你猜到了。”

  付長安坦然笑了笑，臉上露出一絲沉思：“開始時的確有些不滿，隻是現在在下已經釋然，也許這就是我的命吧。”

  “切，才不信你的話。”

  朱秀榮‘啐’了一口，卻也沒在糾結於這個問題，雖說自己貴為公主，但畢竟管不到國事，付長安是狀元也好，普通的平民也罷，在自己眼中，都不過是誌同道合的同道而已。

  怪不得古人最愛紅袖添香，身邊有朱秀榮作伴，似乎連時間也變得快了許多，接下來的幾天中，除了每晚要回自己的船上休息之外，付長安大部分的時間都留在朱秀榮的畫舫中，兩個聊天的內容也從開始的琴棋書畫轉移到了其它，比如廚藝。

  “今天的湯是不是有些淡？”朱厚照皺著眉頭放下手中的碗，自己都數不清這是第幾頓在喝湯了，最讓自己沒辦法理解的是湯裏麵居然連點葷腥也沒有，那邊的兩個人居然也能眉開眼笑地咽下去。

  難道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對於年少的朱厚照實在是有些不能理解，看了看四周，突然在桌下伸腳點了下對麵的柳成，低聲道：“憨牛，你想不想吃肉？”

  船上的生活的確很快拉近了幾個人的關係，柳成很快被取了一個憨牛的外號，自己並不以為然，聽到朱厚照的話，自己點了點頭：“廢話，怎麽能不想。”

  “要不等夫子不注意時，咱們上岸找些吃的來？”在幾個人中，隻有柳成的戰鬥力比較強，要想吃到肉，必須有他才可以。

  柳成擔心地看了一眼付長安：“先生會打人的。”

  “怕什麽，不就是挨幾板子嗎，我替你挨。”朱厚照一付大包大攬的樣子，低聲分配道：“呆子留在船上糊弄夫子，回來之後少不了你那份，到時候你們三個聽我的，咱們快去快回，一定要多準備些才行。”

  “你們幾個不好好吃飯，商量什麽呢？”另一旁付長安回頭疑惑地看了一眼。

  “沒說什麽，是柳成說他胃口大，要多吃點。”朱厚照反應迅速，連忙把手中的湯盆拿了起來，一勺接一勺地舀給柳成，還不住地勸道：“你這麽大的個子，怎麽能不多吃點。”

  柳成恨得咬牙切齒，自己最不愛喝的就是這種青菜湯，偏偏朱厚照一個勁地給自己舀，自己還不好拒絕，隻能是狠狠地瞪著朱厚照，琢磨著什麽時候找回這個場子來。

  勉強喝光所有的湯之後，柳成開始擔心，自己隻要一打嗝，就會把肚子裏的湯湯水水給吐出來，收拾好一切，幾個人跟朱秀榮打了聲招呼，忙不迭地逃下船去。

  “你這幾個弟子看起來挺聰明的。”

  “一群敗家子，指望他們出人頭地是不大可能了，別把他們老子傳下來的家當敗光了，已經是燒高香了。”付長安說完，把最後一口湯喝了下去，吧嗒吧嗒嘴：“一點葷腥都沒有，難為這些小子了。”

  朱秀榮拋了一個好看的白眼：“還不是你的主意，說讓他們嚐嚐什麽叫憶苦思甜。”

  朱厚照等人可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付長安當成小白鼠了，下了船之後，怕夫子在後麵盯著，一個個先回到自己船上，等到前邊的畫舫響起斷斷續續的琴聲時，幾個人明白，時機已經到了，躡手躡腳下了船，撥腿便往碼頭上跑。

  “公子，公子，你等等奴才。”這下苦了劉瑾，拎著衣服拚命地跑才能跟得上。

  “小點聲，別讓夫子聽到。”朱厚照還不忘叮囑一句，幾個人一直跑過碼頭，這才停了下來，朱厚照雙手扶著膝蓋，一邊重重地喘息著，一邊還不忘惦記著自己想了很久的食物：“不行了，今天我非大吃一頓不可，再這麽下去，我非得變成和尚不可。”

  等到喘夠了，兄弟五人一起大步向著城裏走去，倒是劉瑾一直跟在後麵，不斷地回頭看，提心吊膽道：“公子，咱們可是偷著出來的，侍衛都沒跟上，咱們可別走太遠。”

  “知道了，對了，帶錢沒？”

  “帶了。”劉瑾一伸手，兩塊明晃晃的銀錠出現在他的手上，還不忘跟了一句：“公子，要是不夠，奴才這裏還有銀票。”

  “夠了夠了，今天我非大吃一頓不可。”

  五個人真的沒走多遠，路邊便看到一座酒樓，進去之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差不多把酒樓裏所有的肉菜都點了一遍，要不是害怕被夫子聞到酒味，連酒都一塊點了。

  肉菜上來，幾個人就跟餓死鬼投胎一樣，抓起來便吃，就連劉瑾也端著一盤子在後麵偷偷吃了起來。

  隻是吃著吃著，幾個人突然好像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

  “咦？憨牛，你聽到什麽聲音沒有？”朱厚照放下手中的羊肉，豎起耳朵仔細地聽了聽。

  “沒有。”柳成夠痛快，頭都不曾抬起來過，三口兩口一塊肉便咽了下去。

  “秦童，你呢？”

  “我也沒聽到。”

  真是怪了，為什麽就自己聽到了呢？

  朱厚照猶豫了一下，拿起肉又吃了兩口，可是總覺得像是有什麽聲音在耳朵縈繞一般，實在受不了這種折磨，自己拿著肉慢慢來到窗前，一邊吃一邊把腦袋歎了出去。

  左邊是碼頭，從這裏隱隱約約看到運河邊的那支龐大的船隊，再往右看……

  朱厚照本以為就算是天塌了也不會阻止自己吃肉，可是當看到遠處那已經燒紅的天空，還有那驚慌失措奔跑的人群向這裏奔來時，自己頓時感到頭皮都在發麻，哆嗦著嘴唇衝裏麵大聲道：“別吃了，快點跑。”

  跑？跑什麽跑？

  幾個人的動作稍稍遲鈍了些，一個個茫然地抬起頭看著朱厚照，秦童還傻傻地問道：“怎麽，難道夫子追來了？”

  “夫子沒追來，比夫子厲害多了。”朱厚照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外麵堪如地獄般的場麵，一著急，直接把桌子給掀翻掉，怒吼道：“快跑吧，不跑就沒命了。”

  “吃霸王餐。”秦童一下就反應過來，臉上露出一絲興奮：“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