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賢臣之說
作者:魘語軍師      更新:2020-03-19 07:57      字數:2273
  “你?賢臣?”朱佑樘先是一愣,接著便‘哈哈’大笑起來。

  付長安神色未變,淡淡道:“難道陛下不相信?”

  笑聲戛然而止,朱佑樘突然想到了朱厚照跟自己說過的那個故事,如果連一個孩子的世界都能看得如此清楚的人,誰又能保證他以後不會成為一個賢臣呢?

  臉上似乎閃過一絲尷尬,朱佑樘捋了捋自己的胡須,微微一笑:“至於你是不是賢臣先另說,今天朕到此的目的,想必你應該能懂的吧?”

  “陛下是為了太子而來?”見到朱佑樘的那一刻,付長安就已經清楚他的目的,自己隻是一個被廢掉的狀元郎,難道還有國家大事來問自己不成?

  “皇兒自以為做得隱蔽,沒想到還是被你看出了頭緒,隻是朕好奇一點,你是什麽時候看出來的呢?”

  “第二次。”付長安實話實說道:“草民欠了一些人的錢,當時是太子替我還上的,草民倒沒有認出是太子,其實是那劉瑾露了餡。”

  原來是這樣,朱佑樘心中的一大疑點終於得到了解釋,不是付長安故意懷恨在心,想借太子之手來報複,而是太子無意中幫了他一把,他才收太子為徒。

  隨著朱佑樘的釋懷,酒樓的氣氛似乎也變得融洽了些,隨手一指對麵的位置,淡淡道:“今天朕不是一國之君,你也不是今科的狀元,就當是一位父親與先生的談話,你坐吧。”

  “陛下在此,哪有草民的位置。”

  “讓你坐你就坐,付長安,朕看你也不像那種迂腐之人,怎麽還要朕給你三拜九叩你才肯坐嗎?”

  “這倒不用。”

  付長安一挑長衫,屁股小心地挨了椅子一點點。

  “滿上。”

  桌子上隻有兩盞爽口的小菜,一壇好酒,付長安拿起酒壇給朱佑樘麵前的酒杯倒滿,剛要放下,朱佑樘又道:“把你麵前的也給倒滿。”

  “這……”付長安猶豫了一下,實話實說道:“回陛下,草民的酒量不太好,喝多了怕是會失態。”

  “一杯酒怎麽可能醉,再說,就算你失態朕也恕你無罪。”

  既然皇上都這麽說了,付長安隻能給自己小心地倒了一杯,放下酒壇時,朱佑樘便把酒杯端了起來,淡淡道:“雖然你教皇兒沒有幾天,但朕能看出你不是那種敷衍了事之人,講出的道理也能讓皇兒記到心裏,就憑這一點,朕敬你一杯。”

  說完,朱佑樘一抬脖就咽了下去。

  皇上都喝了,自己怎麽能不跟,付長安就像看杯毒酒似的把酒杯端了起來,眉頭一皺,眼睛一閉,一抬脖就倒了進去。

  這喝酒跟倒酒動作看似一樣,其實卻有很大的不同,先一步喝完的朱佑樘看到付長安的動作,卻是一奇:“咦,難道付卿真的沒有喝過酒?”

  “前幾天喝過一次,還是被太子派人給抬回家的。”

  “哈哈哈。”朱佑樘哈哈一笑,指著酒杯道:“酒這個東西是怕人,人又怎麽能怕酒,付卿多醉幾回,應該就習慣了。”

  “還喝?”一杯酒下肚,付長安就覺得肚子裏麵翻江倒海一般的難受,見皇上興趣頗濃,自己也隻能硬咬著牙繼續倒滿。

  一連三杯下肚,付長安的眼睛已經變得有些恍惚,白皙的一張臉漲得通紅,就連坐姿也不像剛才那般拘謹,變得放縱了許多。

  朱佑樘很滿意這樣的付長安,酒杯放下時,自己先屏退樓上唯一一個太監,等到隻剩自己跟付長安兩個人時,自己輕聲問道:“付卿,朕想問你一件事。”

  “說。”付長安大著舌頭,連陛下兩個字都沒說。

  朱佑樘不以為意,繼續道:“依你看,皇兒的天姿如何?以後可能成為一位好皇帝?”

  這話若是問起別的大臣,恐怕誰都不敢隨便開口,畢竟要是朱厚照登基,那就意味著朱佑樘去世,誰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咒皇上死呀。

  付長安也許是喝多了,也許是根本不在意,不假思索道:“太子的頭腦還是相當的聰慧,若是加以引導,必會成為一代名君,隻是……”

  “隻是什麽?”朱佑樘眉頭一皺。

  “隻是外麵的誘惑實在是太多了,太子年紀尚幼,還沒到獨立自主的年紀,不論是身邊還是夫子,都要用正確的方式去引導他的思想才可以。”

  聽起來的確有幾分道理,朱佑樘點了點頭:“繼續說。”

  也許是借著酒勁才有這麽大的膽子,付長安居然把兩個人的酒杯倒滿,敬了朱佑樘一下,一揚脖又是一杯酒倒了進去。

  剛才朱佑樘是有意想讓付長安喝醉,看看能不能讓他酒後吐真言,可是現在卻不同了,他酒量太淺,萬一醉倒了,自己到哪裏聽剩下的一半去。

  “喝酒傷身,還是控製一下的好,付卿還記得剛剛說到哪裏了嗎?”

  “當然。”付長安含糊不清地點了點頭,繼續道:“就拿現在來說,你在太子身邊放些什麽都不懂的太監,每天隻想著怎麽哄太子高興,外麵的勾欄瓦舍什麽地方都去,時間一長,太子更不願意坐在教室中。”

  “付卿的意思是……太子身邊有奸人?”

  “我可沒這麽說。”付長安搖了搖頭:“我隻是打個比方,還有,宮中的太子太師是楊大人吧?”

  “正是。”

  “我不是說楊大人的書教得不好,而是他教書的對象就是一個錯誤。”

  “錯誤?”

  “陛下,你別不相信,術業有專攻,楊大人的學問好,去國子監教書,那自然是最好,可是你讓他一個大學問家去教太子。”

  搖了搖頭,付長安輕歎道:“別說是太子,哪怕就是我,十三歲的時候也不想聽老夫子的嘮叨聲。”

  朱佑樘一下就明白過來,為什麽朱厚照喜歡上付長安的課,而不喜歡上楊廷和的課,隻是因為付長安的課他能夠聽得懂。

  反之,楊廷和的課過於的高深,從一開始他就聽得迷迷糊糊,久而久之,再好的積極性也都弱了下去,到了最後,幹脆破罐子破摔,自己就不給你學了。

  一個簡單的道理,自己居然這麽久才能明白過來,朱佑樘心裏忍不住歎了口氣,再看向付長安的眼神似乎變得複雜得多,腦子裏突然想到剛剛他說的第一句話,忍不住問道:“付卿,如今鳳陽大旱,你可有什麽解決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