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比自己拜師的時候有趣多了。

  看著柳成那粗壯的胳膊以及略帶稚氣的臉，朱厚照突然好奇地插了句嘴：“大個子，你今年多大了？咱們可先說好，超過十五歲，我們班可不收。”

  “我十二。”雖不認識朱厚照，但聽他的口氣，好像是付長安班上的學生。

  “你才十二？”朱厚照的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看了一眼柳成的胳膊，自己又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苦惱道：“你明明比我還小一歲，怎麽長得這麽大？不行了不行了，回去之後一定要補充些營養才行。”

  付長安冷眼旁觀這一切，繼續板著臉問道：“柳成，你來這到底想幹什麽？”

  “找先生拜師。”柳成幹脆地回道。

  “好，想拜我為師非常簡單，你隻需要辦成一件事，我就會收你為徒。”

  “哪一件？”柳成連忙問道。

  “把我昨天跟你說的那幾句話，再複述一遍就可以。”

  “啊？”

  一個簡單的理由，卻讓柳成頓時愣住了，來之前自己就想過跟付長安拜師肯定會不容易，自己也使了一個小聰明，特意早早來到嶽華書院的門口，學著古人準備來一次負荊請罪，想必付長安也不會真的打自己。

  誰料，自己準備的這些東西全都沒派上用場，付長安隻是淡淡的一句話，就把自己所有的借口都堵了回去，他昨天的確說了幾句話，而自己也是因為那幾句話才打算來書院拜師的，可是……

  他居然讓自己把那幾句話給背出來。

  硬著頭皮，柳成拚命地想著那幾句話，喃喃道：“習武者必先……修其正……”

  “是身。”身邊的朱厚照忍不住低聲提醒了一句。

  “劉三絲，你先回教室，馬上抄大寫一篇，一會我要檢查。”

  “是。”朱厚照沒想到自己引火燒身，隻能是無奈地看了柳成一眼，悄悄比劃了一下加油的手勢，也不知道這個傻大個有沒有看懂。

  不光是朱厚照，眼看著上課的時間已近，其餘班級的學生也都匆忙地回到了教室，書院外麵隻剩下付長安已及柳成兩個人，看著漲得滿臉通紅的柳成，付長安淡淡道：“你以為我是在羞辱你？”

  “弟子不敢。”

  “男子漢大丈夫，有一說一，怎麽連自己內心的想法都不敢說出來？聽你姐姐說，你從小練武，總不會把自己的膽子練小了吧？”

  “那我說實話，先生會不會不收我？”

  “這個不一定，還要看我的心情。”

  柳成剛剛鼓起的勇氣一下就泄了下去，嘟囔道：“那還是算了。”

  “好吧，我不管你怎麽想，還是那句話，隻要你把我昨天說的幾句話背下來，我就收你為徒，要是記不起來的話，回去翻翻書，說不定就能想起來了。”

  說完，付長安便躍過柳成向書院走去，到了門口的時候又停了下來，慢慢轉過身，看了一眼地上的荊條，淡淡道：“別忘了把你放在這裏的東西都拿回去，我可以告訴你，我打人從來不用荊條，我用的是鐵尺。”

  看著這付長安一付瘦瘦弱弱的樣子，怎麽落在自己眼裏，比父親嚴肅的樣子還要害怕幾分，也許厲害的人都是這樣吧，父親是這樣，先生也是這樣。

  一手拎著一塊石鎖，柳成往家的方向走去，心裏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先生吩咐的話給記牢，要是自己找不到的話，就去找姐姐，當時她也在，應該是能記住的。

  一推門，付長安便進到了班級之中，剛剛正在說著悄悄話的兩個人連忙分了開，目光閃爍地看了付長安一眼，又看了看他的身後，朱厚照忍不住問道：“夫子，你真的沒收那個大個子？”

  “怎麽，你是不是覺得當我的弟子太容易些，也想學學他？”

  一想到那兩塊沉重的石鎖，朱厚照連忙搖了搖頭，隻是惋惜道：“我就是覺得咱們班的人太少了些，要是再多些再熱鬧些該有多好。”

  “是呀，我也有些想其它人了。”秦童也忍不住歎了口氣。

  還沒等付長安教訓一下兩個人，班級的門卻被人敲響了，接著一臉笑眯眯的山長宋玉從外麵走了進來，笑著對付長安說道：“付先生，你先停下來，今天書院裏新來了一個學生，指名要在你的班裏上課，所以我把他給你送來了。”

  宋玉一閃身，露出身後的少年，看到付長安時連忙往前走了幾步，規規矩矩地行了個大禮：“曾一繁見過付先生。”

  這又是怎麽回事？

  付長安臉上露出一絲不解，不過看在山長的麵子上，微微點了點頭：“曾一繁是吧，你先找個位置坐下來吧。”

  說完，付長安看到宋玉給自己使了個眼色，自己連忙跟了出去，到了外麵，宋玉壓低了聲音道：“長安，這位曾一繁家世可不一般，你平時要多多照顧他一些。”

  “他是什麽家世？”比家世，難道還有比朱厚照更厲害的嗎？

  “曾家可是北邊最大的家族，族中好多人都在官場之上，這位曾一繁也是族中有名的才子，這次特意轉到咱們書院，也是咱們書院的光榮。”

  說完，宋玉拍了拍付長安的肩膀走掉了，可是付長安卻是更加的糊塗了，迷迷糊糊地回到了班級中，看到曾一繁已經把自己的書本拿了出來，少年好奇的目光同樣盯著自己，自己終於忍不住問道：“曾一繁，你以前見過我嗎？”

  “學生這是第一次見到先生。”

  “那你為什麽非要轉到我的班上？你就不怕我才疏學淺，把你教壞了不成？”

  曾一繁臉上露出一絲敬佩的表情，笑著說道：“能寫出‘人生若隻如初見’這樣詩的人，又怎麽能擔當‘才疏學淺’四個字。”

  付長安一下就明白過來，敢情這還是昨天詩會的後遺症，肯定是曾家的人也在詩會之上，回家之後把自己的詩跟家裏人學了一遍，也不知道他們家裏人是怎麽想的，直接就把曾一繁轉到了自己班上。

  既然來了，那隻好先收下了。

  付長安整理了一下心情，剛想繼續講課的時候，班級的門突然又被敲響了，接著一臉小心的徐愈出現在門口，有些尷尬地一笑：“夫子，我回來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