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慢著點，等等我。”

  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付心瑤喘著粗氣追了上來，一把搶過付長安手中的紙筆，一臉討好的樣子：“我幫你拿著。”

  “你不在家裏照顧老娘，跟我出來幹什麽？”付長安一陣的頭疼，對這個古靈精怪的妹妹實在是沒什麽好辦法。

  “娘剛剛服過藥，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咱們還是動作快點吧。”付心瑤一付理所當然地推著付長安向前，突然好奇地問道：“對了，哥，你拿著這些紙筆到底打算去哪裏呀？”

  付長安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說了三個字：“報國寺。”

  “報國寺？”付心瑤一愣，奇怪道：“去哪裏幹什麽？哥，你不是想不開打算出家吧？這可不行，你要是出家了，我跟娘可怎麽辦？哥，你慢著點，等等我……”

  耳邊伴隨著付心瑤的嘮叨聲，兄妹二人終於來到了報國寺的門前，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流，付長安臉上閃過一絲窘迫，多虧妹妹跟他來了，不然的話讓自己在這門前賣畫，還真有些拉不開臉皮來。

  找個樹蔭坐了下來，付長安接過毛筆，飽沾墨汁後在一張白紙上寫了一行大字，等到墨跡幹了之後，放在自己腳下，用石頭給壓好，接著坐了下來。

  付心瑤從小就跟在付長安身邊，耳目渲染之下，自然也認得許多字，轉到了付長安的前麵，一字一句地念了起來：“肖像速描，形神兼備，相貌逼真，識物者分文不取，不識此物者每張一……一百兩？”

  “哥，你不是窮瘋了吧？”就連付心瑤似乎也不相信，付長安的一付肖像畫能賣到一百兩這麽多，上前摸了摸付長安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自言自語道：“這也不熱呀。”

  “我沒病。”付長安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自己心裏也清楚，一付肖像畫根本就不值這個價錢，可是沒辦法，那一千多兩銀子的債壓在自己肩上，若是走尋常之路，什麽時候才能把這錢給賺回來？

  所以隻能用這樣的方法，京師這麽多有錢人，說不定就有掏銀子的。

  隻是，付長安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整整一個時辰，連詢問的人都沒有一個，到是有許多人看了一眼白紙上的字時，都會忍不住嘲笑一番，搞得付心瑤躲得遠遠的，生怕被別人當成精神病。

  眼看已經過了午時，正是一天中太陽最熱的時候，感覺著肚子裏麵已經咕咕叫了起來，付心瑤慢慢磨蹭到付長安的身邊，低聲道：“哥，我餓了。”

  她餓，難道付長安就不餓嗎？

  看著付心瑤臉上可憐巴巴的樣子，付長安寵膩地笑了笑，接著從口袋裏掏出幾枚銅板，在手中數了數之後，猶豫了一下，把剩下的又放了回去，拿著剩下的一個塞到了付心瑤的手中，笑道：“那邊有賣饅頭的，心瑤去買一個回來。”

  “哥，那你呢？”一個銅板隻能買到一個饅頭，自己吃了，哥哥又吃什麽？

  “我不餓，你先去買，說不定一會就人過來買哥哥的畫，到時候哥哥請你吃頓好的。”

  “嗯。”付心瑤點了點頭，轉身跑掉了。

  看著付心瑤的背影，付長安幽幽地歎了口氣，想了想，偷偷地把腰帶緊了緊。

  付心瑤去得快，回來得更快，一隻手拿著饅頭，另一隻手拿著一個水葫蘆，大概是跑急了，白淨的小臉露出一絲疲憊過後的潮紅，把水葫蘆往付長安麵前一遞：“哥，你先喝點水吧。”

  不光是餓，付長安更多的還是渴，來不及追問這水葫蘆是哪裏來的，自己連忙喝了幾口，一股清涼的感覺順著喉嚨流了下去，反倒是饑餓感更加強烈些。

  “哥，你吃。”付心瑤一伸手把饅頭掰了開，把大半的遞到了付長安的麵前，自己手中隻留下一個小半。

  “我不餓，你先吃吧。”

  “怎麽能不餓，哥哥不吃，我也不吃。”付心瑤一撅嘴，淚水立刻在眼眶中醞釀而出。

  從小到大，付長安最受不了付心瑤的淚水，一見她這樣，自己連忙把那塊饅頭接了過來，撕下一小塊塞到了自己嘴裏，又撕下一小塊塞到了付心瑤的口中。

  見哥哥吃了東西，付心瑤的淚水一下就變得無影無蹤，自己也學著付長安的樣子，撕下來塞到他的口中。

  就在兄妹倆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遠遠的從街道的另一頭卻駛過來一輛馬車，馬車路過付長安的小攤時，車簾似乎被挑了起來，接著便聽有人匆忙喊道：“停，停，快點停下來。”

  馬車剛停，不等車夫放下馬紮，一道翠綠色的身影便從車上跳了下來，三步兩步來到付長安的麵前，麵露驚訝道：“姐夫？你怎麽在這裏？”

  姐夫？

  這個陌生又熟悉的詞讓付長安頓時愣了一下，接著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我跟你姐姐的婚約早已經取消了，青靈以後還是叫我付大哥吧。”

  “我才不呢，我姐也是沒辦法。”穆青靈似乎有種鍥而不舍的執著，似乎還想著為姐姐分辨一二，隻是遠遠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那一男一女時，付長安一切的想法都歸於平淡，心頭也像是被什麽銳器給紮了一下。

  大概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付長安，穆青虹臉上的表情頓時一滯，原本與身邊公子之間拉近的距離又默默地拉開了幾分，四目相對時，兩個人臉上不約露出一絲尷尬。

  “青虹，這位公子是……？”就在穆青虹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時，身邊的那位公子卻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付長安，畢竟兩個人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太過明顯，要說兩個人不認識，恐怕連鬼都不信。

  “中川，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公子姓付，叫付長安。”

  “付公子，這位是柳中川，我……”後麵的話，穆青虹也不知該怎麽介紹，放在現在來說，一個是定了婚的前男友，一個是現在準備成親的男人，怎麽看這兩個人都應該是針尖對麥芒的存在。

  “久仰付兄大名，失敬失敬。”柳中川臉上閃過一絲詭色，忍不住仔細地打量了一番付長安，要知道當年付長安跟穆青虹之間的婚事可謂是傳遍了整個京師，一個是新科狀元，另一個是當朝閣老之女，男才女貌這四個字就是給兩個人定製的，誰料到一場變故，卻讓兩個人之間的婚事作罷，也算變相地成全了自己。

  假腥腥地說了幾句，柳中川接著便故意親昵道：“青虹，咱們還是先去報國寺上香吧，穆伯伯還在家中等著咱們回去呢。”

  不經意間，柳中川便小小刺激了付長安一把，隻是付長安臉上的表情根本沒什麽變化，笑了笑道：“你們有事還是先忙去吧。”

  “要去你們去，我留在這裏讓姐夫給我畫一張畫。”穆青靈突然揮了揮手，接著坐到了付長安麵前，看到他一臉錯愕的表情，自己又一次催促道：“姐夫，你愣著幹什麽，快點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