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床上隻剩下了一具竟剛剛死亡就僵硬無比的屍體，而少了那個盡職盡責的老人。

  “馬克！不好了！”尼德推開了卡爾洛一家臥室的門。

  “怎麽了？”因為小埃蒙，大家都還沒睡呢。

  “老保羅……他……他死了……”

  “死了？怎麽可能？你不是說他剛剛還好好的嗎？”剛上床的卡爾洛一躍而下，跑到尼德麵前，還險些踩到了地上的莉薩。

  卡爾洛的父母死的早，而打他記事以來，就是這位老仆一直在撫養他長大，所以，他們之間的關係比起主仆，更像父子。

  其他三人則驚訝得呆在原地，一動不動――雖然她們與保羅相處的時間不如卡爾洛那麽長，但這位忠誠的老管家與她們間的情誼也絕對不淺。

  “我敢肯定是剛才月亮的消失……總之，無論是誰或什麽想要害我們，他們都已經開始行動了。”尼德擔心埃蒙還太過幼小，無法施展出托爾神賜給他的力量，而導致凶手繼續行動――黑魔法影響著每一個人。

  “他的屍體在哪？快入土為安吧！”卡爾洛帶著命令的語氣大吼。看得出來，烏爾基亞加府最後的幸存者們在他的心中已經高於一切了。

  “好，好……”尼德與老人相處的時間是最短的，但不代表他與這位老人沒有絲毫的感情。

  實際上，這位純樸且忠誠的老者能引起所有人的好感。

  這裏離教堂很遠，所以沒時間找神父來為屍體禱告了。而這位老仆沒有什麽親人，更不可能私藏錢款，所以，也沒必要找公證人立遺囑了。

  尼德找來了幾片木板，連夜製造一口簡易的木棺，而卡爾洛就跪在保羅的屍體旁，眼中又燃起了燎原之火――他上次露出這種表情是什麽時候來著？對了，是他的家人被害那天……他就是以這種眼神盯著喬治的……

  天知道他的心中有多少怒火是尚未通過他火紅的雙眼流露出來的。

  他用自己熾熱且微微顫抖的手緊緊握住保羅冰冷僵硬

  的手，然後為他合上了眼――他閉著眼死去，可現在，他卻瞪著眼。而且無論卡爾洛如何幫他合上眼，不出三秒，他都會再次睜開已經微微凸起的眼。

  “哎……總有一天，我會揪出真凶……”卡爾洛何嚐不想複仇呢？但一想到這場陰謀可能牽扯到的人物和事件，作為臣子最後的忠誠便會讓他打消自己的念頭。

  可是，在現在，他隻有妻兒好友，沒有君主同僚。

  他握著保羅的手，甚至不敢想象這位可敬的老人在死前遭受了何等苦難。

  就這樣，太陽神奧瑞爾再次升上了天空。可是，還沒等陽光照射到大地，一團黑雲便將太陽神的光輝全部遮擋了。

  尼德用盡了農場裏能找到的所有材料，以他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打造了一口他所能做到的最華麗的棺材。

  可比起老人作為貴族家仆本應得到的待遇，還是差了許多。

  “呼……呼……好了……”累得大汗淋漓的尼德推開了臥室的門。他背對著卡爾洛，所以沒有看到他濕潤了一夜的眼球。

  “好……”

  卡爾洛脫下了自己的平民裝束，換上了他曾經最喜歡，可現在連看都不想看卻必須要穿上的盔甲，又拿起了自己扔在床上有一段時間的劍盾。

  “有斧子嗎？”做完這一切後，他找到了尼德。

  “準備好了。”尼德將卡爾洛上下打量了一遍，尤其是他左臂上的那一道劃痕――像是刀傷，但附魔箭矢也不是不能做到。而且，這個位置越看越熟。

  但他沒有繼續看下去，而是和卡爾洛一起去倉庫門口拿起了早已備好的斧頭――連夜造棺材時，他什麽工具都用上了。

  然後，卡爾洛又囑咐起了莉薩和薩利――她們在接受這一事實後也是哭了一夜，可她們的好姐妹已經對死亡和失去麻木了。漢娜隻是盯著正在床上爬的埃蒙。

  “棺材就在倉庫裏，你們收拾收拾。我出去一趟。”

  “嗚嗚……是……”

  卡爾洛和

  尼德來到北邊的那片森林裏砍了幾棵樹――雖然國王已經修改了很多政策，給了平民更多的權利，但還沒開放到可以私人隨意砍伐公共林。

  不過，塔納斯帝國的法律與這二人都沒有什麽關係了。

  二人將這些原木運回農場，搭成了一個火葬台。

  然後，卡爾洛將裝著保羅屍體的棺材搬到了火葬台上――其實，如果要火葬，完全沒必要再給屍體做一個棺材。

  “尼德，你還會使用法術嗎？”

  “當然。怎麽了？”

  卡爾洛從火葬台上抽出一根小木棍舉起來。

  “卸下你的偽裝吧。”

  “好。”尼德的聲音突然變得不再沙啞，然後，他摘下了臉上的假發。

  “精……精靈？”剩下三人驚訝地望著他。尤其是精通治療術的漢娜。

  尼德明白卡爾洛想做什麽，所以他卸下偽裝後，他的手心裏便出現了一個火球――這是最基本的法術之一。

  他對著卡爾洛使放出了火球，可當這火球沾到卡爾洛手中的木棍之後，便立刻消失了。

  漢娜看到這一幕後差點兒沒叫出來――憑意念隨時收起釋放出去的魔法，這可不是人類能做到的。

  就算是精靈，也要練習至少三五年才可能對魔法的掌控熟練到爐火純青的程度。

  “先生，安息吧，我發誓，今生今世我一定會找到殺害我們親人的凶手，血債血償。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戰場上……”卡爾洛緩緩走向火葬台，盯著棺材看了半天，才顫抖著將火把放置在火葬台上。

  “安息吧……願天堂沒有苦難……”

  滾滾黑煙直衝雲霄，直到與空中遮擋住太陽的黑煙融為一體。

  整個世界都很安靜，隻能聽見燃燒的火焰啪啪作響。

  漢娜還抱著埃蒙，而埃蒙仍在熟睡。直到接連幾陣雷鳴將埃蒙嚇醒。

  “哇……哇啊……”又多出了一種聲音。

  下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