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魔送來一台黑白電視機，還隨手修好了它。

  老款電視機，又笨又重的那種，隻有十幾寸的屏幕。它被認定為一件奇物。激活後，屏幕上亮出密密麻麻的雪花點，沒信號。它甚至脫離了實體，成了信息網絡內的虛擬存在。

  沒有遙控器，電視機右上角有個旋鈕調頻道。

  因為它的描述中附帶‘時空’兩個字，周青峰對它極為看重，他自己就是跨越時空而來的——輕輕扭動頻道旋鈕，電視機屏幕當即一閃，有個畫麵出現了。

  這畫麵非常眼熟，正是周青峰穿越前的那個街道——當時他朝天大喊‘讓老子穿越吧’，於是他就穿了。現在畫麵就定格在那一刻，沒有絲毫改變。

  頻道旋鈕繼續轉動，不管周青峰怎麽調整天線，其他檔位全是雪花。當畫麵又回到他穿越前離開的那一刻，屏幕上多了一行字——需要返回原來時空嗎？每天收費一橙晶。

  每超過十天，收費加倍。

  靈魂晶體和信息流一樣，以精神強度分成十檔。魅魔在談及魂晶時顯然沒有說實話，電視機畫麵上出現更詳細，更準確的解釋。

  灰赤橙黃綠青藍紫黑白。

  灰色等級最低，白色最高。

  魂晶等級和正邪沒關係，跟精神能量有關係。從能級來看，灰色隻有01。赤色為1，後麵等級都是前麵的四倍。白色能級達到65535。

  但從價值上來說，高階魂晶並不是低一階魂晶的四倍。按照‘物以稀為貴’的原則，價差是十倍。

  周青峰手頭隻有些灰色的靈魂晶體，湊一起也就等值一個赤晶，距離橙晶還遠著呢。其實靈魂晶體還好說，讓他陷入沉思的是——返回原來的時空能幹什麽？

  點開係統的虛擬屏幕，周青峰問了個問題：“我原來所屬的時空有靈魂存在嗎？”

  “有。”虛擬屏幕給出肯定答案。

  喔噢，周青峰深吸一口氣，又問道：“我可以在原來的時空收集靈魂晶體嗎？”

  “可以。”又是肯定的答案。

  周青峰卻皺起眉頭，“這件時空奇物上一個主人是誰？”

  “一個前往深淵的穿越者，其靈魂已經消散了。他穿越前要求得到強大的金手指。作為平衡，所以他前往的環境特別惡劣。”

  周青峰一陣惡寒。

  難不成無條件的喊穿越還有優待，要的條件太多，麵臨的困難越大。

  “這個世界還有其他穿越者嗎？”

  “目前隻有你一個。”

  “也就是說之前有很多？”

  “這需要你去發現。”

  “希瑞克會跟著我一起返回嗎？”

  “除了你自己，其他智慧存在都將與你脫離。信息網絡和你綁定，但返回後暫時不開放使用權限。”

  問了半天，周青峰還是把目光放在時空電視機上。他大概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了，可困難就是沒有起始資金。

  小女孩索菲亞又捧過來十幾個灰晶，“哥哥，這些人已經死了，你沒有把他們送往深淵，或許可以用來幫你穿越啊。”

  可周青峰還是搖頭，“不，我真的不能太自私。我寧願讓這些灰晶自然消散，也不能讓那些信任我的人死後靈魂不得安寧。”他又向係統問道：“我可以抵押我自己的靈魂嗎？”

  虛擬屏幕回答道：“可以，你的靈魂等級為橙色，正好滿足返回一天的需求。如果一天後你不能支付，你的靈魂將被奪去。”

  索菲亞當即不答應，拚命阻止道：“哥哥，你不能這樣冒險。如果非要抵押，就抵押我的靈魂吧。”

  周青峰苦笑道：“你的靈魂等級還不如我呢。”

  索菲亞卻眼珠子一轉，立馬指向信息空間外那個暗紅色的圓球，“要不，問問希瑞克？它肯定有。它都好久沒付房租了。”

  誒，是哦！

  一句話提醒夢中人，周青峰都要忘記這茬了。

  好久沒問希瑞克要房租了。

  這段時間，都不知道瘋神在鼓搗些什麽，周青峰一直沒去巡查。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周大爺心念一動，人就進入了希瑞克的神域。

  ‘暗日’高掛，白色骷髏頭被紫色光芒包圍。希瑞克在跟信徒溝通，這段時間它倒是沒發瘋，盡心盡力的指點信徒，激發熱情，收獲信仰，非常勤快——畢竟它現在太弱了。

  周青峰一進來，希瑞克又跳腳大罵，“你怎麽可以隨隨便便進入我的神域？太沒禮貌了，一聲招呼都不打。我好歹是個神靈。”

  “別廢話了，好久不見，我來收房租的。”

  “又要聖餐？你現在還缺那點吃喝嗎？”

  “誰說要吃喝？房租漲了，給我幾顆靈魂晶體。如果白的沒有，來幾顆黑的就行。”

  什麽黑的白的，希瑞克氣的哇哇大叫，“小子，你是不是正在跟那個魅魔做交易？你知不知道黑晶意味著什麽？”

  “不就是精神極度強大之人的靈魂麽？”

  “沒錯。可黑晶是教會中最高等級聖職者的靈魂，隻有大主教乃至教皇才會有。”

  “額，之前跟我作對的邪神主祭是個什麽等級的靈魂？”

  “強大神靈的主祭頂多是綠晶。班恩剛剛複活，它的主祭實力很差，靈魂等級應該隻有橙色。你一開口就要黑晶，我全盛時都沒幾個信徒有黑色等級的靈魂，別提現在了。”

  希瑞克一番解釋，讓周青峰隻撇嘴。他不爽的問道：“我說暗日啊，你是不是想說自己現在很窮，付不起房租？”

  窮？

  我可是堂堂的謀殺之神，是謊言之王，是黑色太陽，是世間至高，是神上之神，居然敢說我窮？

  希瑞克氣的頭骨都要炸裂，可氣過之後它就隻能歇菜。誰讓它喜歡瞎胡搞呢，太任性搞得自己直接隕落，教會崩潰，信徒失散。它現在還真的窮。

  “沒有黑晶。”

  “那就紫晶。”

  “紫晶也沒有，頂多給你一顆赤晶。”

  “你也太小氣了吧，赤色是最差的。”

  “誰說赤色最差，灰色才是最差。”

  一人一神吵架半天，鬧得最後希瑞克被吵的臉麵無光，痛不欲生，隻能給了周青峰一顆橙晶。這還是前兩天戰死的一名冒險者靈魂，到‘暗日’手裏還沒捂熱，就又沒了。

  不過有了這顆橙晶，周青峰總算不用把自己的靈魂抵押出去。他興衝衝的離開希瑞克的神域，回到時空電視機前。

  黑白電視機的木殼上開了個洞，將靈魂晶體收了進去。原本停滯的畫麵開始活動，那是一條深夜無人的街道，路燈照耀下，夜風吹拂，落葉沙沙，冷冷清清。

  屏幕放射光芒，將周青峰籠罩。等光芒再次消失，他已經脫離信息空間的虛體狀態，以實體方式回到自己穿越前的世界。

  喔哦

  周青峰在黑夜裏感歎一聲，抬起手，發現自己依舊是十五歲的年齡和個頭，以及穿了身破破爛叫花子還不如的戰鬥服。

  這身衣服在異界還算不錯，可在當下就顯得破破爛爛，髒髒兮兮。

  黑森林的冰寒褪去，溫暖的氣流包裹身體。望著自己在路燈下的影子，周青峰傻子般樂嗬低語道：“我回來了，從劍與魔法的世界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