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哭，我就把你從這裏丟出去。”

  任墨說話的聲音，就像是地獄過來的撒旦。

  連安若影都感受到後排的氣壓低了好幾度，更不要說是就被放在男人腿上，正對著任墨臉的小右右。

  那張皺起的小臉，從喉嚨深處呐喊而出的哭響，仿佛是被按下了遙控器上的暫停鍵，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間停下。

  臉上依舊保持著哭的表情。

  黑曜石般的大眼睛裏，蓄滿了尚未展現威力的淚水，白皙又肉肉的小臉已經哭得通紅，眉眼緊皺，嘴巴像是個小老太婆那樣地扁著，八字紋，雙下巴。

  鼻涕、眼淚、口水，布滿了小嬰兒皮膚細嫩的臉上，看上去好不可憐。

  抱著小孩軟綿綿的身體，卻渾身上下僵硬的跟塊石頭一樣的男人，直到此刻才終於呼出了胸口的長氣。

  嬰兒，比他想象中的還難搞。

  他剛剛已經開始後悔了，不應該帶著安若影提早回來，應該能到他們長大了聽話了，再回來看看有這兩個孩子。

  他甚至已經開始後悔當初，沒有把各種避孕措施做到滴水不漏。

  完全忘記了，當初先提想要孩子的，就是他自己。

  總算是緩過神的男人得意洋洋地側過臉，用求誇獎的口吻給安若影展示他的成就，“若若，怎麽樣？這小子就吃軟怕硬。”

  大兒子不再哭，安若影懷裏的小兒子也徹底地安靜了下來。

  她親了親小兒子的額頭，眼角的餘光掃了任墨一眼，嘴角下壓，終是忍不住斥責著開口，“你不可以對我們孩子這樣凶。”

  尋求誇獎的男人麵色尷尬。

  沒注意到他的食指，依舊放在小右右的鼻子前，驀地被小小的人一口咬住。

  嬰兒的牙齒還沒有長好，所以男人的手指上並可沒有什麽疼痛，反倒是溫溫熱熱的很舒服。

  那張蓄滿了淚水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瞪向任墨，小嘴更加用力地吸著，像是在報複的模樣，誓要把這隻膽敢指他的手給咬下來。

  安若影坐在一邊，就看著任墨的那張臉，從得意到鐵青，從鐵青到恨不得殺人，最後又放軟地逐漸緩和了下來。

  她也是緊跟著歎了一口氣，憋住笑，彎下腰，對兒子的耳邊輕哄了幾句。

  小右右才大發慈悲地把嘴鬆開，哼哼兩聲，把自己臉上的髒東西全擦在任墨的衣服上，才抬手示意要安若影抱。

  “你幫我把土土抱一下。”

  “行。”

  任墨是已經認命了，接過在睡覺的小兒子。

  安若影用紙巾把他們臉上的痕跡擦幹淨，一個跟著一個地哄著，似乎再也看不見旁邊坐著的一個大活人。

  偶爾跟任墨說上兩句話，在他聽來也都是教訓。

  “你以後對他們動作要輕柔一點，寶寶的皮膚很嫩的。”

  “我的皮膚也挺嫩的。”男人望向窗外，索性不看他們一家三口的幸福世界。

  安若影低頭，聞了聞寶寶身上帶著的奶香味，對車窗上任墨的側影嫌棄地嘀咕了一句，“醃了快三十年的老臘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