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極有禮貌。

  圓圓黑黑的後腦勺和小奶音，把兩個大人的心都給柔化了，安若影眼眸含笑說了句“沒事。”

  抬頭，看見從門口走進的女人，突然就楞在原地走不了路了。

  “小軒啊，媽媽跟你說了多少次別走那麽急了。”

  小男孩轉過身撲進女人的懷裏，“沒事，人家也沒怪小軒。”

  任墨臉帶禮貌的微笑，卻更接近於冷笑，把安若影人轉了個身。

  讓她的臉，埋在自己的胸膛前不讓人看到，身上穿著的大衣往前包裹住小女人顯懷的身子，法語簡短打了聲招呼，等人走了才拉著安若影出了酸菜魚館的門。

  回頭，看了一眼店裏，攬著她的肩膀往車的方向走。

  吃完這頓飯，天已經黑了。

  他們成功錯過了一天中最美的夕陽，不過對於男人來說，一天中最美的時光不過是和安若影在一起的時間。

  任墨看見安若影的臉色，借著車內微弱的暖橘燈光，幫她理了理散亂的頭發。

  “沒事，出什麽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通過變音器處理過的聲音，就和低音炮似的，帶著一種很難以描述的魅惑，讓人忍不住就想要相信他說的話。

  小女人穩定了呼吸，轉頭對恩斯笑了笑，“我自己能處理。”

  男人定格地看了她的臉一會兒，輕聲念了句“好”，車子啟動，卻是沒有把安若影送回安盛給她訂的酒店。

  車子距離巴黎某個地標性的建築越來越近。

  安若影知道這男人安排的行程還沒有結束，可出奇地沒催過一聲。

  車內沒有音樂，兩個人平穩的呼吸交疊，卻遠比性感的流行音樂還要曖昧。

  時間久了，安若影覺得車內的空氣似乎特別的熱，打開車窗透氣。

  忽而，一朵雪花順著冷風飄進了她的手裏。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小女人怔住，抬頭，越來越多的雪從漆黑的夜空中落了下來。

  路燈下，能看到白色小顆粒的雪正在飛舞。

  聖誕季，巴黎的第一場雪。

  小女人好看的眉眼彎起，嘴角上揚，伸出手，從空中接過一朵雪花，完完整整的六邊形，晶瑩剔透。

  安若影趁著沒化，把雪花遞到開車的男人眼前，“下雪了。”

  開口的聲音都染上了類似小孩的歡呼雀躍。

  任墨繼續開車，一邊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幾歲了？”

  “你個外國人當然不懂，住在華國的南方看一場雪有多難！”

  “我記得蘭城有下過大雪的吧。”

  他讀高中的時候，有一年下的非常大。

  同學都在打雪仗堆雪球的，他就在旁邊看書。

  男人一時忽然有些好奇，小女人在那一年都幹了些什麽，真要算下來，那時候安若影的年紀連青少年都算不上，最多就是個大齡兒童。

  現在......已經是孩子的媽，加大齡兒童。

  安若影興奮地看著窗外的雪，沒想太多，隨口接下男人的話，“對啊，下過一次超大的！那年我和鏡子一起打雪仗攻擊我哥，我直接丟進了他嘴裏。”

  “是嗎？”

  車子在道路旁停下，頂上，是一盞老式的路燈。

  周圍是樹木，卻看得見不遠處的大雪紛飛中，正在閃著暖光的埃菲爾鐵塔。

  “安若影。”男人念了一聲她的名字。

  小女人轉頭，冷不防是一張越來越近的臉，和在耳邊仿佛音符跳躍的話，“因為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