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藥師大多性情高傲，出手煉丹也絕不含糊，所以孫大師篤定黑袍煉藥師為還江家人情而煉的丹藥，絕對是他能拿得出手的品級。

  若是六品以上的丹藥，哪怕隻是一枚，也絕對是價值連城，江家便能獲得相當可觀的利益。

  而相比之下，江家賣出的人情就不算什麽了……

  正當孫大師如意算盤打響之時，黑袍下發出一聲冷笑：“青塔禁地的開啟，的確需要禁令沒錯，但要進入禁地卻不需要，我不必依靠江家，也能自行進入。”

  孫大師不急不徐道：“不錯，青塔禁地一開，所有人都能進出，不過閣下可能還不知道，禁地內部的遺跡，可隻有青塔城三大勢力有權決定誰能進入，與其獲取三大勢力的許可，直接和江家一起進入，不是更簡單麽？”

  聽到孫大師這麽說，陸陽倒是有些意外，他對青塔禁地的事都是從外麵聽來，內部遺跡之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似乎也是看出陸陽有些動搖，孫大師微笑著不再說話。

  站在旁邊的江心雨一直沉默，她自然知道，原本隻是客卿身份的孫大師根本沒有義務出麵，他會這麽努力說服這個神秘煉藥師，完全是為了江家。

  隻是江心雨一直盯著黑袍人，似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等待了片刻，孫大師才又問道：“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陸陽突然轉向從頭到尾都沒有出過聲的江心雨：“這也是江小姐的意思？”

  江心雨還沒有說話，那孫大師先開口答道：“閣下盡可放心，此事老夫可以全權代表江家。”

  陸陽不理他，仍看著江心雨：“江小姐的意思呢？”

  孫大師皺起了眉頭，雖然說煉藥師素來高傲，但他好歹也同為煉藥師，品秩更是達到了六品，在整個青蟒郡中都不敢有人對他無禮，而這黑袍人居然無視了他的話？

  饒是孫大師平易近人，心中也不由有些火氣。

  江心雨沉吟了一陣，卻是問了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先生可精通煉毒？”

  陸陽心中微動，不由長歎出一口氣來，麵上仍不動聲色：“算不上精通，隻是略知一二。”

  聽見陸陽的回答，江心雨嬌軀一顫，麵色也為之一變。

  一旁的孫大師卻是一頭霧水，江心雨的問題雖然不著調，黑袍人的回答卻是中規中矩，藥、毒之理本就共通，煉藥師如果會一點煉毒也很正常。

  慢著，煉毒……？！

  突然間孫大師也意識到了一些東西，眼瞳狠狠地一震！

  就在剛剛，江心雨才和他提過一位天才煉毒師的名字，難道……？！

  江心雨竭力穩住自己的情緒，望向黑袍人的目光卻仍是有些古怪。

  黑袍下蒼老的聲音響起：“請問江小姐，讓我入駐聚寶樓，可是你的請求？”

  麵對黑袍人的三度逼問，江心雨心中思緒雜亂，她默然半晌，最後倔強地咬了咬唇：“不是……”

  孫大師一愣，越發看不明白這兩人的對話了。

  黑袍人遮蔽麵容的鬥篷輕輕抖了抖，看起來就像是那不願露麵之人發出了一聲歎息。

  “既然如此，這件事就此作罷……”

  蒼老的聲音沒有絲毫的變化，這種平靜，讓江心雨的腦中不禁浮現了那張帶著淡淡的、仿佛天塌下來都不會變的笑意的臉龐。

  ——鬥篷下的那張臉，現在是否也是微笑著？然文吧ranenba

  江心雨胡思亂想著。

  陸陽的話打她的思緒打斷：“多謝告之陰陽平衡果的線索，那四萬定金，就算是報酬了吧，告辭。”

  說完，陸陽徑自離開了會客室，孫大師遲疑了一下，還是將他送到門外。

  江心雨仍站在原地，一聲不吭地目送陸陽離開。

  陸陽離開之後，孫大師折返回屋內，看了江心雨一眼：“你今天怎麽這般失態？”

  江心雨恍若未聞，她直勾勾地盯著門口半晌，才從嘴裏吐出兩個字來：“是他……”

  “嗯？”

  孫大師被這沒由來的話搞得一怔，正要開口詢問，突然心念一閃：“你說的‘他’是指……”

  “陸陽。”

  江心雨努力地想用鎮定的語氣說出這個名字，卻也還是出現了一些細微的顫抖。

  孫大師好像沒有聽出一般，隻是問道：“你為什麽會這樣斷定？”

  “青塔城同時出現兩位能力不俗的煉藥師和煉毒師，本就十分可疑……”江心雨說出了引起疑心之處。

  孫大師微微頷首表示讚同：“可這隻能說是一個疑點。”

  “不錯。”江心雨進一步解釋，“所以我帶著疑心觀察了那黑袍人，發現他的身材和陸陽幾無二致。”

  “這不能說明什麽。”孫大師搖頭。

  “的確不能說明什麽，但卻加重了我的疑心，直到……我看見了他的手。”江心雨指的是黑袍被風掀起的那一幕，“那是一雙很年輕的手。”

  “和他滄桑的聲音不符麽？”孫大師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點，“這隻能表示他有意隱藏自己的身份。”

  江心雨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照常理來說的確如此，但對我來說，卻有些不同……”

  孫大師連忙追問：“有什麽不同？”

  “我認得那隻手！”江心雨的語氣無比肯定，“在青蟒山脈的時候，他曾當著我的麵施展過靈火，我細細觀察過他的手掌，絕不會認錯。”

  孫大師眼神玩味地看了江心雨一眼，僅憑一隻手就能認出它的主人，這恐怕不是簡單的“仔細觀察”四個字能夠說得過去。

  “他……也知道我認出了他。”沉默了片刻，江心雨突然說道。

  “嗯？”孫大師疑惑。

  “我問他是否精通煉毒……在青蟒山脈，我也問過他相似的問題。”江心雨頓了頓，“而他……給了我相同的答案。”

  孫大師這才恍然，原來剛剛那一番沒由來的對話，竟是為此。

  但孫大師卻越發不明白了：“即然如此，你為何不請他坐鎮聚寶樓？你們素有交情，若是由你開口，他一定不會拒絕。”

  “我知道他一定會答應……隻要我開口……”

  江心雨想到了先前陸陽的三次詢問，卻是長長地歎息了一聲，神情複雜地說道：“可我不能開口……我……沒有立場請求他為江家做更多的事……”

  孫大師剛欲開口相勸，江心雨搖了搖頭：“江家麵臨的危險太多，他已為我涉身犯險過一次，我又怎能自私地要求他提供更多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