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兩天的時間消化完巴斯德醫生留下的所有文字資料，伊西多確認了一件事。

  那塊違法了“能量守恒定律”，可以憑空增殖的“暗紅色肉塊”對與“血肉煉成會”來說非常重要。

  在書信中，那位“骷翼閣下”說過，不止一位“剝皮之子”向他詢問過“暗紅色肉塊”的培養進度。

  不過這似乎和他們盜取鯨油的行為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離開檔案室的時候，伊西多從檔案室的保管員那裏拿回自己的調查員銅牌，插進了皮夾的夾層裏。

  這是……

  他注意到了自己的皮夾裏還放著一張黃銅製成的卡片，卡片上麵寫著：

  “哥利亞古物店店長萊格納，彩虹街76號。”

  哥利亞古物店？

  伊西多馬上反應過來，拉巴德爾正是把希維亞賣給了這家古物店。

  翻過卡片，反麵印著一行小字：

  “萬物皆可交換。”

  萬物？

  那麽……

  “血肉煉成會”、“混亂行者”，以及“祈靈會”大量盜取鯨油的目的，應該也是萬物的一部分吧！

  反正暫時也沒什麽頭緒，不如就去這家“哥利亞古物店”問問，順便看看希維亞怎麽樣了。

  伊西多披上米黃色的風衣，朝“彩虹街76號”的方向走去。

  ……

  “這位先生，這真的是赫倫的錢幣值嗎？如果你用假幣騙我，我可就報警了！”

  走在路上的伊西多聽到側前方傳來一個小販警惕的聲音。

  假幣？

  這還是伊西多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聽到“假幣”這個詞。

  他不由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輛移動的餐車，餐車的牌子上寫著“卡彭塔”。

  伊西多了然，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吃過一次這種小吃，那是一種和他前世的肉夾饃有些相似的食物，不過從風味上來說，要比肉夾饃強烈許多。

  具體的做法是將牛胸肉刷上醬料之後放入烤爐之中烤至爛熟，並且在烤製的過程中加入“卡彭塔”地區獨有的一種杉木進行煙熏。

  這樣烤好的牛肉會帶上這種杉樹特有的辛香。

  之後要加入的，則是“卡彭塔”這種小吃的靈魂——“卡彭塔奶酪”，這是一種黴菌參與發酵的奶酪，製作的方法有點類似他上輩子吃過的“藍紋奶酪”！

  不過由於參與發酵的黴菌不同，這種“卡彭塔奶酪”的風味也和“藍紋奶酪”完全不同。

  這種奶酪必須要在“卡彭塔穀地”之中發酵，因為隻有這裏的自然環境，才能提供“卡彭塔奶酪”發酵所需的，那種特有的黴菌。

  至於它的味道……

  由於不同人本身嗅覺、味覺的靈敏程度不同，所以在品嚐這種風味強烈的奶酪時，能夠吃出不同的味道，這些不同的味道大都逃不出“穀倉”、“馬廄”、“皮革”，以及“臭襪子”這些氣味。

  這也導致了對於這種食物，愛的人很愛，恨的人恨極。

  在愛的人口中，這種夾著碎牛胸肉的麵餅每咬一口，那都是在豐盈的肉汁間，包裹著濃鬱的奶香以及雨後杉樹和穀倉的清香!

  而對於恨的人，大概就是一口下去，發現肉餅裏夾著一雙臭襪子吧……

  “咕咚……”

  伊西多咽了口口水。

  他正好就是那種能吃出“穀倉味”的人

  他上前兩步，準備買一個“卡彭塔”，順便看看這位古銅色皮膚的高大年輕人到底用的什麽“假幣”。

  “你好，給我一份‘卡彭塔’，多加奶酪！”伊西多從皮夾中掏出一個十便士的銅幣，遞給了餐車裏的小販。

  趁著店主收錢的功夫，他掃了一呀身旁那名高大男子。

  對方穿著一件深藍色外套，外套稍顯破舊，而且很不合身，不僅被他健壯的身材撐得鼓鼓囊囊的，而且還露出了一小截古銅色的粗壯手腕。

  手腕之上的那一隻大手倒是光潔幹淨，應該是沒有做過什麽粗活、髒活。

  隨即，伊西多便被對方手上捏著的那張金燦燦的紙幣驚呆了……

  一百金納爾的紙幣！

  那可是一張就相當於伊西多前世五萬塊購買力的紙幣。

  這種數額巨大的紙幣通常都是在大額交易中充當支票使用的……市麵上幾乎沒有流通！所以賣“卡彭塔”的小販自然不會認識。

  可是不對啊，一個持有這種紙幣的人，怎麽會穿得這麽寒磣呢？

  難道說，這張紙幣手偷來，或者是搶來的？

  出於職業習慣，伊西多自然而然地分析起眼前這位高大男子的身份。

  手掌光滑幹淨，說明不需要幹粗活、髒活。

  麵部皮膚緊致細膩，看起來並不像經常在陽光下暴曬的樣子，所以古銅色的膚色很可能是天生如此，而不是被曬黑的。這也說明他並不需要經常在室外活動。

  另外這人身材高大，肌肉飽滿，這代表著他能夠吃到足夠分量的肉食。

  綜上，這名年輕人應該不是那種為了生計，不得不每天上街盯梢，並且饑一餐飽一餐的小偷或是強盜。

  更像是那種那種拿了家裏錢，偷偷跑出來，還沒什麽常識的貴族子弟。

  伊西多露出了一個了然的神情。

  對方既然拿出了一百金納爾的紙幣買“卡彭塔”，而且在拒絕了之後還沒有依仗身材上的明了他應該是那種家教良好的貴族子弟。

  下次遇上瓦萊麗或者盧卡斯的時候可以問問，維爾福倫有沒有長得特別黑的貴族。

  “咕嘟！”身旁傳來一陣腹中翻滾的聲音。

  伊西多輕笑了一聲，開口道：“行了，你那張紙幣的麵額太大了，買下這輛餐車都錯錯有餘，他就算認得，也找不開。

  “你要是沒有零錢，那這份就算我的吧！”

  說罷，他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十便士的銅幣，遞給了小販。

  “謝謝！”高大的男子朝他露出了一個溫暖的微笑。

  …………

  “你叫什麽名字？”伊西多捧著油紙包著的“卡彭塔”一口咬了下去。

  滾燙的肉汁包裹著融化後的奶酪在他的口腔中迸發開來，肉香、杉樹的辛香、雨後穀倉那泥土和青草的芬芳一下子充滿了整個口腔……

  好吃！

  “我叫瑟穆赫特，你呢？”年輕男子看著伊西多陶醉的樣子，咽了一口口水，他也對著手中的“卡彭塔”咬了下去。

  然後他就愣住了……

  有些震驚地看了看手中的“卡彭塔”，又看了看一旁狼吞虎咽的伊西多，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好臭！

  要下去的那一部分“卡彭塔”在嘴裏翻滾了好久，終於，瑟穆赫特下定了決心，眼睛一閉，將口中的“食物”吞了下去。

  瑟穆赫特……

  不說姓？

  果然是偷偷跑出來，害怕暴露家族吧！

  不過……

  瑟穆赫特？

  伊西多一邊吃，一邊在腦海中過了一邊這個名字。

  不像是維爾福倫地區的名字啊？

  難道是其他郡的貴族，偷偷跑到維爾福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