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分身嗎？

  還是廁所標誌那種……

  他伸出自己圓圓的手，碰了碰前方的伊西多。

  黑色的圓球直接穿了過去……

  接著他感到一股吸力，視角一下子顛倒，他感覺自己躺在了地上……

  他的雙腳連著伊西多的雙腳，手臂和伊西多倒影中的雙臂重疊，他嚐試著抬起胳膊，可是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止了，無論他這麽用力，都無法抬起分毫。

  這是……融入了伊西多的影子？

  他根據現場的情況做出了這樣的分析。

  那麽……換一個視角呢？

  他將自己的意識導回了意識之海中。

  視界再一次顛倒，盥洗室牆壁上密密麻麻的馬賽克磚一下子湧入了他的眼睛，伊西多轉過身，鏡子裏的自己還是老樣子，褐發，綠瞳。

  地上的影子也沒什麽異樣，伊西多走了兩步，影子也跟著走了兩步，但他卻能感受到影子中的那個幻想。

  他暫時中斷了和“黑棱鏡”中那塊意識碎片的聯係，然後再後退了兩步，果然，地上的陰影分成了兩個，原本的影子跟著他倒退兩步，而那個簡筆畫一般的幻象則停留在了原地。

  哦豁……

  這個能力……有點東西啊！

  不知道能不能把這個簡筆畫幻象融入別人的影子……如果可以的話……

  噫

  視角會不會太紳士了……希望那些路上的小姐姐一定要穿長褲，不要穿裙子！

  有了這樣的盯梢神器，自己就可以嚐試著調查南希護士了。

  這絕對不是想要體驗什麽紳士視角，純粹隻是因為南希護士的嫌疑……太大了。

  伊西多默默地說服了自己。

  此刻他眼中的“光之力”已經耗散得差不多了，隻要不再次使用，便不會出現頭昏眼花的情況。

  伊西多隨手將毛玻璃眼鏡塞進口袋，便匆匆下樓，往“蘭德威克中心醫院”的方向去了。

  。

  。

  。

  “請問，南希護士和巴斯德醫生在嗎？”伊西多彬彬有禮地問道。

  為了不引起注意，他順帶著連巴斯德醫生一起問了。

  “巴斯德醫生不在，他昨天值了夜班，不過南希護士在的，我早上還見過她。”前台值班的小護士抬頭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回答道。

  “好的……謝謝。”伊西多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既然南希護士上午就已經在醫院了，那就不太可能再值夜班，一般情況下五點左右就會下班了……

  伊西多從上衣口袋中拿出懷表，掃了一眼時間。

  下午三點二十分。

  用不了多少時間，南希護士就要下班了。

  伊西多走向醫院的大門，他打算去醫院對麵的咖啡館打發掉剩餘的一個多小時，順便提前測試一下自己的新能力。

  跨出醫院大門的那一刻，一道長長的影子出現在了他的身側，看起來和別人的沒有什麽區別。

  隻有伊西多能感應到其中隱藏著的黑影。

  道路的邊沿，他和周圍的人一樣，等待著路中間梭車的通過。

  因為發展路線截然不同的緣故，這個世界的路口並沒有信號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用基於機械結構的信號鈴。

  恒速運轉的黃銅齒輪每轉一圈，傳動杆就會撞擊一次邊上的響鈴，發出“叮咚叮咚”的響聲。

  鈴聲響起，路上的梭車便會停止，讓道路旁的行人通過。

  路旁的伊西多呆呆地站在那裏，雙眼之中失去了焦距，而在沒有人關注的地麵，一道黑影在兩個重疊的影子間完成了轉換。

  “叮咚叮咚……”

  不遠處的信號鈴發出了清脆的金屬敲擊聲。

  伊西多的雙眼重新變得明亮，他的意識已經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意識之海中。

  他看著身旁那名帶著半高禮帽，拄著手杖的中年紳士，露出了歉意的微笑。

  穿過馬路，伊西多徑直走向了那家叫做“特蕾莎女士”的咖啡店。

  店裏的裝修很雅致，看得出店主人的審美水平應該不錯，當然了，在這樣的店通常都不會便宜。

  伊西多花了一個銀裏拉，點了一杯他也不知道是什麽的咖啡後，便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感受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簡筆畫黑影，舉起骨瓷燒製的瓷杯，微微地抿了一口。

  嗯？

  他低頭看了一眼瓷杯，又喝了一口。

  入口溫和，不燙，咖啡的香味很濃，而且苦、甜、酸三種味道平衡得非常好，表麵那一層棕黃色的細密泡沫還給咖啡帶了一絲綿密的奶油口感。

  伊西多掃了一眼菜單。

  “特蕾莎特製咖啡。”

  就是名字有點不走心……

  伊西多怔怔地望向窗口，雙眼再一次失去了焦距，在外人看來就像一個午後在咖啡館裏發著呆的悠閑青年。

  而事實上，他的意識早就轉移到了簡筆畫黑影那裏。

  ……還真是紳士視角啊……為了防止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伊西多默默調動“光之力”，扭曲了一部分進入他視野的光線，給來往行人的下半身都打上了馬賽克……不論男女。

  這樣看起來就安心多了！

  帶著半高禮帽的中年紳士不疾不徐地走著，伊西多便跟隨著他，好奇地用這個視角打量起周圍。

  一個身披風衣，穿著一雙老舊皮鞋的男子與中年紳士擦肩而過。

  別……別睬我！

  被磨得精光的鞋底由小變大，踩在了中年紳士的影子上。

  伊西多下意識地用手阻擋，卻發現自己完全被束縛在影子裏，完全無法動彈，隻能任由對方踩在自己的頭上。

  他眼前一黑，接著便看到鞋底慢慢遠離，視野中再一次恢複了光亮，身後，那名風衣男子漸漸走遠。

  然而……路上的行人，又怎麽會隻有他一個呢？

  別別別……大哥！

  “pia嘰”一腳……

  邊上的人一不小心踩到了路邊的水坑，濺起來好多汙水，“真晦氣……”那人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用手帕擦了擦褲腿。

  與此同時，被“濺了”一頭一臉的某人……

  伊西多：我不幹淨了……

  前方又有一波行人走來，為首的是一個衣著精致的妙齡女郎，腳下還踩著一雙細高跟。

  對踩塔已經很習慣了的伊西多放棄了意識之中的反抗。

  來吧……踐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