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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西多遠遠地跟在女孩的身後，心中泛起了疑惑。

  會不會是看錯了？

  畢竟對方沒有轉身，自己看到的，始終隻是一個背影。

  不……不會有錯！

  獲得了“占星之力”的伊西多對運動的距離以及軌跡非常敏感，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感受到周圍行人的步幅的變化，雖然不會有太大差別，但總有細微的長短不一。

  可前方的女孩卻不一樣，她邁出的每一步都和上一步完全相同，簡直精準的像一台機器！

  精準！

  沒錯，就是“精準”！

  希維亞留給他最深的印象除了精致之外，就是“精準”！

  可是希維亞不是已經被幹掉了嗎？

  伊西多摸著腰間的配槍，他清楚地記得那天晚上，自己就是用的這把槍擊中了對方肩膀上的驅動發條。

  準確地說，是“霍根”操縱自己完成了這一切。

  難道說……是“霍根”？

  他的腦海中，泛起了“霍根”和希維亞一同化作星光消失不見的那幕。

  是“霍根”帶走了希維亞，並且……修好了她？

  有了猜測後，伊西多立刻打消了報警的念頭，“霍根”知道他靈魂之中的秘密，所以任何同“霍根”有關的事情他都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疑似希維亞的女孩手中挽著一個籃子，上邊蓋著一塊藍白條紋的格子布，從籃子擺動的幅度來看，裏麵應該不是空的。

  伊西多遠遠地跟著，走過了三個街區後，一個麵色稍顯稚嫩，身材卻已經和成年人相當的男孩從十字路口的另一側飛快地朝這裏跑來。

  在“占星之力”的預測下，如果這個男孩不減速，那他將在大約五秒鍾之後撞上希維亞。

  而他大概率是不會減速的，因為他的目光已經死死地盯在了希維亞手中的籃子上。

  居然想要搶希維亞手上的東西？

  小夥子……你路走窄了呀！

  伊西多甚至已經腦補出了男孩被希維亞一巴掌扇飛的場景。

  五秒之後……

  上述的場景並沒有發生。

  男孩順利地搶走了籃子，並且將疑似希維亞的女子撞倒在地。

  啥？

  伊西多差點驚掉了下巴。

  難道是我認錯了？

  伊西多揉了揉眼睛，發現這位穿著白色蕾絲長裙的女子斜著跪坐在地上，露出了半張精致的側臉，她的雙手中不斷搓揉著右側的膝蓋，眼眶中似乎有水汽聚集。

  是希維亞沒錯啊！伊西多一眼就認出了這精致的側顏。

  為了防止被半轉過身的希維亞看見，他隨手從身邊報童的布包中抽出一張報紙，並將一枚一便士的硬幣拋向了報童。

  打開的報紙擋住了他大半張臉，這使得他可以較為安全地用餘光去看對方。

  此時希維亞眼中的水汽已經完全聚集成型，化作眼淚滴落了下來。

  不是！

  大姐，你一個女暴龍，怎麽擺起了嚶嚶怪的人設？

  站起來啊！希維亞，別像個娘們兒似的！

  …………

  但是不得不說，希維亞這樣一個嚶嚶啜泣的大美女跪坐在路邊，殺傷力還是很大的，周圍的路人紛紛上前關心，有兩個不知道是真的好心還是想趁機揩油的中年大叔將她扶了起來。

  …………

  她用你們扶她？

  她能打你們十個！

  借著報紙遮掩的伊西多冷笑了一聲。

  沒過多久，一個身材健碩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一隻手像抓小雞似的提著剛剛那個男孩，另一隻手則拎著被搶走的籃子。

  籃子上蓋著的藍白格子布不知道去了哪裏，站在伊西多的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籃子裏擺著的一捧鮮花。

  伊西多皺了皺眉頭。

  希維亞上街買花？

  怎麽想都覺得有些違和……

  拿回了籃子的少女並沒有過多追究男孩的過錯，將他放了之後，希維亞向那個幫他追回花籃的男青年微微鞠躬，並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

  啥？

  希維亞會笑了？

  伊西多頗為震驚地翻了一頁報紙，在他的印象裏，現實中的希維亞萬年一副死人臉，不管遇到什麽情況，表情都沒有發生過變化。

  但你別說……笑起來還挺好看……

  雖然不遠處那個不斷向周圍人道謝的少女有著和希維亞一模一樣的五官，但是他卻始終無法將她和那個差點單手把自己掐死的女魔頭聯係起來。

  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伊西多看著十字路口漸漸散去的人群，以及重新開始邁開腳步的少女。

  即使是摔了一跤，她的步幅也沒有改變，依舊是三赫尺一步，不多也不少。

  不！

  不可能有錯，伊西多堅定了自己的判斷，他將報紙卷成圓筒，快步跟了上去。

  …………

  走了沒多久，希維亞便次停下腳步，轉身進了一家沿街的商店之中。

  伊西多也停了下來，假裝靠在一家排著長隊的肉鋪外牆上看報紙，餘光卻一直盯著希維亞進去的那家商店。

  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希維亞卻一直沒有出來。

  伊西多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難道這家店鋪有後門？

  就在他準備去一探望究竟的時候，旁邊的肉鋪老板正好將豬肋排遞給最後一位顧客，他探出肥厚的大臉，對著伊西多說道：

  “小夥子！我半個小時前就看到你在看這一版，怎麽現在還在看這一版？”

  伊西多轉過頭尷尬地笑了笑，然後收起報紙，離開了肉鋪的範圍。

  “挺斯文的一個小夥子，可惜是個文盲……”老板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將案板上的裏脊砍成了兩段。

  …………

  伊西多緩步向前，並在希維亞消失的那間商店門口停了下來。

  哥利亞古物店

  彩虹街76號。

  按照維爾福倫的建築風格，像“古物店”這類的工藝品店通常都會將外牆改造成玻璃展櫃，以求吸引來往的行人。

  可這家名為“歌利亞古物店”的商鋪除了有一塊刻著店名以及地址的銅牌之外，什麽裝飾也沒有。

  他在門口猶豫了片刻，推門走了進去。

  在獲得了“占星之力”的情況下，即使希維亞身手敏捷，力大無窮，伊西多也有把握能夠在對方靠近之前擊中她的要害。

  厚重的木門完全隔絕了外界的世俗與喧鬧，進了門之後，伊西多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安靜中帶著一絲神秘。

  空氣中彌漫著好幾種香料焚燒之後產生的香味，目光所觸及之處，都是一些看起來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器物。

  鏽跡斑斑的青銅古劍，擦得鋥光瓦亮的連體盔甲，塗滿了彩繪的木質麵具，還有很多弄不清功能，叫不出名字的物件將整個不大的店鋪堆得滿滿的。

  一眼看去，有幾件還獲得了大眼珠子的注釋……

  居然有超凡物品！

  他正要仔細去看，一道低沉且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安靜的小店內響起。

  “有什麽看中的東西嗎，先生？”

  說話的是一名矮小的中年男人，大約隻有一米四不到，比西蒙還要矮一些，站起來僅比櫃台高半個頭，也難怪伊西多進門的時候沒有看見他。

  這真是奇了，今天一天，不僅看到了甘道夫，還遇上了霍比特人。

  “您是……這家店的老板？”伊西多開口問道。

  店老板右手捂在腹部，向他鞠了一個躬，同時回答道：

  “正是在下！”

  他的上半身穿著白色襯衫，下擺塞進了深灰色的便褲之中，沒有係皮帶，全靠兩條背帶提住褲子。兩撇小胡子修理得一絲不苟，皮鞋也擦得鋥光瓦亮，雖然矮小，卻很精致。

  “嗯……我隻是隨便看看！”伊西多忽然有了一種前世逛奢侈品店的既視感。

  “那客人請自便。”老板重新走回了櫃台之後。

  伊西多的目光在幾排展櫃之間來回掃視。

  然而卻並沒有發現希維亞的蹤影。

  難道這家商店還有別的門，她已經離開了？

  忽然，櫃台旁邊的一件器物讓他瞳孔一縮。

  那是一個花瓶……

  確切的說，是一個插了花的花瓶。

  那些花，正是裝在希維亞籃子裏的那一捧。

  一個顧客……怎麽可能幫商家把花瓶插滿？

  除非她根本不是顧客！

  她一定還在這家店鋪裏，伊西多看向了通往二樓的樓梯。

  換上了一身藍底碎花洋裙的希維亞剛好從二樓下來。

  四目相對……伊西多拔出了腰間的配槍。

  “伊西多·屈伏塔？”她歪著腦袋，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麽。

  “我記得你，是你殺了我，我也差點殺了你。”

  希維亞的語氣有一些奇怪，似乎之前的事和她並沒有關係。

  但是伊西多不敢懈怠，他一邊後退，一邊將“占星之力”同時引入了雙眼和左輪手槍之中，隻要希維亞突然移動，彈巢中的子彈就會穩穩地擊中她左肩的要害。

  而希維亞看到伊西多一直舉槍對著自己，也雙膝微曲，做出了閃避的準備動作。

  商店的老板嗅到了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連忙走到兩人的中間，開口道：

  “原來是希維亞的熟人，……客人不用擔心，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她現在已經不是彭伯裏莊園的女仆長‘希維亞’了，而是哥利亞古物店的女店員‘希維亞’！”

  不是彭伯裏莊園的女仆長“希維亞”，而是哥利亞古物店的女店員“希維亞”？

  伊西多好好地體會了一下這句話。

  什麽意思？

  人偶可以轉換身份？

  拍西部世界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