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警車的側門被重重關上，上麵下來一個身著湖藍色製服的光頭大漢。

  說實話，葉明有些慌，畢竟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眼前的事故也許不僅僅是場車禍，還有可能涉及到器官買賣，而他手上正拿著手槍……

  最關鍵的是，他連自己叫什麽，和這個案子有沒有關係都不知道……

  該不會剛穿越過來就得去蹲號子了吧？

  藍衣壯漢大步流星地走向葉明。

  “呃……”葉明想開口解釋，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穿越到案發現場並且遇到了警察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嘿！頭兒！”就在葉明不知道怎麽開口的時候，藍衣大漢熟絡地和他打了一個招呼，用的是一種他從來沒有接觸過，卻能夠很自然地明白意思的語言。

  “哦……這是……出了車禍嗎？”他望著一片狼藉的現場問道。

  “呼……”

  葉明長舒了一口氣，心道果然不會有這麽倒黴的穿越者。

  他不動神色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大漢，看到對方的腰間別著一塊黃銅卡片，不過隔著一米的距離，看不清上麵寫了什麽。

  葉明沒有回答光頭大漢的問題，而是勾著他的肩膀蹲了下來，同時眼神向對方的腰間飄去。

  黃銅腰牌上陽刻著三行蚯蚓般扭曲的文字：

  維爾福倫市警察廳地區巡邏部

  督察

  柯克·愛德華

  “嘿！柯克！”葉明似乎是從原主人那裏繼承了這種語言，流暢地說道，“你來看看這個……“

  他用手指向冰塊之中還在跳動的那顆心髒。

  “哦……頭兒……這……這……怎麽還能跳？”柯克看著冰塊中搏動著的心髒，驚訝地問道。

  葉明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柯克吃驚的神情傳遞出了一個信息：

  這個世界的醫學水平並不太高，至少心髒移植手術並沒有普及開來，不然也不會被一顆跳動的離體心髒嚇到。

  葉明沒有回答大漢的問題，而是反問道：“話說，你一個人來的嗎？”

  他並不是非常關心這顆心髒的來源以及用途，他隻是想借助這個可能是“器官買賣”的案子，從柯克口中套出一些這具身體原主人的信息罷了。

  在葉明的世界裏，為了防止警察公權私用，每次出警都必須兩人以上為一組，否則便視作違規，一經舉報，就會受到警隊的處罰。

  “呃……頭兒，之前人口失蹤的那個案子，突然有了點線索，結果約翰他剛好鬧肚子……我就一個人先來了。”柯克眼神躲閃，表情也有一絲尷尬。

  “哦”葉明意味不明地回答道。

  大漢的神情被他看在眼中，看來這個世界的警察機構也有類似的規定。

  “咳咳……約翰他馬上就來！馬上就來！”柯克清了清嗓子，趕緊補充道。

  “嗯……”葉明沒有對柯克違規出警的事做出評價，而是低頭查看起眼前的心髒來。

  以為葉明是在敲打自己的柯克在一旁搓著自己肥厚的手掌，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頭兒，有什麽發現嗎？”

  葉明看著對方局促的樣子，便明白了柯克的想法。

  但他其實並不是真的想要敲打對方，隻是想抓住對方的一個把柄，從而掌握談話的主動權罷了，最終的目的還是從這位光頭大漢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話。

  柯克隻看到了一第層意思，其實他有三層意思。

  “你看你，緊張什麽？你覺得我是那種喜歡挑人毛病的人嗎？”葉明微笑著問道。

  “當然不是！當然不是！頭兒平時最好說話……”柯克見他沒有糾結於自己的違規行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你剛剛說，有一起人口失蹤的案子？”套出了少許信息的葉明重新將話題引回了這起案件上。

  “哦哦，是的頭兒，東區有一個女孩前幾天失蹤了……”

  “等一下！”柯克好像意識到了什麽，恍然大悟道：“頭兒，你的意思是……這顆心髒也許和失蹤者有關？”

  這麽容易就接受了暗示……怎麽當上的警察……

  葉明一邊在心裏吐槽，一邊讚許地點了點頭，問道：“你有失蹤者的具體信息嗎？”

  “哦，有的！”柯克拿出一副手套和一張類似照片的東西，遞了過去。

  手套是橡膠的，不過比他曾經解剖青蛙時用過的醫用橡膠手套要厚不少。

  相片則是黑白的，而且並不是很清晰，看得出來這個世界的成像技術也不怎麽樣，葉明估計了一下，大概也就是十九世紀末的水平。

  照片上印著的女孩年輕，漂亮，淺色的卷發，穿著一身碎花洋裙，笑得非常燦爛。

  “失蹤者叫希維亞，身高約八赫尺，父母在維爾福倫市東區開了一家不大的織布廠。從這顆心髒的大小來看，倒是和失蹤者的體型吻合。”柯克一邊說，一邊給自己帶上手套。

  他的手在就要接觸到心髒的時候停住，然後悄悄收了回來，問道：

  “頭兒，這個……還在跳的該怎麽處理？”

  “沒啥稀奇的，當正常心髒處理就好了。”說話間，葉明也給自己帶上了手套。

  作為一個生物係的學生，他雖然不像醫學生那樣真正接觸過人類的髒器，但是各個器官運行的基本原理他還是知道的，像心髒這樣能夠自主產生電信號的器官，隻要能保證必要的能量供應，它可以自己跳上好幾個小時。

  不過在這種簡陋的環境下，是如何保證氧氣、能量和激素的供應的呢？

  帶著疑問，他推開擋在側前方的柯克，靠近了那顆正在“撲通撲通”跳動的心髒。

  心髒兩端的血管上，分別連著兩條流動著的紅線，紅線極細，必須要靠得非常近才能看清，其中一條紅線中的液體隨著心髒的跳動從左往右流動，另一條則走完全相反的路線，兩條紅線就這麽周而複始，模擬著真實血管的功能。

  原來是這樣……

  葉明恍然大悟。

  不過僅憑如此簡單的循環，肯定是無法維持心髒的跳動的。

  他還是有些疑惑。

  難道是這些紅色液體的緣故？會是什麽特殊的營養液嗎？可是以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來看……不應該啊。

  他一邊猜測，一邊將手伸向心髒頂部的紅色細線。

  嗯？

  葉明隨即便感覺到了一絲不對，隔著橡膠手套，他感受到了指間的粘稠與滑膩，和預想中塑料導管的結實質感完全不同。

  好像是……血……

  而他指間那條連接心髒的紅線，也仿佛失去了支撐一般，“唰”地一下碎成了無數液滴，散落在周圍的冰塊上。

  紅線……斷了……

  與此同時，那顆應該早早就失去活性的心髒，也終於結束了自己最後一次跳動，軟趴趴地攤在冰麵上，就好像一坨紅色的果凍。

  葉明身後憑空卷起了一陣陰風，吹得他脊背發涼，汗毛立起。

  “哎……”他的耳邊傳來一聲女子的歎息聲。

  “誰？”

  他猛地回頭，然而背後什麽也沒有。

  “嗯？”柯克疑惑地朝背後看了看，說道，“沒人啊！”

  “哦，對了頭兒，你手上的那個，是什麽啊？”他接著問道。

  葉明低頭看了看指間的黑色細線。

  “這是……”他將手指湊近了些。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大腦一陣抽痛，一個個蚯蚓狀的文字出浮在他的眼前：

  “潘妮塞恩的發絲。

  “偽神潘妮塞恩的一根頭發，蘊含了一絲潘妮塞恩的微弱神力，似乎能夠維持住物體初始的狀態。”

  什麽東西？

  葉明揉了揉眼睛，可這些文字就好像是直接印在了視網膜上似的，即使在閉眼的狀態，他依然能夠清晰地看見。

  這些文字在葉明的眼前大約持續存在了一分鍾左右，然後逐漸變淡隱去。

  這是什麽？自帶鑒定功能的義眼？

  可這個世界的科技明明很落後的樣子，不太像是能夠製造義眼的樣子。

  還是說……某種特殊的能力？

  “頭兒？”柯克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

  隨著他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發絲上，蚯蚓狀的文字再次出現，不過這一次僅僅隻是標示出了“潘妮塞恩的頭發”，並沒有出現具體的描述，而且存在的時間也變得非常短，大約隻有幾秒鍾。

  “一根頭發……”，他沒有表露出任何異常，平靜地回答道，“從長度來看，可能是女人的頭發。”

  他將指間的發絲遞給柯克，同時自己蹲下身來，用手指沾了一些冰塊上的紅色液體。

  還沒等他把手指貼近鼻子，一股混合著橡膠刺鼻氣息的血腥味便直衝腦門，他連忙別過頭，躲開了這股令人作嘔的“組合毒氣”。

  確實是血液沒錯。

  葉明將手指在幹淨的冰塊上擦了擦，而那些沾滿了血液的冰塊上，那顆剛才還“砰砰”跳動的心髒已經癱軟變形，甚至還發出了輕微的腐爛味道，而心髒的另外兩根血管之間，也隱約可以看到一根黑色的發絲。

  所以有人用兩根頭發連接了這顆心髒的主動脈和肺動脈，讓它即使離開了身體，依然能夠繼續保持跳動？

  這與他大學四年接受到的生物學知識完全矛盾！

  不過卻和剛才眼睛中浮現的那些文字中的後半部分——“似乎能夠維持住物體初始的狀態。”相吻合。

  如果不是這兩根頭發確實擁有“維持物體初始狀態”的特殊能力，他實在無法解釋為什麽這顆心髒能夠在離體後保持鮮活的狀態，並自主跳動。

  這同時也側麵提高了這段文字前半部分——“偽神潘妮塞恩的一根頭發，蘊含了一絲潘妮塞恩的微弱神力。”這句話的可信度。

  所以說……這個世界很有可能存在著一位叫做潘妮塞恩的偽神，而這根黑線就是祂的頭發！

  神靈的頭發……

  葉明心中湧起一陣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