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人,時代變了
作者:伊爾德裏      更新:2020-05-26 00:16      字數:2194
  處刑台上。

  監工不知怎的,對著這個倒在地上的女人開口道:“你想怎麽死?我可以讓你死得很輕鬆。”

  女人動了動小腿,顫抖著開口:“能能放我出去嗎?”

  監工不敢對上她的瞳子,低下頭,遺憾地說道:“抱歉。”

  於是女人便攥緊了拳頭,惡毒地盯著自己麵前沉默的監工,正想開口大罵些什麽,卻聽見了從不遠處傳來的慘叫聲。

  她猛地轉頭,看見了拿著鐵片的監工正在專注又細致地剝皮,他腳下的男人正驚恐地大叫著些什麽,再轉頭,看見了另一個被削成人棍的男人在地上蠕動著,大量的血液從四肢的斷口處噴湧而出,那個監工正看著他死命地掙紮,臉上帶著扭曲的笑意。

  “所以準備好怎麽死了嗎?”

  監工等她看完其他兩幕慘劇後,淡然地開口。

  女人看著自己眼前這個麵無表情的監工,莫名其妙地感覺自己的運氣似乎挺好的。

  她慘笑著說道:“隨你怎樣,殺了我吧。”

  監工點頭,又想起了那些早就應該被埋進塵埃裏的回憶,走到女人的身後,雙手環繞她的脖子,用力。

  脖子便斷了,發出清脆的響聲。

  正如監工所說的,沒有痛苦,因為在女人感到痛苦的前一瞬,她就已經徹底的死亡了。

  監工鬆手,讓女人的屍體倒下,他默默地轉頭,看著兩個不算熟識的同事正在對著那兩個礦工施虐,看了兩眼後,他也便失去了興趣。

  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雪茄給自己點燃,監工其實很看不起這些依靠殺人取樂為生的退伍軍人他們還能被稱作軍人嗎?

  反正這批人都沒有上過真正的戰場,在他的眼裏,這些所謂的施虐行為真的隻是小孩子一般的手段,且不論在血峰戰爭中整個連隊隻有他一人從戰場的死人堆裏爬出來。

  就算是之前的互相滲透,暗中戰爭,他所見過的也遠遠要比這來得殘酷得多。

  虐待自己的同胞?

  曾經是老兵的監工嗤笑一聲,用力地吸上一口雪茄,拋去自己想要把他們全都宰一遍的衝動,又想起了那個新兵蛋子在臨終前對自己說的話——“活下去”。

  所以他才在努力地活下去啊。

  他想到了自己還在軍隊的時候,那個曾經名為“博卓卡斯替”現在則被稱作“愛國者”的大尉的演講。

  “凝聚烏薩斯人的不是權力,不是金錢,更不是那狗屁的血脈,凝聚我們的,烏薩斯人的,是信仰!你們要清楚自己上戰場到底是為了什麽!不是為了升職,也不是為了所謂的功勳!你們為的。”

  “是在暴風雪中依舊為你們歌唱的戀人!”

  “是在家中等待著你回來的父母!”

  “是等待著你凱旋後還能抱住你的孩子!”

  “而不是一框該死的相片!”

  “所以,戰士們!衝上戰場!殺敵!然後——”

  “給我活下去!”

  隨後,底下的軍隊便傳來了仿若要震碎蒼穹的齊聲怒吼,點燃他們心中的火焰,使他們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

  “烏拉!烏拉!烏拉!”

  老兵默默地閉上眼,深吸一口煙,想起了那個戰略思想驚人,個人武力同樣強大的將軍赫拉格,但是現在他已經銷聲匿跡了;想起了那個指揮能力恐怖,但直到成為“愛國者”,成為遊走在雪原上的遊擊隊的時候,都沒有成為校官的博卓卡斯替。

  想起了統領那支一往無前的騎兵團的阿廖沙,他甚至擊潰過卡西米爾最強的的聖殿騎士團,即使那隻是一支分隊,可在戰爭結束後,他立刻就被送上軍事法庭,冠以荒唐的罪名,關進了監獄裏。

  還有自己的上司,“禿頭屠夫”巴克萊,當時他活下來的時候特別想要找那個該死的禿子喝一杯的,去向他吹噓一下自己微不足道的功績,然後被他給臭罵一頓,結果他在從醫院回到了軍隊後的那一天才發現,他早就進了監獄,不許任何人探望。

  “大人們啊”

  他掐滅手中的雪茄,拋去,從雪堆裏站起身,監工的心裏閃過那個新皇帝,那個暴君的身影,想到了那一批批被送去監獄,被送去“審判路徑”的軍官,小人物的心裏竟有一絲莫名的惆悵與竊喜。

  “時代變啦。”

  他摸了摸自己懷裏的那塊“高等戰鬥英雄”勳章,這是一位將軍親手給他佩戴上的勳章,對於每一個軍人來說,這都是無上的榮耀。

  但就是因為這個,他才要小心翼翼地不能作出任何出格的事,不然的話就等著緘默機關上門送溫暖吧。

  什麽時候就連榮譽都變成了一種錯誤?

  監工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為了什麽而戰鬥,為了這個已經變成這樣的

  他瞥了一眼那兩個正在放肆大笑的監工。

  烏薩斯帝國?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烏薩斯帝國,可笑到這種程度的東西,那麽他隻會冷聲告訴一切人:老子不幹了!

  老兵又不禁想到了在他們出征的時候,不論是否是感染者,整座城市的年輕女孩兒們都在大道的兩邊為他們唱著情歌,雖然他知道那裏麵不可能有他的女友,可這又有什麽關係呢?

  還有那些為自己大聲呐喊加油的孩子們,那些雖沒有開口但是在心底默默祝福著他們的老人。

  這才是我腦海中的烏薩斯帝國嗎,你說對吧,朋友。

  可看看現在的那些城市裏都是些什麽東西兩極分化到極致的感染者歧視,一群又一群在屍位素餐的市政廳官員,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冷漠烏薩斯混混。

  這些都是什麽玩意?!

  用近乎悲哀的目光掃視了周圍的這些感染者礦工們一眼,老兵晃了晃腦袋,讓自己變成了烏薩斯帝國的監工,冷血的監工。

  念舊到此為止,現在他應該去做他該做的事情了。

  將目光轉向倒在地上的那三個麻木的感染者礦工,監工抽出腰後的短刀,默不作聲地走上前,要去了結三人的性命。

  他也不想這樣做啊

  沒人想要這樣做

  可惜了。

  他得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