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姚廣孝心態崩了
作者:涸平的一天      更新:2020-05-25 21:55      字數:3524
  次日,陳珪頂著大大的黑眼圈回到了王府,向朱棣匯報了一波工作。

  朱棣聽了之後淡淡地說了一句:

  “你可別跟他們合起夥來糊弄我啊。”

  陳珪一驚,自己向來都是如實稟報的,王爺這是什麽意思。

  “回稟王爺,屬下不敢有任何欺瞞。”

  朱棣隻是隨意敲打一下,沒想到把他嚇得不輕。不過也沒打算解釋什麽,隻是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盡管自己也為此付出了很多用來作為獎賞的糧食,但朱棣對於訓練的成果還是很滿意的。聽陳珪的匯報裏說,現在已經能做到在三通鼓畢後,每一個士兵都能出現在他應該出現的位置上。這也意味著各級將領可以如臂使指地指揮自己的士兵了,整個部隊的戰鬥力提升顯著。

  現在部隊唯一缺乏的就是實戰的磨練,沒有經曆過實戰的士兵就還算不上一個優秀的士兵。因為不是沒有人訓練的時候表現出色,可真一見到戰場上那血流成河的景象時就拉了跨。

  朱棣回憶了一下最近有可能發生的實戰就是在明年年初,會有一隊作死的元軍從薊州(大概是今天的唐山)那邊打過來,結果被徐達、湯和他們一路給打了回去。這場仗應該贏得很輕鬆,正好適合給自己這幫新兵長長見識。

  唯一的問題就是自己沒有參與這次北伐的資格,因為自己還太年輕了,再加上那些開國元勳都還在,根本輪不到自己上場。

  “看來得找個理由把部隊給徐達塞過去啊。”

  朱棣心裏還在打著小算盤呢,突然想起來自己老丈人這次出征回來之後,就會在北平一直留守了,幾年之後會因為背疽發作去世。

  對於徐達之後會留在北平這件事,朱棣心情還是有點複雜的。一方麵自己有機會向這位百勝將軍學習如何行軍打仗,可另一方麵也就意味著自己將會失去在這段時間裏,名義上的軍隊統治權。

  況且如果史書上沒寫錯,徐達真是因為得了背疽死的,那自己到時候要不要出手把他救下來呢?朱棣不太懂醫術,他想不明白為啥長個包也會能死人的。背疽在古人眼裏是不治之症,但實際上隻要提前預防好,平時多搓搓背,是不是都不會得這個病了?

  如果能救的話,那到底要不要救呢?

  這問題朱棣一時半會也想不明白,於是決定以後再想這事。比起徐達,朱棣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大舅哥徐輝祖和小舅子徐增壽。

  這倆在未來,一個會成為自己重要的敵人,一個會成為自己造反時重要的情報來源。

  “如果能把他倆都拉到自己這邊就好了。”朱棣在大白天裏就做起了美夢。

  其實這事也不是完全沒可能,徐輝祖之前叫徐允恭,是徐達的長子。在皇太孫朱允炆出生之後,為了避諱,被朱元璋賜名徐輝祖。

  徐輝祖的能力絕對在他幾個兄弟中算是最強的,頗受朝廷重用,未來還在徐達死了之後繼承了魏國公的爵位。最關鍵的是,他常常陪伴在朱允炆左右,未來會成為朱允炆手底下為數不多的有腦子的人。

  然而朱允炆現在還是個小屁孩,徐輝祖應該還沒抱上他的大腿,也就是說朱棣現在還是有機會的。

  “這樣一個人,如果不能收為己用,那還是應該趁早除掉為好。”朱棣惡狠狠地想到。

  至於自己的小舅子徐增壽,朱棣對他的了解實在不多。朱棣甚至不知道在曆史上,徐增壽為什麽放著南京城裏的榮華富貴不要,而選擇幫自己姐夫朱棣造反。

  朱棣並不知道這到底是因為家庭矛盾導致的兄弟不和,意見產生了分歧。還是徐家的政治智慧,想要在兩邊同時下注,穩賺不賠。

  然而不管到底是哪種原因,跟朱棣都沒有太大關係。朱棣目前發愁的是,自己目前為止還沒有和徐增壽搭上關係。兩個人唯一的交流就是自己大婚的時候,和這個小舅子喝過兩杯酒,除此之外就再無交集了。

  看來還得靠妙妙為自己牽線搭橋啊。想到這兒,朱棣望向自己老婆的眼神多了幾分猥瑣。

  在院子裏安心養胎的妙妙被突如其來的目光看的有些發毛,感受到了朱棣眼神中的不懷好意,還以為他是想做壞事呢。

  紅著臉啐了一口:“死鬼。”說完便從椅子上起身,走進了屋子裏,躲避開朱棣灼熱的視線。

  朱棣撓了撓頭,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挨了罵。剛想追進屋裏哄一哄媳婦,隻聽砰的一聲,妙妙把門還給關上了。

  “你不要進來,我想自己呆一會。”

  朱棣頭頂上又多了許多問號:“女人啊,真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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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朱棣在家裏小日子過的挺滋潤的,他手底下的“頭號幹將”姚廣孝心態已經有點崩了。

  自己明明是來造反的,為什麽變成了為這幫熊孩子答疑解惑的老師了?

  這也就罷了,畢竟也得給自己找點活幹,光在寺廟裏撞鍾也沒什麽意義。可最關鍵的是,雖然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定下了鼓勵孩子們多問問題這個方針,但問著問著姚廣孝就發現,居然有好多問題自己回答不上來。

  比如,為什麽在白天也能看見月亮?為什麽月亮有時候是圓的有時候是彎的?為什麽河水看上去是藍色的,可是捧起來卻沒有了顏色?

  如果說上麵的問題還算正常的話,那還有一些問題是姚廣孝想都沒想過的。

  為什麽老人的頭發是白色的?這是家裏有老人的學生問的。

  為什麽撓別人他會笑,撓自己卻不會?這是愛打鬧的學生問的。

  為什麽蛇沒有腳還能走路?這是愛觀察的學生問的。

  姚廣孝很想大聲說一句“你們哪來的這麽多問題?”,他雖不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不世偉才,卻也自負地認為自己博古通今,當世少有敵手,沒想到卻在這裏被一些小屁孩給難住了。

  這些問題,人們一聽會覺得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蛇本來就是那麽走的。可要說原因,沒一個人能回答的上來。

  這一切就導致了姚廣孝每一天過得都無比艱難,每一天都是對自己大腦的考驗。

  “那我們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各位同學請回去再複習一遍勾股的相關解法,明天我們會進行課堂考核。”

  姚廣孝用他稍顯疲憊的聲音宣布這堂術算課下課了,同學紛紛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等會一定要用從王爺那裏拿過來的茶葉沏杯好茶犒勞一下自己。”他心裏這麽告訴自己。

  就在姚廣孝浮想聯翩的時候,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打斷了他:

  “祭酒大人,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您。”

  姚廣孝輕咳了一聲,他雖然還沒看見聲音來源是誰,但是光聽聲音就知道問問題的這個孩子是李遠,是向他提問最多的學生之一。

  慢慢地把頭轉了過去:“是李遠啊,你有什麽問題就問吧。”

  “上次您在城門樓做完那次實驗之後,學生自己又在家裏反複做了很多次實驗。學生發現如果兩個圓球重量相等,大小卻不一樣的話,下落速度會是不一樣的。”

  姚廣孝聽了李遠的描述,心裏一鬆,這個問題自己還是能回答的。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就比如你在刮風天撐起紙傘,你會發現頂著風走非常吃力,而且傘越大,你就越需要使勁抓住傘。圓球在下落的時候就相當於人在逆著風走,那肯定是圓球越大,下落的速度越慢了。”

  “原來是這樣啊,好神奇啊,風跟水好像。”

  姚廣孝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便問道:

  “為什麽說風跟水好像?”

  “老師你看,人逆著風走費勁,船逆著水開也費勁。可是,水是看得見,摸得著的。風卻是看不見,也摸不著,是不是好神奇啊?”

  姚廣孝瞬間好像被雷劈中的感覺,自己貌似明白了什麽,卻一時間抓不住那個想法。

  “確實很神奇,明明風和水有相似的特點,一個看得見一個卻看不見。如果風和水是同一種東西就解釋得通了...”

  等一下,同一種東西?

  姚廣孝終於知道自己明白什麽了,難道風和水本來就是一種東西?隻不過人們看不到風罷了。

  而且有很多跡象可以說明這一點,比如風也是有氣味的,比如風也是可以有溫度的,比如風裏麵還可以帶著水、帶著沙子。

  “李遠你很聰明啊,其實風和水有可能就是一種東西,你需要自己去設計實驗證明這一點。”姚廣孝笑眯眯地對著李遠說道:“當然為師也會幫助你的,你有了想法之後就可以來找我討論。”

  美名其曰培養學生自主動腦的能力,實際上姚廣孝想就此拖延一段時間,看自己能不能把這個問題給想明白了。

  純真的李遠對於自己的想法被老師肯定感到非常的開心:“好的老師,那學生這就回去構思這個實驗。”

  屁顛屁顛地跑回了家,快速地扒了兩口飯。收拾完桌子之後,李遠就鑽進了書房裏開始冥思苦想。

  他父親看到了這一幕,心裏是真的很糾結。一方麵自己孩子不貪玩,確確實實的在學一些東西。可另一方麵他學的東西都是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不知道要不要繼續縱容孩子在那裏瞎胡鬧。自己隻後悔為什麽聽信了燕王的話,把孩子送去了什麽勞什子的理科班裏。

  “罷了罷了,家裏還有老大老二呢,遠兒任性一點就隨他去吧。”最後隻能這麽安慰自己。

  隻不過今天李遠又給了他爸一個驚喜,書房裏沒坐一會之後,便到院子裏搬來了一口水缸。

  “往常都是扔鐵球,今天改玩水了?”

  李遠的父親默默地告訴自己要沉得住氣,繼續躲在暗處觀察兒子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