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個時候電閃雷鳴的。

  站在程蕭房間裏的洛欣然，心裏像打著鼓似的，咚咚咚直跳。

  一道閃電劃過時，她好像見到了一個站在不遠處的黑色身影，讓她的精神狀態高度地緊張了起來，每一個神經都緊繃著。

  她隻好抓緊自己的衣服一角。

  偏偏衣角和褲子都被雨淋濕了，抓著它，更覺得冷得讓人哆嗦。

  “來了？”程蕭漠然地抬了抬唇。

  洛欣然的情況，他大概有所了解，“聽介紹人說，隻要我對你滿意，你可以答應立即結婚？”

  他的聲音冷冷清清的。

  這個世界於程蕭來說，隻有蘇小米在他的眼裏，才是女人。

  其餘的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他不關心，不感興趣，自然清冷的很。

  因為洛欣然太緊張了，一想到他長得像個怪物，全身黑，皮膚又粗又糙，就高度緊張了起來。

  以至於她並沒有聽清程蕭說了些什麽，甚至沒有察覺到他的聲音是如此的好聽。

  “你，你，你說什麽？”洛欣然不知道是因為太冷了，還是太害怕了，牙齒都在顫抖。

  這不是第一個，見到他怕成這個樣子的人了。

  “如果你害怕，就把燈打開。”雖然他的聲音清冷，卻顯得紳士。

  “不，不要開燈。”

  如果開燈，她會更害怕的。

  而程蕭，也聽出她深深的懼怕之意，“坐吧，你身側有沙發。”

  “不，不坐了。”洛欣然抬了抬唇，盡量讓自己別再發抖了。

  或許她是真的太冷了，又或許是真的害怕，牙齒忍不住地顫抖著，連程蕭都聽到了。

  她頓了頓，才又說，“程先生，如果你對我滿意的話，我明天早上就可以跟你去領證結婚。你還有什麽要求嗎，我都答應的。”

  程蕭知道自己的病。

  如果是要結婚，以後就是要相處一輩子的。

  要是對方一直怕他，這婚姻也不長久。

  他不想再中途離婚，再一次地給父母造成打擊，便道：

  “我的要求隻有兩條。”

  “……”

  “結婚後就不能再離婚。”

  “……”

  “婚後盡量要個孩子，但是我不能跟你直接生孩子，要你去做試管。”

  要去做試管，那是因為程蕭沒有辦法和一個不愛的女人，做那樣親密的事情。

  試管？

  洛欣然咬著唇想了想，難道除了長得個怪物，那方麵還不行嗎？

  做試管倒是讓她鬆了一口氣，至少不用和他那樣……

  “我同意。”她似乎顯得有些著急。

  相親許多次，沒有任何一次，對方是不怕他的。

  他覺得洛欣然說同意，為時過早，“你確定，不怕跟一個怪物生活在一起？”

  “不，不怕的。”隻要能拿到他給的高額聘禮，別說跟一個怪物生活在一起，就算是跟野獸在一起，她也願意。

  程蕭二話不說，直接開了旁邊的台燈。

  屋子裏突然變得亮了起來，適應了黑暗的洛欣然被強烈的燈光刺了刺眼，趕緊拿手擋了擋。

  等她慢慢地適應了這陣燈光時，透過手指指縫，已經見程蕭站到了她的身前。

  他慢慢地摘下了戴在臉上的麵罩，還有手套，圍巾，露出黑色的臉，手臂，脖子來。

  他不僅是長得全身黑，而且皮膚粗糙得像是樹皮，看起來觸目驚心。

  嚇得洛欣然心提到嗓子眼，腿也一軟。

  “當真不怕？”程蕭靠得更近，拿起她的手，落在自己粗糙割人的臉上。

  洛欣然還沒有摸到他的臉，手就縮了回去。

  嚇得整個人轉身就跑了。

  看到她倉皇逃離的身影，程蕭勾唇笑了笑。

  那是自嘲的筆意，帶著這世間最悲涼的痛色。

  他就知道，他這副鬼樣子，是沒有人願意跟他共度餘生的。

  這一夜，外麵狂風暴雨。

  程蕭一夜都沒有睡好。

  早上早早地，他就起床了。

  開門的時候，他發現洛欣然蹲在走廊的牆角邊上，似乎是睡著了。

  過了幾餘秒鍾，她才疲倦又睜開眼睛，看了看站在門口，已經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他。

  她似乎是想站起來，許是因為蹲了一夜的原因，腿麻得剛一起來，就踉蹌幾步的撞進了他的懷裏。

  程蕭正好扶著她，“在外麵蹲了一夜？”

  她點了點頭。

  戴著墨鏡的程蕭，蹙眉打量著她，“不是被我嚇著了，跑掉了嗎？”

  “我不怕……”

  “明明就害怕，還嘴硬。”

  洛欣然突然挺直了小腰，倔強地看著他，“我不怕！既然要和你結婚，要和你共度餘生，我就不能害怕。我不會嫌棄你的。聽說你腿不方便，我以後會好好照顧你的。”

  程蕭倒是覺得意外。

  這是這麽多相親對象當中，第一個跑掉了，又倒回來的姑娘。

  而且讓他意外的是，她明明害怕，還一副大膽不怕的樣子，還說要照顧他。

  這樣的她，父母應該會很滿意吧？

  他又問，“結婚的事情，你考慮清楚了？”

  洛欣然小雞啄米似地點了點頭，無比篤定地嗯了一聲。

  也許是她這個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動作，讓程蕭想到了蘇小米。

  因為從小到大，小米說什麽很肯定的事情時，也會這樣點頭。

  正是因為這個動作，程蕭竟然不那麽排斥她了，“腿還麻嗎，能不能自己走路了？”

  這個時候，洛欣然才發現自己還被他扶著，忙退開了半步，“我，我沒事了。你腿腳不便，我扶你吧。是要去餐廳吃早餐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一夜沒怎麽睡，還是因為淋了雨一直沒有換衣服，感冒了的緣故。

  一脫離他的摻扶，她就站不穩。

  程蕭又忙扶著她，看她臉色不太好，脫了手套摸了摸她的額頭。

  在他又黑又粗糙的手，碰到她細膩的肌膚時，她忙往後躲了躲。

  “害怕？”程蕭蹙眉。

  “不，不是。”洛欣然說服自己，今後餘生，他就是她的男人了。

  不管他長成什麽樣子，她都不能怕他。

  相反，她還要和他相扶相持，風雨共濟，又怎麽能連他的外貌缺陷，也要懼怕呢？

  洛欣然顯得很歉疚，“對不起，我會克服我自己的。”

  到現在，洛欣然的心裏似乎沒那麽怕他了，她倒是有些心疼他，“你是不是很少出門？”